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步亭,亭止步。
巍峨高山中,蜿蜒的山路,山路的盡頭是一座歇腳涼亭,名‘止步亭’,再往北是一望無際的荒原。
游玩山林的人,在這里止步而返,往來的商人,在這里歇腳后離開,送別的人在這里停下,目送流放的親人友人北去。
止步亭北邊是一望無際的荒原,卻被嚴令,禁止踏入,因為這是流放之地,更因為再北邊是青鸞國最北的一個城池,無惡城。
喬松騎著棗紅大馬在山路溜達。
回想宮中向王后提起娶青子衿之事。
“你要娶她?你可知她是國主親妹妹?”
“原先不知,現在知道了?!?p> “那你還娶?”
“國主的妹妹,不可以娶嗎?”
“嗯~你想娶就娶???回去等著,我想好了再叫你?!?p> 青子衿,是國主輕悠悠的妹妹,還真是出乎意料,越來越有趣了。
止步亭中一人見到山路上緩慢晃來的人馬,緊繃得臉,終于柔和了些,吐掉嘴里的樹葉,站了起來,靠在亭柱上等著那人靠近。
“你怎么來這么慢?”
喬松翻身下馬,“來就不錯了。你說的趣事,是什么?”
“來晚了”
喬松挑眉看他,見他不似假話,踩著腳踏又上了馬背。
扶桑箭步上前拉住了韁繩,“你怎么不聽我說完?這么沒耐心。之前可不是這樣的?!敝澳愀业臅r候,從山下到山里的小破屋,嚇不走勸不退。
喬松看著他,眼角帶笑。
扶桑知道他故意逗自己著急,松了韁繩,“你且等著”。沖著林中吹了個響哨,聽到林中枝葉沙沙聲,一匹健壯黑馬從林中跑了出來,身上背著大包大包的東西。
扶桑把包袱卸掉,從里面取出弓弩,和大捆地木身銅簇的箭,遞給喬松,自己也留了差不多的木箭和一把長弓。
兩人快馬北去,過亭不止。
荒原說跑了大半天見到了前面隱隱約約的人影,扶桑嘴角一彎,呦呵起來,“嗚——呦——快跟上。”
待到距離近了些,扶桑彎弓射箭,急促的飛箭沖著前面繩索綁手帶著腳銬的人群而去。護送的官兵立即聚了起來,拔出長刀面向后方騎馬而來的扶桑和喬松。
扶桑連續(xù)射了幾箭,中箭之人倒地哭喊。“子都,動手??!”
“你”喬松不知所措。
扶??煲徊节s到人群,翻身下馬,手腳利索地砍了官兵的手筋,兵刀墜地。扶桑慢條斯理地走向官兵方才押送的流放犯人跟前,解開他們手腕上的束妖繩,和腳上的鐵鐐銬。他們互相看了看,齊齊跪到了地上,“多謝恩人救命?!?p> 扶桑翻身上馬,退開些距離,“誰要救你們?”把手里的弓拉滿,搭上了箭對準其中一人,“你們立即逃跑,隨便怎么跑,我數到三開始追殺,我射箭很準,通常一箭射穿頭顱,不過看心情,有時候我喜歡射在別的地方,聽受傷之人哀嚎卻死不掉的痛哭。”
犯人和官兵們后退著,遲疑要不要跑,“三”扶桑喊道,同時手里的箭射出,直中那人頭顱。其他人拔腿就跑,四散開來。
“子都,狩獵開始了。”
扶桑一馬當先,追殺逃跑的人。喬松立在原地,抬起弓,搭箭對準遠處一人,瞇著眼睛,捏鉉的兩指一松,箭射了出去,那人背后中箭趴到了地上,緊接著又掙扎著站起來,超前跑去。喬松笑開了,只覺得從未有過的暢快,一踢馬肚子追了起來,邊跑邊殺,肆意的笑聲飄蕩在荒原上,如催眠的魔咒。
幾個時辰的追殺,喬松不記得自己殺了多少人,大聲的喘息著,不覺得累,只覺得從未有過的暢快從未有過的愉悅。
與扶桑四目相對,只見扶桑拉滿了弓,把箭對準了喬松。喬松臉上的笑容僵了下,又舒展開來,駕馬前奔,去追跑得遠了的幾個犯人。只顧著前面的快樂,絲毫不顧及身后的危險。扶桑放了弓箭,騎馬追了上去。
射殺兩人后,剩余的一人跑得更快了。
喬松正在興頭上,自然不會放過,緊追不舍。
“回來”
身后扶桑的呼喚,充耳不聞。
“快回來”
扶桑的聲音透著慌亂,和——害怕?扶桑竟然會害怕,喬松回頭看了眼扶桑,他緊追在后面。喬松看向前面,那人跑得飛快,原來是看到了城墻,那遠遠的應該是城墻吧。
一個長鞭打到自己的胳膊上,喬松吃痛,怒視身后的人,把箭頭指向了身后騎馬趕來的扶桑。扶桑又一鞭揮了過來,“停下,快停下,那是無惡城?!?p> 無惡城?
只是聽過,卻不甚了解,扶桑就來自那里,聽扶桑偶爾說起無惡城的事情,非常有趣,竟然讓我見到了無惡城,怎能停下呢?
喬松笑得更深,踢著馬肚子飛奔,速度不降反升。
“停下”
扶桑見勸阻不得,抽箭射向馬腿,馬受傷摔倒,喬松在半空中翻身躍下馬身,才避免了栽倒重傷。喬松氣極舉著長劍就刺向了緊隨而來馬背上的扶桑,扶桑任由長劍刺入體內,順勢攬起了喬松的腰,把他抱到了馬上,調轉馬頭,往回處飛奔。
不顧喬松掙扎,直跑到荒原與高山的交界,進了山才慢下。
感覺到困著自己的胳膊松了,喬松看向身上的人,他歪倒險些落馬,被喬松撈住。一個起落,喬松從前面,坐到了扶桑身后,抱住扶桑?!皞眠@么重。”
“它會帶我們回去,不要下馬?!狈錾L撊醯卣f道。
黑馬把兩人帶到了山林中的一處小破屋。
屋子外形里面擺設都如初見扶桑那次,那間小木屋一樣,顯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喬松把扶桑放到了床上,轉身掀開一旁的簾子,果然見到了一塊鑿刻奇怪圖騰的白玉石板和一個三尺見方的池子,池內都是落葉雜草。
續(xù)命血術。
想到此法的同時,喬松覺察身后殺意,躲開刀風,閃身到了一旁,看著跌倒在地的扶桑,他手里緊握著尖刀,卻爬不起來。扶桑要殺自己,取血續(xù)命。喬松冷笑,你這副樣子,殺得了誰?“馬血不成嗎?”
見他微不可見地搖頭,趴在地上喘著粗氣,吹的地上的塵土飛起。
“你等會,我去北邊拉個尸體回來?!?p> 方才殺了那么多,不缺尸體。
扶桑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最終什么也沒說,聽得門外馬蹄聲遠去,閉上了眼睛,緩了很久,感覺身體有了些力氣,扶著墻起身,慢慢走到床邊坐下。盤算著去南邊山下殺個人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