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老頭說讓她安心地在他這住下,云瑾就放心地住在了楊北峰院中。說是院子,其是就是三間房圍起的單獨門房,主間是楊北峰住的地方,西廂房被云瑾占了,還有個東廂房,放些雜物。
書院像楊北峰這樣的執(zhí)事少說也有十幾位,但就他的住所條件和環(huán)境最好。院中甚至還有個后門,直通山頂,不過后門多數(shù)情況下是鎖著的,楊北峰說那是方便他有時候走近路去給傅院首送宵夜。
果然無論在哪個年代,走后門都是有跡可尋的。
精神不濟,云瑾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說書院里頭因為上午云之味起火的事鬧得沸沸揚揚,這是多少年都沒有出現(xiàn)過的情況。
院首傅知泉在第一時間得知了消息,當(dāng)時正值學(xué)子們上早課,聽到聲音紛紛跑了出去。
傅知泉已派了書院教劍術(shù)的莫博清和教拳術(shù)的胡正道組織人上山搜查那些刺客了。
箭是從樹林中射出來的,看上去更像是弓弩,比普通的箭要粗上一些。箭頭裹上了火油,遇風(fēng)起火,一看就是次有組織的刺殺。
結(jié)果自然是無功而返。
為了徹查此事,學(xué)子們早早散了課,慕塵然一把拉住面色平靜的楚璃,拖著他就往角落里走。那邊燁王視線掃了過來,很快又收了回去。楚璃余光瞥見有抹倩麗的身影自男院院門口飄過,他古開無波的雙眼中沒有任何波瀾。
“子羨,一會你幫我打個掩護,我要去趟云之味?!?p> 慕塵然明顯有些焦急。
楚璃平靜地看著慕塵然,說道:“你去有何用?平白添亂。”
慕塵然急道:“看方向很像是那丫頭的住所,我不放心?!?p> “承恩,你對她關(guān)心過頭了,這不是你該關(guān)心的事。那些人有備而來,你應(yīng)該知道輕重?!?p> “子羨,我不怕跟你說實話,我發(fā)現(xiàn)我好像喜歡上那丫頭了。我現(xiàn)在很擔(dān)心如你之前所猜,會是那位對她下手了?!?p> “啪?!背_下的枝丫被踩斷,他不小踩了個空,袖子劃過松枝,轉(zhuǎn)瞬便恢復(fù)正常。
慕塵然沒有在意。
“承恩,我記得侯爺送你來書院前交待過,你要再在外面招惹花花草草,他就進宮請皇后娘娘給你賜婚。怎么,你打算娶那丫頭嗎?”
慕塵然頓住,情急之下臉色漲得通紅,有些耍賴地說道:“天高皇帝遠,只要你不說,他怎么會知道?!?p> “這么說你是打算與她私定終身?”
“這……”,慕塵然語塞,“她的身份要做未來的侯府夫人恐怕有點困難。你知道的,咱們的親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不說門當(dāng)戶對,至少也該是鐘鳴鼎食之家受過正統(tǒng)教育的嫡女貴女。但是除了正妻之位,我可以給她一切她想要的東西,榮華富貴,身份,寵愛,我都可以給她?!?p> 慕塵然像是急于向楚璃證明什么似的,說得又急又快。楚璃看向山下濃煙處,心急劇往下落,只感到胸口發(fā)緊,又酸又堵。
“你,你還是聽聽那丫頭的意見再說吧?!?p> 慕塵然被楚璃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激怒,口氣變得很沖:“你別再這跟我擺大道理了,要不是你這人心狠無情,早點幫我把她調(diào)到你院子中,說不定也不會發(fā)生今天這種事。反正我現(xiàn)在就要去云之味,不看到她安全我不放心,先生那里要是找我,我不管你用什么理由,反正你一定要幫我搪塞過去。”
楚璃被慕塵然嗆得啞口無言,心中的自責(zé)更加重了,拼命克制才沒有露出馬腳。
“你別急,要是真出人命,下面不會這么安靜的。那丫頭命硬得很,不會有事的?!?p> 楚璃這話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慕塵然聽,楚璃只覺得底氣不足,語氣飄浮。
“但愿如此。不管了,我走了,你一定要幫我啊,否則我跟你絕交?!?p> “可是剛才院首差人來傳話,讓所有人都是校武場集合?!?p>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陳先生剛宣布下課,你就沖出去了,后面的話你都沒聽見?!?p> “豈有此理,怎么這么巧?!?p> “陳閎是你的授業(yè)先生,別怪我沒提醒你,他跟你爹關(guān)系可不一般?!?p> 慕塵然煩躁地猛地踢翻了腳邊的一盆花卉。
楚璃看也不看,轉(zhuǎn)身往校武場方向而去:“走吧,你現(xiàn)在去反而添亂。院首既然已知道了,這事不會這么輕易過去的。你與其在這擔(dān)心那丫頭有沒有葬身火海,不如做好她會被趕下山的準備。”
“對哦?!蹦綁m然傻眼,傅知泉這人最是鐵面無私,把書院的名譽看得比命還重要。要是萬一這場火災(zāi)是因云瑾而起,不管她是不是被牽連的,她都不可能再留在書院了。
“子羨,你等等我,你一向比我聰明,快幫我想個辦法呀。那丫頭要是真被趕了出去,豈不是正中某些人下懷?那要殺她,就更加易如反掌了。不行,現(xiàn)在只有你能救她,你就說吧,你救不救?”
自覺走投無路的慕塵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拽住楚璃不讓他走,楚璃又好氣又好笑,甩開他不理他。
慕塵然認真了,又是扯楚璃的衣袖:“姓楚的,好歹我也你大一點,哥哥難得求你件事,上次你不說話,這次休想再玩這招。救還是不救,給句準話?!?p> 楚璃沒好氣地提醒慕塵然:“就大三天。”
“大一天也是大?!?p> “我心狠無情?!?p> “我口無遮攔?!?p> “我見死不救?!?p> “不存在的事?!?p> “我不講義氣?!?p> “我有眼無珠?!?p> “我試試?!?p> “好的,可以?!?p> 接漏嘴的慕塵然驟然回神:“什么?你,你答應(yīng)了?”
楚璃不想看慕塵然的蠢樣,腳下速度加快。
慕塵然追上去想勾住楚璃的肩,只見人影晃動,楚璃已到了他身后。慕塵然知楚璃的武功雖高但體質(zhì)卻很虛,也不想真與他動手,往前一跳就催促他:“快走快走,興許傅老頭那能查出些眉目來。畢竟莫胡二位都曾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還是有點真本事的?!?p> 落在慕塵然身后的楚璃沒有立即跟上去,瞄了眼手背上的一條血痕,他又回頭看了眼山下,眼中風(fēng)雨欲來。
我喜歡那丫頭。
慕塵然的話如晴空一道閃電,哪怕心中早已有所察覺,聽得他親口所說,仍是驚擾得楚璃心湖泛起層層漣漪,久久不能平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