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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魏氏庶女

第四章 誰是誰的貴人

重生之魏氏庶女 疆蕪阿飛 2209 2019-04-13 15:48:10

  等玉紅帶人走后,魏楚欣回到屋子,屋子里已經(jīng)是煥然一新了。

  桌椅屏風,紗簾帷幔,梳妝鏡臺,胭脂水粉,首飾瓷器……雖然不及魏府里的精細貴重,但最起碼有了閨閣該有的樣子。

  張媽媽高興自然是不用說的。見張媽媽合不攏嘴,做什么事都有勁兒的樣子,魏楚欣心情也不錯。兩人高高興興的過了一日,到了晚上,玉紅又著人送來了豐盛飯菜。

  吃了頓好飯,魏楚欣躺在換了柔紗帳子的床上,一夜好眠。

  等第二天清晨,如計劃的那樣,玉紅將張媽媽叫了過去,魏楚欣則是換了出行方便的窄袖衣褲,一個人從后門出去,擇近路悠閑地往離魏家莊子不遠處的太蒙山走去。

  太蒙山占地闊廣,形如斷裂一半的指環(huán),橫聳于齊國南界,天塹屏障,歷年來阻隔著南蠻部落的侵襲騷擾。

  暮春時節(jié),正是女人們出行挖野菜的時候,魏楚欣穿著下人的衣服,手挎菜筐,刻意低頭避人,倒是沒引起來往行人的注意。

  她上山打算挖一種草藥,醫(yī)名蘭霄,俗名曰兩頭通。這種草藥對癥時能破積逐水、治療痰飲喘滿。但要是給好人吃了,輕則腹瀉瘧疾,重則中毒傷身。

  輕則腹瀉瘧疾,魏楚欣想到這個,臉上淡淡一笑。無論用何手段,這一次,她都得回魏府。

  山色蔥蕪,深林影翠。老樹盤根之處,曼延著高大肥沃的泛濫長蒿。青山幽嫻,濕軟的草地,恬淡的草香,置身其中,但覺心曠神怡。

  林深之處恐有惡獸,魏楚欣并不敢往里行走,只貼邊而行,扒開成片的高大野蒿,尋找貼地而生的矮小蘭霄。

  突然,她好像踩到了古樹老根,踉蹌了一下,險些被絆倒。

  本是無意間低頭,但見草根之下是條……腿,一條穿有及膝皂皮靴的男人的腿,皂皮靴上所繡麒麟那般的栩栩如生。

  魏楚欣一下子縮回了腳,心突跳了下,定了定,才彎腰小心去扒開身旁的野草。

  野草被完全扒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現(xiàn)身在樹根之下,濃重的血腥味瞬間撲鼻而來。

  扒開野蒿的手猝然用力,心臟因緊張而激越的快跳著。魏楚欣吞咽了下,緩過神來,便迅速低下身去,試探性的將手指抵在了男人的鼻端。

  竟還有微弱的呼吸!

  再看,一支竹箭深穿在男人的胸膛,傷口處有鮮血正不斷的往出涌。

  魏楚欣半跪在地上,迅速解開了男子的衣服。只是,即使曾死過一次,即使上一輩子經(jīng)歷了那樣的悲慘,她也終究不過是個女子。當她解開男人的中衣,看到男人的胸膛時,還是遲疑了下。頭腦里下意識想到的是男女授受不親。

  猛搖了搖頭,救命關天,她不允許自己如此小家子氣。拿右手掌按壓在男人的箭傷之處,血稍微止住。依男人紫青的嘴唇可以判斷,他所中竹箭上必涂了劇毒。

  魏楚欣看著周圍瘋長了滿地的止血野草,心中感嘆,也許是他命不該絕。

  她用左手抓了幾把,灌了滿口,咀嚼著將藥搗碎。在權衡是否要拔出竹箭施救之際,食指上帶著的指環(huán)竟突兀的亮了。那指環(huán)上淺色銀光瞬間變成了紅色,水柱一般的傾注在男人的傷患之處,血瞬間止住了。

  魏楚欣詫異的都忘了咀嚼口中的草藥,她試探性的松開了按在男人傷患處的手掌,半寸,一寸,兩寸,再向后挪時,指環(huán)上的紅光突然滅了。

  她趕緊又往箭傷處貼近,在距離傷處兩到一寸之間時,紅光再一次亮起。魏楚欣簡直欣喜于這一發(fā)現(xiàn),她吐了口中的藥沫,專心用指環(huán)給男人療傷。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看著在指環(huán)紅光的灌注下,男人慘白的面頰逐漸恢復了正常,青紫的嘴唇逐漸恢復本色,傷口處竟然開始出現(xiàn)愈合的跡象。魏楚欣順勢把深穿在男人身上的竹箭拔了出來。只是這一用力,她才發(fā)覺那指環(huán)的運作好像靠的是她自己的體力。

  男人的傷口痊愈了大半,她卻虛得出了滿頭的汗,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順勢靠坐在樹根下。

  眼睛發(fā)沉,魏楚欣閉上了眼睛想暫時恢復些體力。只是這一閉,黑暗中眼花繚亂。一行銀色小字,由遠及近,由淺到深在眼前來回的晃動:蒙山歧路邂貴人,箭傷喋血寄銅環(huán)。

  這話是上月陰歷十五那天,她在《魏氏醫(yī)書》上看到的最后一句。前言不搭后語的一句話,她苦思冥想了幾天也沒參透其中意思。現(xiàn)下倒是想明白了,原來今日發(fā)生之事,幾天前醫(yī)書上就隱晦的告訴她了。

  “蒙山歧路邂貴人”說的就是在現(xiàn)下的太蒙山上邂逅了貴人。只是這話應怎么理解,是她是眼下躺著的男人的貴人,還是這男人是她的貴人?

