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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甕醍醐

第十二章 鬼老

一甕醍醐 久未諳 3263 2019-04-24 01:11:20

  什么……規(guī)矩?

  白卿安皺著眉思索著,可還沒等她想出個一二三四來,就看見眼前刀光一晃,無辜被困在大堂里的百姓瞬間便倒下了十幾人。

  他們的眼睛還瞪得又大又圓,神情慌張驚恐,嘴巴也大張著,只是脖頸處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此刻正汩汩的流著鮮紅的血,一時間血液便漫開來,緊緊地向他們身后的活人漫去。

  “你!咳咳……”白卿安的臉色一片慘白,這是什么規(guī)矩?

  大俠已經(jīng)緩了一口氣靠在墻邊,很奇怪,這個男人并未對他下狠手,否則的話他的魂魄應該已經(jīng)見到謝憬淮了。

  “在外闖蕩,不要隨意和陌生人講話,尤其是看起來就是你惹不起的,這是第一條規(guī)矩?!?p>  男人的刀尖指向地面,血槽里的血匯成一條線流到地上,與十幾具尸體的鮮血融在了一起,而他就在站在這血泊中,不帶感情的教她規(guī)矩。

  白卿安咽下翻到嘴里的血,暗暗提著氣,她明確的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不,連對手都算不上,可讓她看著這么多人死在眼前,原因只是因為要教她規(guī)矩,她做不到。

  男人的刀光再起時,一道劍光也橫刺了出去,青衣軟劍對上苗刀詭譎,須臾間,地上便多了一個躺著的,劍被挑到一邊的,半死不活的女子。

  小客看著這突然的變化,心下一驚,他全神貫注的盯著這個男人以防他突然出手,可沒料到白卿安會突然沖出去,正要出手時脖子上便被架了一把苗刀。

  “輕功不錯嘛?!蹦腥伺e著刀站在小客身前,眼神卻充滿了玩味的打量著躺在血泊中的女子。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蠢,第二條?!彼幚涞娜缟叩臏囟纫话愕穆曇艋厥幵诖筇美?,話音落時刀亦落。

  白卿安剛才一劍雖然救下了無辜的圍觀群眾,可也將自身逼到了絕境,她此刻仰面朝上的躺在血泊里,任憑血水浸濕青衫,但她依舊不敢閉眼,因為此刻那個男人毫發(fā)無損。

  他的話音剛起,白卿安便又繃緊了身體,然后艱難的轉頭過去,話音落時,她看到小客提刀刺向男人,卻也看到那把古樸的苗刀以一個極其詭譎的角度刺進了小客的身體。

  此刻的大堂角落里,大俠用手捂著腹部,身子靠著墻,瞪著眼睛驚恐的看著單膝跪地的小客,他在四個人里負責調查謝憬淮想知道所有事情,而小客是他們四人中武功最高的那一個……

  可是現(xiàn)在,完了。

  大俠的這個念頭剛起,前胸正中便又中一掌,隨著他噴出的一口血而響起的是那個男人的聲音,他說:“天下無敵者,方能為所欲為?!?p>  “啊——”

  白卿安的雙眼已經(jīng)赤紅,與身下的血泊相互映襯著,說不清是哪一個更令人恐懼。

  她身后的百姓已經(jīng)退到不能再退的角落里,卻依舊避不開滿地蔓延開的血水。

  人的血怎么能有那么多,就像是永遠流不完似的。

  他們在極度的驚恐下出現(xiàn)了一點超出生死的思考,看著腳下鮮紅粘稠的血液,看著前方渾身是血的女子,再看看對面角落里因為見血而越發(fā)激動地男人,突然開始思考,此生若在今日結束,是否還有遺憾?

  有的吧,他們沒有隨意和陌生人搭話,苗疆雖大,可來往的大多都是熟人,細算起來還可能是沾親帶故的關系,他們不認識這個男人,也不認識這個姑娘,所以他們沒有招惹男人,卻也沒有提醒這個姑娘……

  有的吧,他們什么都沒做卻被困于此處,他們是回不去了吧,家里還有妻子孩子老父老母,明天還要趕工做活,還要跑腿賺錢,這家店的美食美酒再也吃不到了……

  有的吧,他們沒有天下無敵,所以他們也做不到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可是,為什么呢?

  為什么會是他們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為什么要用他們的性命來給初出茅廬的小姑娘教訓?為什么他們無端受了牽連?

  ……

  身后的百姓開始躁動起來,甚至有膽大的稍微往前走了兩步,用腳踢了踢地上一身是血的小姑娘。

  膽大的這個人覺得,既然那男人要為難的是這個小姑娘,那只要他們和男人站在一邊不就能活命了?

