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安閑靜謐,歲月靜好。
魏楚欣和鮑曉說了明日想要去東郊城外游玩一日,鮑曉許了。
這里柳伯松才打衙里回來,鮑曉見了他,便笑道:“你回來了,我正有好事想對(duì)你說呢!”
“怎么呢?”柳伯松笑著坐在了鮑曉身邊,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低頭抿著,便聽鮑曉笑著說道:“你二弟最近進(jìn)益了!”
“怎講?”柳伯松倒是沒聽明白,抬頭看向鮑曉。
鮑曉見柳伯松衣服窩在肩頭,替他捋平了,“這事你一點(diǎn)都不知道?你二弟做了一篇文章,父親見了,都難得滿意了一回。”
“還有這事?”柳伯松滿臉的不信。
鮑曉便推他一下,嗔道:“你還別不信,奶奶和父親見了你二弟這般,正商量著要送你二弟去京都學(xué)里呢!”
?。?p> 第二天一大早,鮑曉就著人為魏楚欣準(zhǔn)備好了車馬。
吃過早飯后,魏楚欣便帶著石榴坐上車往東郊駛?cè)ァ?p> 石榴坐在魏楚欣左側(cè),問魏楚欣道:“要是芮公子今日不出門來,或是出了門但不往東郊這邊來,那姑娘不是白來了么!”
天氣雖然晴朗,但卻有微風(fēng)拂面。魏楚欣將頭伸到窗外去,看著郊邊的萬畝翠綠良田,頓覺神清氣爽?!斑@么好的景色,就算遇不見芮禹岑,也算值了。”
“芮禹岑?”石榴念了一遍,笑道:“原來姑娘連人家名字都打聽出來了,姑娘快說,是不是瞧上人家了!”
“你才多大,就滿口胡說。”魏楚欣只是笑,連否認(rèn)得懶得否認(rèn)。
她會(huì)喜歡上芮禹岑么?如果說上輩子,在芮禹岑金榜題名,得全靖州姑娘芳心時(shí),她心中的確有要是能嫁給芮禹岑就好了的心思。只是現(xiàn)在,她重活了一輩子,有些事情早已經(jīng)看得輕了,也看得淡了。
一旦看輕,也便看清。
年少時(shí)的那些虛榮,那些想得到別人所得不到的傾顧,都已經(jīng)落進(jìn)前世與今生的溝壑之中,吞沒不見了。要知道那些所含不純的愛情,那計(jì)謀算計(jì)而來的婚姻,得來又有何意思。和一個(gè)在別人看來優(yōu)秀不已,但自己卻不喜歡的人結(jié)為連理,會(huì)是怎樣一種滋味。
幸福是活給自己的,只有虛榮是拿給人看的。
芮禹岑確實(shí)是個(gè)不錯(cuò)的男子。只是他絕無可能成為她魏楚欣的丈夫。他之于她,總是欠缺著什么。
東郊良田,嫩綠養(yǎng)眼,在幾場(chǎng)春雨的綿綿澆溉下,已長得有半尺之高。
良田盡頭,是一條黑褐色的曲線,活像一幅水墨畫般的。離得近了,才看出來那是一間間房子。東郊城外的農(nóng)戶,便住在其中。
聽柳伯言說,隋州城西郊是亂葬崗,東郊是田地,南北兩邊是出城的城門。如若說芮禹岑要出來,必定來東郊。
魏楚欣便帶著石榴下了車,走在松軟肥沃的土地上,每走一步,都深深陷下了腳印。魏楚欣走的悠閑,腳尖挨著腳跟,走出一條蜿蜒的線來。
抬眼間,藍(lán)天白云,滿心怡然。
“姑娘,你看!”石榴指著不遠(yuǎn)處那襲欣長青衫,喜悅的說道。
那人也分明看到了魏楚欣和石榴。兩人走過去時(shí),聽芮禹岑正謙虛向一老伯請(qǐng)教道:“敢問這水稻年產(chǎn)多少?”
“哪里有什么產(chǎn)量,年吃年用也便是了?!?p> 他身邊的小廝聽了,沒忍住道:“我看這莊稼長得挺好,怎么會(huì)產(chǎn)得不多呢?”
