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璃的臉在燭光下可疑地浮起了紅暈,他惱羞地瞪了云瑾一眼,云瑾無辜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她又沒說錯,她會的東西可多了,出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守得住寂寞,創(chuàng)得了輝煌,可憑什么要展現(xiàn)給他看?
“男女有別,云姑娘請自重?!?p> 楚璃短暫的失態(tài)后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tài),板著臉不輕不重地扔給云瑾一句話后就往門外走去。
云瑾翻了翻白眼,古人就是太死板,自命清高,整日端著也不知道累。
成功“鳩占鵲巢”,云瑾很自覺地將兩張長椅并到一起,雙手抱頭靠在墻上,雙腿交疊,沒心沒肺地閉上了眼。
又累又困的云瑾很快睡了過去。一直立在門外的楚璃聽到里面總算安靜了下來,這才揉著眉心放松了表情,眼光淡漠地俯視著腳下的崇山峻嶺,神情高深莫測。
“咦,子羨,你怎么站在門外?更深露重,當心舊疾又犯?!?p> 慕塵然一手拎著只野兔一手抱著柴火從林中走了出來,見到楚璃竟一人站在月下沉思,當即上前關切地詢問了句。
楚璃笑容如月色般清澈:“出來透透氣?!?p> “那丫頭呢?是不是她又耍鬼心眼了?”
“承恩,云姑娘身世十分可憐,你既允了她帶她上山,就別總針對人家?!?p> “我針對她?”慕塵然無語,“那丫頭舉止大膽,言行粗俗,詭計多端,丑陋無比。我要不是懷疑她故意接近咱倆,我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p> 楚璃沒好氣地嗔了慕塵然一眼:“這是我聽到你說成語說得最準確的一次。不過她一個小姑娘,從小無父無母,又在鄉(xiāng)野長大,行為粗魯一點也是正常,以后慢慢教就是了?!?p> 慕塵然麻溜地支起火堆,拔了兔皮就架上火堆烤:“別,誰愛教誰教,反正我的善心僅限于帶她上山。至于書院收不收她,就不關我的事了?!?p> 火架上兔肉被烤得滋滋的響,沒一會空氣中就傳來了香味。楚璃在潺潺的山泉水中凈了手,聲線平平地說道:“到時候跟廚房的楊執(zhí)事打聲招呼,讓她去做個燒火丫鬟吧?!?p> 慕塵然順口說道:“就怕她會把整個書院給點著了?!?p> 楚璃不接他的話,慕塵然將兔子翻了個身,又說道:“子羨,你說這丫頭會不會真的別有所圖,醉翁之意不在酒?畢竟三殿下如今正在書院就讀?!?p> 楚璃面色緊了下,垂眸蓋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緒:“看樣子不像有假,里長、村民都能做證。”
“你難道沒看出來她的可憐都是裝的?你看她罵那什么李長壽的時候,冷靜兇狠,根本不像膽小怕事的樣子。還有她說的那些話,句句有證可尋,條理清晰,邏輯嚴謹,心思縝密。我看那李家一家和里長都被她給耍了。小小年紀不但記仇,還將所有罪證都藏了起來,這份心計恐怕就連大家大族的小姐們都比不了?!?p> “我自然看出來了,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嘛,這也可以理解。本來我是想用點錢打發(fā)了她,可你硬要攬下這事。算了,被打成那樣也委實可憐,先生經常教導我們窮者獨善其身,達者兼善天下,就當與人行善吧?!?p> 慕塵然一拍楚璃的肩膀:“子羨,你越來越像先生了。你說你風華正茂的年紀,又是堂堂北翼王世子,貌比潘安,文才斐然,怎么就跟個和尚似的不食人間煙火,你這活的得多沒勁。子羨,你該不會是神仙轉世吧?”
“休得胡說?!背ж焸涞?,“神佛之事也是能拿來開玩笑的?”
“心中有佛所見皆佛,心中無佛一切皆魔,有什么不能說的?”
云瑾雙手環(huán)抱胸前,一只腳尖惦地,很不淑女地靠在門框上冒出了一句。臉上的淤泥已干,結成一塊一塊,她一開口,掉下一片,樣子十分滑稽。
云瑾是被肉香味給誘醒的,醒來時正好聽到楚璃最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