  于是,在他的誘導下,越來越多的人圍住了白卿安,用腳、手、手邊能摸到的趁手的東西……

  他們用盡力氣去打她、踢她、傷害她,甚至忘了真正的殺人者此時正饒有興味的站在對面看這一幕。

  “白姑娘……”小客一抬頭,便已然找不到白卿安的身影,他的肋骨應該已經(jīng)碎了,苗刀早被男人抽離身體,此刻憑著一口氣單膝跪著,卻也沒了能打斗反抗的力氣。

  大俠在他身后躺著,雙眼微微睜著一條縫,和他一樣,努力的看向白卿安所在的方向,卻無能為力。

  “哈哈哈哈哈哈。”男人突然笑了起來,摻著十足的內力,聲音回蕩在這個空間里,將在場所有人都壓得吐了血。

  他漫步走到白卿安身前,垂眼看著地上這個已經(jīng)看不出形貌的小姑娘,勾唇笑了笑,然后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瓷瓶,放到她的頸邊。

  瓷瓶里爬出一條晶瑩剔透的蟲,嗅著血味爬到了白卿安的脖頸上,男人提起苗刀輕輕在她脖子上開了個小口,看著小蟲先吸盡周圍流動的血,而后慢慢的爬進小口內。

  白卿安閉目躺在地上,她現(xiàn)在渾身提不起一點力氣,猶如死人大抵就是這樣的感覺吧,疼痛早已傳到四肢百骸,分不清哪里傷得更重哪里傷得更輕,但她卻明顯的感覺到了脖頸處的一陣癢麻,不知道那個男人又做了什么,但幾息之后,她卻覺得身子輕了些,好像那些傷處都沒那么重了似的。

  “呵,竟是用藥喂大的,真是撿到寶了啊?!蹦腥舜邉觾认ⅲ惺苤w內的母蠱與白卿安身體里剛放進去的子蠱的呼應,有些驚喜的說道。

  他俯身將白卿安提了起來,斜斜掃了一眼人群,不屑的笑了笑,然后邊走邊說:“真是可惜了她舍身救人的俠肝義膽啊?!?p>  男人提著白卿安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陽光重新涌入大堂,卻沒能讓人感覺到久違的溫暖,地上的尸體和血水還在不停地提醒著他們剛剛發(fā)生的一切。

  謝憬淮在房中用完了午飯,便將這些雜務丟到腦后去了,京中自有人處理好這些事,他只要做好分內的事就行。

  于是他慢慢悠悠的下樓,向掌柜打聽了一下白卿安的去向便打算去尋人。

  “哎喲,公子可去不得,那里剛出了大事,被封了呢?!?p>  “出了什么事?”謝憬淮只覺心頭一跳,隱隱升起些不安來。

  “說是一個拿苗刀的男人殺了十幾人,還帶走了一個女子呢。”

  一個女子?

  謝憬淮再沒耐性聽掌柜的敘述經(jīng)過了,直接提了氣往外沖去。大江和小湖此刻也現(xiàn)身在他身側,出了這么大的事,大俠小客不應該完全沒有動靜,除非,他們也出事了。

  三人運著氣奔到那家酒館前時,便嗅到了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

  “公子?”大江遲疑的喚了他一聲,這么重的味道,幾乎要引起他們體內沉寂已久的殺戮氣息。

  “謝天謝地,我的兒沒事啊……”

  “嗚嗚嗚……爹……”

  “當家的,以后可不敢再來了……”

  謝憬淮站在離酒館十步的地方,聽著耳邊雜亂的人聲,眸色深沉的盯著大門的方向,進進出出有許多人,但他們抬出來的都是蓋了一層白布的尸體,他靜靜地站著沒有動,直到看見兩個未被蒙布的人被抬出。

  苗人的大巫正圍著他們做些看不懂的事,謝憬淮瞇眼看了一會兒,對身后的兩人吩咐道:“帶人走。”

  “是!”

  話音落,兩道人影便立刻到了大巫面前,還沒等大巫看清他們的模樣,便已將重傷的兩個人帶離了此處。

  凌家酒樓的上房內,謝憬淮看著重傷的大俠小客和正在替他們療傷的大江小湖。

  一個時辰后,大江小湖才松了口氣站到謝憬淮的面前。

  “查?!?p>  謝四皇子的命令只有一個字,但足以讓人明白他想知道的是什么。

  晚飯時,謝憬淮找了兩個個伙計來喂大俠小客喝粥,自己則坐在桌邊面色陰沉的喝著一壇酒。

  “殿……公子,”大江一回來,剛一開口便看見了房內的兩個伙計,連忙將話咽了回去。

  又等了一盞茶的時間,伙計們才喂完碗里的稀粥。

  小湖看著他們出去后,便抱劍守在了門邊,大江則把白日發(fā)生的事情匯報給謝憬淮。

  “……殺了這么多人,重傷大俠小客,帶走白姑娘的人,是鬼老?!?p>  “鬼老?”謝憬淮喝酒的動作停了下來,疑惑的看向大江。

  “是,本名已不可考,手持苗刀,過處見血,尤喜少女之血養(yǎng)蠱,三十出頭,人稱血刃鬼老?!?p>  “他現(xiàn)在何處?”

  “接近南詔的一處山谷中。”

  謝憬淮將酒壺重重的砸在了桌上,他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兩人,想了想說:“你們留下照顧好他倆,我去救白卿安。”

  “殿下!不可!”大江小湖的聲音一同響起,開什么玩笑?大俠小客自出師起何曾傷成這樣,況且白卿安雖輕功不錯,但現(xiàn)在也同樣是重傷在身,再說了,鬼老喜用少女之血養(yǎng)蠱,誰知道會怎么養(yǎng)?而謝憬淮千金之軀,若他出了事,那他們今日就該一同抹脖子謝罪才是。

  “不用再說了,我有分寸,對了,待他們休養(yǎng)得差不多了你們就先來找我,這幾天順便打探蠱王的消息?!?p>  他的聲音落地有聲不容置疑,雖少年氣未退,但卻有著令人服從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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