耆老們先是對各路神明和歷代先祖歌功頌德了一番,又對村里人平日的作為表了一通功勞,最后祈告一番。
這些祈祝之詞都是每年祭祖之時使用的,也不知道用在此處有沒有用,死馬當(dāng)成活馬醫(yī)吧!
耆老喋喋不休的背著冗長的祭文,前方不遠(yuǎn)處袁家人痛哭流涕。
孕婦生產(chǎn)是添丁進(jìn)口,本來應(yīng)該是一樁大喜事。只是孕婦生產(chǎn)也是一只腳邁進(jìn)鬼門關(guān)的事,若是掙不出命來,就是一尸兩命的大悲之事。
大喜大悲,一體兩面。
就在袁家眾人沉浸在悲痛中,五柳村被恐懼籠罩的時候,瀕死的杜氏突然動了……。
緊接著傳出一道嬰兒的啼哭聲,“嗚哇哇”。
耆老們誦讀祭文被打斷。
袁家人驚喜的看向杜氏。
陳明珠感覺到自己被人抱在手里,接著又被什么東西包裹住。
眼前的一切都十分模糊,聽力倒是還正常。
“生了,生了,是個女娃子?!标愒系穆曇?。
“祖宗保佑?!碧帐系穆曇?。
……
從眾人的話語中,陳明珠得知她這回投胎到了杜氏的肚子里,此刻作為一個新生兒被大家傳看著。
十八年了!老子困在葫蘆里十八年了!終于能重見天日了!
陳明珠激動的吶喊著。
藏身葫蘆里跟著袁弘德在山上落草為寇的時候,那些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土匪們,最常說的一句話:
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喊了幾聲之后陳明珠就沮喪的閉嘴了。
因?yàn)闊o論她怎么喊,發(fā)出來的聲音都是“嗚哇哇,嗚哇哇~~”。
而且她有些精神不濟(jì),這方面她有經(jīng)驗(yàn),身體太弱小,還處于吃飽睡睡飽吃的階段,還是別太耗費(fèi)精力了,睡一覺吧!
不承認(rèn)自己是想炫耀結(jié)果大家都聽不懂,覺得沒意思。
陳明珠咂巴咂巴小嘴,一秒入睡。
村口的事情袁弘德顧不上理會,他催促大家:“快,趕快把伯駒娘抬家去?!?p> 陶氏跟袁弘德青梅竹馬,心意相通,見丈夫如此說,馬上接道:“伯駒娘現(xiàn)在不能見風(fēng),要好好休養(yǎng),趕緊抬回去?!?p> 袁家眾人抬著杜氏匆匆趕回家去。
杜氏不僅死而復(fù)生,還成功誕下一女,母女平安,這事怎么看都透著詭異。
不過今天詭異的事情多了,村里人顧不上關(guān)注他們家。
那具焦尸也沒有人敢動,里正親自去官府匯報(bào)此事。
走之前,吳正吉囑咐他家大兒子吳繼生:“你和大有娘帶著大有和二發(fā)去你岳父家住些日子?!?p> “大,那你們呢?”吳繼生悲聲問他爹。
此地,稱呼爹爹為大大。
“顧不了那么多了,咱們家要是都走了,反而一個都走不脫,也許事情不到這么嚴(yán)重?!?p> 吳正吉揣上自家婆姨給準(zhǔn)備的干糧,帶著人走了。
袁弘德站在自家的窯洞頂上,看著吳正吉帶著人走遠(yuǎn)了,又看到他家大兒子帶著妻兒背著大包袱也走了。
從窯洞頂上下來,詢問了袁珍珠幾句,然后對陳袁氏說:“槐花,別忙活了,趁著天還早你們兩口子家去吧!”
陳袁氏跟著丈夫來娘家?guī)椭準(zhǔn)盏?,還沒忙活完怎么叔祖就攆他們走?