那老伯沉吟了聲:“邊關(guān)連年打仗,我們種的這點(diǎn)糧食,一半都充了稅?!?p> “如今蕭元帥大勝歸來,今年的日子能好過些了吧?!避怯磲?。
“誰知道呢,皇糧國稅,哪年不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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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楚欣和芮禹岑兩人在前走著,后面跟著石榴和他的小廝。
“不想在這里碰見柳姑娘?!避怯磲?,看著郊外的景色,他果然感覺心曠神怡,比終日閉門苦讀要好得多了。
柳姑娘?魏楚欣聽了,本想說破來著,但想到日后在靖州再見,或者是在魏昭欣面前再見,那時(shí)再說,豈不是效果更好。想著,最后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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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坐上馬車回去時(shí),魏楚欣撩著窗簾,往依舊站在那里的芮禹岑方向看。
車子漸行漸遠(yuǎn),眼見著芮禹岑俯身拾起了什么,魏楚欣才放心的撂下了窗簾。
石榴在旁看著,道:“芮公子撿起來的,定是姑娘故意丟下的金釵了!”想到這里,她便想歪了,玩笑著對(duì)魏楚欣道:“姑娘還說心里沒有人家,如今連定情信物都給那芮公子了!”
魏楚欣也不惱,只是看著石榴道:“那金釵不是我的,我只是替別人送了信物,等回去見到那人,我向她一說,那人得加倍感謝我呢?!?p> 她哪里戴得起金釵,那是魏昭欣的首飾。她幫魏昭欣送芮禹岑東西,魏昭欣還不得“感謝”她。
“真的啊?”石榴見魏楚欣說的認(rèn)真,禁不住問道。
“當(dāng)然了。”魏楚欣便接著交代:“所以定不能讓那芮公子將東西還給咱們,你以后見到他和他的小廝,得繞道而行?!?p> 回了柳家,魏楚欣便再?zèng)]出過鮑曉的院子。至于石榴出門,有一次正碰見芮禹岑的小廝,那小廝分明是有話要說,只是石榴想到魏楚欣交代過的話,還沒等給那小廝說話的機(jī)會(huì),人就跑了。
后來聽府里的下人說,芮禹岑要將那金釵還給魏楚欣,但他哪里知道魏楚欣姓魏,只和人說有東西要給柳家的小姐。柳家就柳伯松和柳伯言兩位公子哥,又哪里來的小姐。丫鬟小廝們都問他是不是搞錯(cuò)了,最后芮禹岑那金釵也沒還成,人便走了。
后十幾日,魏楚欣在柳府里住得極其安靜。柳伯言再?zèng)]來找過她,魏楚欣聽說他奶奶和父親要給他送到京都學(xué)里,本想去他院里瞧瞧,只是他那個(gè)小廝來旺極其可惡,魏楚欣到了門口,他不進(jìn)去傳話不說,也不給魏楚欣開門。
狗都聽主人的話。魏楚欣一氣之下便回去了。后來直到是柳伯言出發(fā)的那一天,兩人也沒再見面。
臨要回靖州的前一天,魏楚欣和石榴兩人坐在窗下,石榴想到柳伯言,還忍不住笑說:“有些人吶,就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本以為替他寫了一篇文章是幫他,可不想?yún)s給他害了!他一直不見姑娘,是不是因這個(gè)事和姑娘生上氣了!”
“氣什么?”魏楚欣笑道:“氣我非死乞白賴,自作多情,擅作主張?zhí)嫠麑懥艘黄恼铝??!?p> 石榴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說道:“誰知道他怎么想的呢!”
其實(shí)魏楚新在心里也并非沒有失望,她原本還在思忖讓柳伯言幫著她問問他那個(gè)開藥鋪的姑父是否收購紫蘭,現(xiàn)下她與柳伯言鬧成這般,這事也就不得不作罷了。
再有,蕭旋凱那個(gè)忘恩負(fù)義的,她好歹救了他一命,他不感恩不說,還竟是使喚她?,F(xiàn)下知道她治不得他眼睛了,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