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皇上排行老六,雖然是先皇的嫡子,但當時早已立了大皇子為太子,所以也沒有皇上的什么事兒。再加上皇上天性文弱散漫,當時的眾多大臣們也沒人想到會由他坐上皇位。
當年,太子和二皇子都是嫡出,二皇子心機狡詐,一心想篡奪太子之位。結果,在太子之爭中,二人兩敗俱傷,均被廢除。
不過,當時還有一位有力的皇位繼承者,是庶出的三皇子。
然而,一干重臣為了將來在朝中的地位,不愿這位果斷、又有雄才大略的三皇子登上皇位,因此不惜以謀反罪名陷害三皇子。
先皇也派人去徹查過此事,但卻被人刻意隱瞞真相,再加上先皇年事已高,也糊涂起來,輕信了傳言,最終以處死三皇子,傳位給六皇子告終。
并且,聽說當年參與推舉六皇子的,似乎還有一位老臣,正是提拔林太師之人。
難道……當真如宿主提醒的那樣,林家真的和泰王府一樣,有篡位之心?
罷了,林家有沒有奪位之心,這事兒自己只需留意,不必深究。只要到時候能讓她從這場權力爭奪的漩渦中,全身而退即可。
這般想著,沁竹放緩了腳步。
倒不是因為想起這不得了的事,而是爬了山后又下山,再加上先前的暖陽高照,她有些疲了。
一想到往下還有漫長的臺階,步伐一時沉重起來。
“歇一會兒吧,”大概是身后的玄甫看出她的困乏來,“剛好我也有點累了。”
此處也無可坐的地方,說著,他便走到臺階旁的一處的大石上,拍了拍石上的塵土,坐下身來。
她抬頭看看天色,還好,也不算太晚。于是她就朝大石走去,在大石的另一端,與他背對而坐。
剛坐下身來,就聽到他在身后深吸了一口氣,聽上去挺疲憊的感覺。
這樣的天氣,又沒睡午覺,誰能不困?
她將手肘撐在膝蓋上,想將頭倚在手上,短暫地睡一會兒。正低頭時,卻發(fā)現(xiàn)一條紅頭黑殼的細長蜈蚣,正迅速往大石上爬。
“啊——”
沁竹騰地跳離了大石,趕緊退了幾步,失聲叫了出來。
“怎么了?”玄甫也趕緊站起身,似乎誤以為她察覺什么危險狀況,警惕地四處觀望,“出什么事兒了?!”
“石頭……石頭……”她指著蜈蚣,語無倫次地忙告訴他。
玄甫低頭看去,而那只蜈蚣剛好爬到了她方才坐的位置。
她捂著唇,一想到這十幾只腳的蟲子方才就在她身旁,她不禁脊背發(fā)毛。而他看到惹她方寸大亂的“罪魁禍首”后,愣著神,臉上竟出現(xiàn)難以置信的神色。
“你不躲啊……”
他的舉動,也讓她不解。她站得遠遠的,完全不敢向前走半步。
“把它趕走就行了,”他撿了只樹枝,打量著她神情,一副嘲弄她大驚小怪的樣子,
“沒想到向來冷靜的尹二小姐會怕這種東西,早說嘛,我便在床上放上十條八條,泰王府的事你還不得早就招了?”
邊說,他一邊用樹枝的另一頭將蜈蚣卷起。
她眼見這蜈蚣爬到枝頭上,被他調整著平衡,蜈蚣尾部連同好幾條腿,在樹枝上似掉似黏。又聽得他說“十條八條的蜈蚣放在床上”,心中不禁感到一陣惡心,像是正有數(shù)條蜈蚣已爬在她身上那般。
“惡心……”
她情不自禁地用恐懼的語氣說道,不愿再看到眼前景象,下意識地再往后退了幾步。
方巧,玄甫準備轉身將蜈蚣扔遠,她也沒察覺身后是個坡,隨即便“啊”地一聲,踩空了。
“喂——!”摔下去時,她還聽到他想要制止的聲音。
他跳下來,站在她旁邊問道。
“摔著沒有?”
還好這坡比她還矮點兒,人倒是沒多大問題,就是左腳腳踝扭到了,酸痛得讓她不敢直起身子來。
“還好,就崴到了……”
她半躺在地上,忍痛道,卻不敢嘗試著扭動,怕再給腳踝傷上一層。
“還能走路嗎?”
他俯下身來,一面打量一面問。
她坐了一小會兒,覺得舒緩片刻后好多了,只是她仍不敢向左腳上使勁。
“你……”沒辦法,她只好抬起頭來,伸手向他求助,“幫扶我起來一下,我試試。”
他看了看她的坐姿,像是在思考該怎么扶一般,須臾后,他朝她伸出手來,像扶她下船時的那樣。
他一手握了她的手,一手扶了她的胳膊,有點嫌棄地道:“泰王他老人家也是太小瞧我們林府了,怎么派個這般資質的間細過來?稍微磕磕碰碰就成這副德性了?!?p> 沁竹知他是在嘲笑自己,因此白了他一眼。不過,卻一時卻想起以前在宿主屋里,看的書中典故,心里也有幾分興致,便順著他的話道,
“可不是嗎?泰王向來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有能耐的人,才能委以重任,派到最重要、危險的地方。唉,我的資質最差了,所以才被隨隨便便地,安排到林府來了?!?p> “晏子使楚???”他聽后“哼”了一聲,“以前可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能說會道。”
“彼此彼此,”她謙虛道,“小女也從未察覺,林公子的陰險狡猾……”
“蜈蚣!”話音未落,他便看著她身后驚道。
她身子趕忙向他傾一些,回過頭去找,找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身后卻只有泥土和稀疏小草,沒有半點蜈蚣的影子。
沁竹知道上了當,回過頭去,只見他卻惡作劇地,注視著她的反應,眼底掩不住的得意。
“壞人?!彼上蛩麜r,身子也直了起來。
玩鬧過后,她剛將左腳試著放到地面,就感到左踝處再次涌起酸痛感??磥矶ㄊ莻敖罟橇?。
“不行嗎?”玄甫也正經(jīng)著神色,不再嬉笑,抬頭看了眼天色道,“實在不行,我背你下去。”
“不用了,”她的左腳雖然負傷得有點慘,但右腳卻安然無恙,“幫我去找根結實的樹枝來,我杵著它走,應該就沒問題了?!?p> “身殘志堅是不是?”他卻帶著訓斥的語氣道,
“尹二小姐,你要杵著拐杖下臺階,萬一滾了下去,你的眼線生涯就提前結束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