“叔祖,俺家沒事,等兩天再走?!标愒险f。
“玉貴待咱家不方便,地里活也沒多少了,我?guī)е愕麄兏蓛商炀透赏炅?,你們先家去吧!?p> 陳袁氏看看丈夫,因?yàn)榇笊┥a(chǎn)不好待在家里,蹲在院子外頭沒處站,在這確實(shí)不方便,就沒再爭辯。
袁弘德喊錢氏:“小樹娘,給珍珠和少駒收拾兩件衣裳,讓他們跟他姑家去過幾天,等家里忙活完了再去接他們?!?p> 不讓家里人說話就把事情安排下去了。
袁弘德在袁家輩分最長,又做主慣了,也沒有人有異議,除了錢氏暗自翻了個白眼。
在正常人家,她這個年歲,上無父母高堂,膝下兒孫滿堂,正該是當(dāng)家做主執(zhí)掌權(quán)柄的時候,不說生殺予奪,也該說一不二。
現(xiàn)在呢?弄了個比自己年歲還小的隔房的叔叔嬸子壓在自己頭上,成日里對著他們夫妻倆指手畫腳。
錢氏對袁弘德的不滿由來已久。
不過袁弘德積威已久,她丈夫袁務(wù)川弱勢,兒子袁樹憨笨,孫子女們被袁弘德那個老東西教養(yǎng)的跟兩個老東西一條心,她想奪權(quán)也沒有底氣。
今日袁弘德當(dāng)著眾人的面呵斥于她,讓她顏面盡失,暗恨于心,心底的不滿滋生。
袁弘德知道她心生不滿,不過知道也不會放在心上,此時有比跟更重要的事,現(xiàn)在是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他們命如螻蟻,生死全在上位者一念之間。
送走陳袁氏夫婦,
袁弘德:“今天出了意外,就不去干活了,做點(diǎn)飯吃了早點(diǎn)睡吧,明天早點(diǎn)起。”
杜氏此番生產(chǎn),傷了根本,不僅體弱,還沒有母乳。
陳明珠喝了點(diǎn)小米汁??墒沁@玩意沒有母乳頂餓,吃到食物的幸福感還沒來得及細(xì)品味呢,一泡尿就給尿沒了。只能大聲嚎:“嗚哇哇,我餓,嗚哇哇,我餓~~。”
陶氏被哭得心疼。
“小樹,你看看村里誰家有剛生了小羊的母羊,牽回來養(yǎng)一些日子?!碧帐戏愿涝瑯淙つ秆?。
錢氏不敢頂撞袁弘德,只能試著拿陶氏試探,咣當(dāng)一些把手里的勺子撂在鍋臺上:“一個賠錢貨,還金貴她了,喝小米汁還不行?吃什么羊奶?”
陶氏知道她是借題發(fā)揮,但是為了家庭和睦不愿與她爭執(zhí),對袁樹說:“也花不了幾個錢,去借吧!”
錢氏是因?yàn)樵氲虏辉诩也鸥胰绱?,她卻不知道,袁弘德此刻沒走遠(yuǎn),就在他們頭頂上站著呢,把他們的對話被聽得一清二楚。
不過是覺著男人不該插手女人之間的事,又覺著陶氏有能力處理好,沒有出聲。
陳明珠也在聽著??捱^一陣,聽到陶氏讓人去給她找口糧就不哭了。
結(jié)果聽著聽著,讓她怒了。什么意思?不想給她吃飽飯?更是委屈,原本想挑個好人家投胎的,莫名其妙就被拽了來還被嫌棄。
悲從中來,又開始哭。
窯洞外陶氏聽到,進(jìn)來抱起她顛著:“哦哦哦,不哭啊,馬上你爹就給找來吃的了。”
他們是異鄉(xiāng)人,還保持著家鄉(xiāng)的口音和稱謂。
黑魚精
有一種重男輕女是為了拿捏住其他人,使自己高高在上。 還有一種是真正的重男輕女,覺得包括她自己在內(nèi)的女人都不是人,活該為家庭流盡最后一滴血。 前者可惡,后者可悲,不過都不是什么好鳥!~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