“你朋友間的……飯局?”
沁竹有些詫異。
總不至于是……
聽了她的口氣,玄甫似是明白了什么,解釋道:
“二小姐別誤會,就是在一家正經(jīng)酒樓,吃一頓飯而已,到時候我那些朋友,也會帶著家眷去。
我縱然認識其他女子,但招進門兒的,就只有你一個。只好請你免為其難地,隨我走一趟了?!?p> “我明白了,”她會意,“我跟你一塊兒去。”
“那好?!毙c了點頭,不過隨后,他又道,“對了,先給你提個醒,這次飯局上,也有你的熟人”
她的熟人?
尹詩雨?大夫人?還是顧萱萱之流?
“薛楷?!?p> “是他……”
若不是玄甫提起,她都快忘了這號人。
當初在尹府,沁竹曾通過詩雨她們口中了解過,這個薛楷并非是泰王府身邊的人。
他是從去年開始,才和大夫人她們走得近的,想必也是大夫人為了讓自己接近林玄甫的一步安排。
至于他會替尹家出力安排,也主要是出于詩雨出面,說了幾句“希望替妹妹尋得好夫婿”,“還勞煩薛公子費神”的話。
他本人則是與泰王府沒有什么牽連的。
“是啊,”玄甫接著道,“你能成功嫁入林府,薛楷功不可沒。如果你恨他,這次飯局你也可以不去。”
“林公子……”沁竹玩味片刻后,反應過來,“你這是擔心我因為恨意,而露出了馬腳?
這倒是您多慮了。
自從我姐姐決定嫁進泰王府之后,,即便沒有薛楷,尹府也自然會用別的方法,讓我接近你。
更何況,我除了是林府的眼線,還是林府的少夫人,不論哪個身份,都是我應該義無反顧,并且樂意去參加的。不是嗎?”
同樣的夜里,泰王府里,泰王正在向小王爺李琰詢問著進展。
“林玄甫那混小子答應了?”
“他前陣子在賭坊廝混,欠了一堆爛賬,自是主動找上了唐韜?!毙⊥鯛攲⒃敿毲闆r,稟明父親,
“不過,唐韜告訴我,林玄甫只同意幫他打點其中關系,并沒有完全拉攏他。說是林太師這老賊曾經(jīng)囑咐過,讓兒子不要輕易動經(jīng)商這一塊。
只是,他前陣子剛豪賭一場,輸了不少錢,依孩兒看,只要再找?guī)兹私趟羲€錢,再傳話下去讓尹府二女兒給他吹枕邊風,此事也就妥了?!?p> “琰兒,你要記住,”泰王提醒道,“切勿操之過急。此刻是我們拉攏林太師之際,千萬不能讓這只老狐貍留意到我們在他背后的舉動,以免打草驚蛇?!?p> “是?!?p> 父子二人商議至深夜,等小王爺出來時,已有些困乏。
正當他路過石橋,打算回房時,卻被十米開外,花叢旁的輕喚聲吸引。
他側(cè)目一看,只見是其雅也還未歇息,而是半蹲著身子,逗著地上的一只乖巧的白貓,難得的喜笑顏開。
“王妃……”紫鵑注意到這邊的狀況,提醒道。
其雅抬頭一看,只見是他路過,臉上呈現(xiàn)出很明顯的意外,隨后她便站起身來,與紫鵑一起遠遠地朝他作了一揖。
不過,他卻像是什么都沒有看到般,撇過頭去,走向青梅的房間。
兩天后的飯局上,沁竹準時與林玄甫出現(xiàn)在眾人跟前。
他還是作出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鋹偟馗咧窠榻B,他的那些同僚以及同僚的夫人。
“這是薛夫人,”他摟著沁竹的肩,裝作普通夫婦那般,走到薛楷夫婦面前,“他倆算是我們的媒人?!?p> “可不是嗎?”對面,薛楷打趣道,“我可是費了好大勁,才幫你討到這么漂亮的夫人的?!?p> 站在一旁的薛夫人,沖她微微一笑,打著招呼,她也微笑著,眼中沒有半點憎意,朝他們點頭示意。
跟其他人寒暄一陣之后,沁竹和玄甫也分別就了座。
房內(nèi)以男女之分,各坐一張圓桌,不一會兒桌上便擺滿了山珍海味。
她來了這兒,盡管誰也不認識,但還是有不少官夫人,熱情地與她搭著話,生怕將她冷落了。
沖的,還是林太師的官銜。
“咦,林夫人,”席間,年近三十的張夫人指著她的玉戒指,開了口,“你這是在哪兒買的啊,成色真漂亮。哪天我也去買一個?!?p> 她低頭瞥了手中的玉鐲一眼,這只不過是她和小曼在從琴坊回府的路上,隨意在一家店里挑的,不論成色和價錢,都很尋常。
“金玉坊選的,還好看嗎?”沁竹面上勉強一笑。
她一直覺得,對這種虛情假意還得報以一笑,實在既麻煩又心累。
“好看吶,”大概是以為她年紀輕,聽進去了,張夫人趕忙又吹捧道,“白得晶瑩剔透,正好跟林夫人你白嫩的皮膚很襯?!?p> “哎——”
坐在一旁的舒夫人拍了拍她,提醒道,
“人家林夫人那是年輕,兩手長得細嫩、纖長,你若是要買的話,得買顏色深,大幾圈的,才能把你的手裝進去?!?p> 她這段話,看似在嘲笑體態(tài)偏胖的張夫人,實則也是在幫著她,恭維沁竹。
“就你幫我想得周全……”她嗔怪地看了舒夫人一眼,又回到對沁竹的吹捧上,“我還不是見妹妹長得標致,戴出來好看,我也心動了嘛?!?p> 沁竹聽著這些言不由衷的夸贊,臉上雖仍舊保持著笑意,心里卻對這種飯局,感到無聊到極點。
想必,尹府壽宴那天,這些夫人中,多少也有一兩位是出席過的。
她們會對那時僅是庶女的尹沁竹如此吹捧、熱情?根本不可能。
現(xiàn)在她們倒是跟自己談笑風生,讓自己享受眾星捧月的待遇。如若那一天,林府失了勢,或者林玄甫昭告天下,給她一份休書,眼下朝她諂媚的面孔,會變得有多輕蔑、不屑,不得而知。
以地位對一人趨之如騖,又以地位對一人嗤之以鼻。
大概,這就是世間的準則。
想到此處,沁竹不由在心中冷笑一記。
“對了,怎么這次沒上藥酒?”席間,方夫人像是想起什么。
“是啊,”同桌的舒夫人也想起來,“不是訂了他的藥酒嗎,怎的沒上?盡拿了些梅子酒過來?!?p> “估計是伙計弄錯了,或者忘了給咱們上吧?!?p> 方夫人面露不滿之色,埋怨起酒樓的失誤來。
“小二——”
舒夫人見店小二在男桌,剛上完最后一道甜點,便想叫住他,讓他去找掌柜,把藥酒送上來。
可誰知男桌的歡笑聲有些嘈雜,店小二沒有聽到她的聲音,轉(zhuǎn)身便朝外邊走去。
“這家小二,也是聾了?!?p> 舒夫人下巴一抬,有些生氣地道。
“我去讓人把酒送上來吧,”
沁竹剛好聽膩了這些甜言蜜語,正好想出去透透氣,便請纓道,
“我正好坐得久了,想下樓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