  魏楚欣恢復著體力,額頭上的虛汗順著鬢角直往下流,她也沒有余力去管了。深閉著眼睛,她想就睡一會,稍睡一會就起來。

  霞光普照,落日金暉,照得滿臉滿身,柔和中帶著些許不真實感。

  魏楚欣驚醒之時,正見面前有個風神玉立,手執(zhí)佩劍的男人。

  血色衣袂,毅然身軀,因失血過多而盡顯蒼白的面頰,挺拔的鼻翼,凝而冷凌的峰眉。

  長劍出鞘,冷氣森凜的白刃上反射著他俊逸的五官。夕陽霞光,她點漆眸華中滿盈了那樣一個長身玉立。一瞬的失神,心中某處失了節(jié)拍,魏楚欣感覺著怦然的心跳清晰的悅動在耳際。怎么會有如此出眾的男人?剛才不及細看,她竟然救了這樣的男人……

  “誰派你來的?”男人問,眼神中是可見的肅殺與探究,握著劍柄的分明指節(jié)漸漸在收緊。

  魏楚欣一下回過了神來,那一瞬之間,最真實的感覺竟然是面前的男人要直取她首級。

  頭皮發(fā)麻,魏楚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來的,后背緊貼著樹干,強烈的求生欲望,迫使她說起話來那樣的有力氣:“我救了你,你卻要殺我!”

  冷劍未動,金色的余暉透過見血封喉的白刃,不見一絲一毫的柔和暖意。魏楚欣手指在背后死扣著樹皮,怕這男人手起刀落之間就真結果了她,幾乎是喊著說出來的:“殺了我你也活不成,那竹箭上涂有劇毒,你雖然醒了,但余毒未清,我死了,世上誰也救不了你!”

  音落瀾潭,不起回音。她激越的喊聲,換來的是平靜而無波的問話:“天是黑了么?”

  男人將能見血封喉的利劍扔在了地上,劍身擊在石塊上發(fā)出清脆的顫響。魏楚欣衣衫盡濕,松了口氣般的,雙腿發(fā)軟的癱坐在了地上。

  心里正想著她能不能脫身,就聽男人又問:“你身后的樹是什么顏色的?”

  魏楚欣奇怪,抬眼去看他,但見他雙眸飄渺而沒有焦距。一時間生出個念頭,這男人莫不會是瞎了?

  想著,魏楚欣微提了口氣,小心的試探著,“天是黑了,”見那男人抬頭往天上傾看,側顏分明,無波無瀾。

  魏楚欣仗著膽子,繼續(xù)道:“今晚上天上的星星可真多,北斗七星可真亮!”

  男人仰頭看著,欣長身姿立著,面上依舊無波無瀾。

  魏楚欣簡直欣喜,悄手悄腳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正欲逃之夭夭時,但聽那男人笑得平靜無奈:“我還沒瞎。”

  他是沒失明,只是所見之處除她一人以外,看什么都沒有顏色。

  天是黑白色的,山是黑白色的,樹也是黑白色的。他醒來的時候,萬物都沒了色彩,只是倚在樹根之下的她是鮮活的。藏藍色的布衣,淡粉色的布鞋,染了滿手的血跡,甚至于是殘存在嘴角的綠色藥渣。

  魏楚欣腳步有點虛,她回身看那男人。是怒,是悔,是憐憫。

  逃跑未遂,那就光明正大的離開。魏楚欣笑了,“你瞎沒瞎和我沒有關系,我救你性命本沒圖回報,可你總不能要我性命吧!”說完,硬著頭皮回身就走。

  身后之人依舊是平靜,已經(jīng)打理平整的血衣,玉質革帶,周身再不見一絲一毫的狼狽,一時間讓人忘了,他是剛才從鬼門關里爬出來的。

  數(shù)步之后,魏楚欣終于忍不住回頭,但見那男人平靜的拾起地上的劍,劍身入鞘,發(fā)生一聲冷脆。

  走出幾步遠后,魏楚欣禁不住回了次頭。

  “這里是太蒙山,下山后往東走五十里山路便是縣城,以你現(xiàn)在的體力能不能走到,自求多福!”

  在男人臉上始終沒有表現(xiàn)出多余的表情。連死而復生的喜悅都沒有,反倒是那些刻意深藏起來的悲涼。

  魏楚欣簡直痛恨自己無端的良善,走下山之前,她還是沒能忍住,停下對身后的人道:“你身上余毒未清,就算有命回家也沒命享福。我這里有一劑藥,連喝一年可解你體內(nèi)余毒,你可聽仔細了,我就說一遍……”

  很多年后,魏楚欣想起此情此景時,還覺得恍惚。那藥方她就真說了一遍,而他倒也就真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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