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垂下,一把桃木梳子帶下一根青絲,纏繞在指尖,磨搓著,掉落在地上,遺忘在塵埃里,可是卻住在心里了,找不到也忘不掉。
“鄭燮瑜,今天我們吃什么?”
“鄭燮瑜,我要去那邊!”
“鄭燮瑜,我們看一會這個再走!”
鄭燮瑜這三個字,一上午不知道她說了多少遍,別說本人,蘇安都聽的耳朵發(fā)麻!
擷芳心里狂笑,讓你上次把我送回去,這回我一定玩的盡興!
鄭燮瑜把她拉上馬車:“公主,你可別老這樣叫我,若是被有心之人聽了去容易出事的!”
擷芳想了想:“那這樣,你比我年長,我喊你瑜大哥?還是鄭大哥?好像不太好吧!還有,你也不要叫我公主,稱呼我擷芳即可,他們又不知道,對吧!”
鄭燮瑜畢竟也是太傅,尊卑有別,即使年長也不宜這樣稱呼,思來想去,不好意思也只能用這個名字了:“我幼時有個小名,是家母給取的,叫鄭瑜!”
“蒸魚?不行,不行,不然我叫你阿瑜好了,還親切些?”擷芳雙目若秋水清澈亮麗,果然十幾歲的姑娘是最動人的。
“罷了,你就這么叫吧!”鄭燮瑜說。
蘇安聽了倒是有些驚訝,這可是秦小姐叫過的,不過主子都默許了,就當(dāng)作不知道吧。
兩人在太傅府中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去花市,這次還是派了海棠來伺候,由彩云貼身照料,為免身份泄露,只與外人道是遠房的堂妹。
問了海棠很多民間小吃,攛肉羹,耍魚辣羹,大麩蝦,蝴蝶面等,說的擷芳是口水直流,晚上做夢都是好吃的。
早早就起來了,催著彩云梳洗飛奔去找了鄭燮瑜:“鄭……阿瑜,快起來吃早飯啦!”
鄭燮瑜也早起,正在花園中練武,又轉(zhuǎn)到花園,一身白色勁裝,頭發(fā)高高束起,翠玉發(fā)箍,腦子突然想到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鄭燮瑜見公主來了,收起兵器:“公主可是想出去了?只是現(xiàn)在太早,外面還沒開市,不如在這花園中散步,或者選一樣兵器練習(xí)一下?!?p> 擷芳掃了一眼:“你怎知道我會武?”
鄭燮瑜道:“當(dāng)朝女子以琴棋書畫為綱要學(xué)習(xí),可是公主是隨性之人,更看公主身形窈窕而有勁道,自然習(xí)過武。再者我朝本就不倡導(dǎo)女子習(xí)武,公主與眾不同在朝中也有耳聞!”
擷芳只覺得他又變得生疏客氣起來:“現(xiàn)在在你府中,你一口一個公主我都怕露餡,你就叫我名字吧!”
鄭燮瑜認同:“也好。”
擷芳坐在一旁看他,以前見過晏南練劍,靈活干練,招式變幻極快。而鄭燮瑜則沒什么招式,只是幾招反復(fù)練習(xí):“你為什么和晏南不同,他的招式很多,而你就練習(xí)一個?”
鄭燮瑜道:“這劍法本就不是我擅長的,練習(xí)一個只是想熟悉一下使劍方式而已,不想深入!況且我也不適合練劍法,短劍更適合我,公主……擷芳練的是什么?”
擷芳道:“我只能拿的動短劍,學(xué)過幾招,如今母后也不愿我舞刀弄槍,便做了這花農(nóng)!”
“看來你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呀!”鄭燮瑜打趣。
“我只想管好我自己而已?!睌X芳說完就走了。
鄭燮瑜目送她離開,心中似乎有什么波動了。
蘇安趕著馬車上南市去了,叫賣聲此起彼伏,小籠包,餛飩,擷芳按捺不住:“我不曾在集市中吃過早膳,一起下來走走,吃點東西?”
鄭燮瑜動作流暢跳下了馬車,伸手扶著擷芳下來。
看著這早市上熱騰騰的餐點,突然就好饞,什么都想吃,左看看右看看,鄭燮瑜拉著她:“到這邊吧!聽人說,他家餛飩不錯!”
擷芳呆呆的點點頭:“好,你就點吧,我也不知道什么好吃,客隨主便!”
這里的攤子都開張了,只是旁邊有個棚子支著,桌椅都還疊著,蘇安抱著兩個熱騰騰的包子過來,有些燙手,趕緊放到桌上,雙手放在耳朵上,一臉痛楚。
擷芳笑道:“你要是燙就借個碟子去裝,看看你把自己燙成這樣了?!?p> 蘇安笑嘻嘻:“姑娘第一次來這里,小的只是常吃,覺得這個不錯,買來姑娘嘗嘗,還怕姑娘不喜歡呢!”
擷芳拍拍凳子:“你也坐,一起吃點!”
蘇安搖搖頭,有些局促不安,鄭燮瑜看了他一眼道:“蘇安,一起吃吧!”
蘇安看看四周,趕忙道:“是!”
餛飩上來了,蔥花漂浮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鄭燮瑜夾出一個晾了一會,遞給擷芳。
擷芳有些驚訝,淡定的接過:“謝謝!”
鄭燮瑜沒有應(yīng)聲,默默吃著自己的餛飩。
擷芳問:“蘇安,為什么這家沒有開門呢?”
蘇安喝了好大一口湯,擦擦嘴開始說:“這家是賣糖水的,現(xiàn)在還沒到做生意的時候!”
擷芳點點頭:“哦!”
蘇安咽下餛飩,眼睛滴溜轉(zhuǎn):“誒,姑娘可聽過一個故事,關(guān)于糖水?dāng)偵系墓适?!?p> 擷芳好奇:“什么故事,說來聽聽!”
“這攤子上來了個姑娘喝糖水,看見旁邊的小哥一表人才,心生愛意于是就說,老板,你給我來一碗甜蜜蜜的糖水,接過就喊,你這是存了什么心,想要暗算我?你可知我是誰?我是曹門莊里周大郎的女兒周小鳳,今年十八,還未婚嫁,你這樣暗算我,仔細我爹爹與你打官司。這賣糖水的老板哪里知道,心里還納悶,我怎么敢暗算你。那周小鳳說,你這碗里有根草,要禍害我的喉嚨。那旁邊的小哥一聽,看著這姑娘心里就明白了,也喊,老板,你給我來一碗甜蜜蜜的水,一樣的話,你這是存了什么心,想要暗害于我,你可知我是誰,我哥哥是南市樊登樓的老板范老板,我是范青書,詩詞歌賦無一不精,今年十九,今年還未娶親呢!那老板還蒙在鼓里,你喝個糖水難不成還要訛我給你做媒?我只賣糖水,怎么能暗算你?范青書說,我這碗里也有根草。那周小鳳扔下水碗對老板說,我要回家去,你敢隨我去嗎?這范青書心里樂壞了,屁顛屁顛就去了?!?p> 蘇安樂滋滋的說。
“這老板倒是做了個糊涂媒人!”擷芳哈哈笑著。
鄭燮瑜敲打蘇安:“你這些故事聽聽也就算了,可別逮住個人就說道!”
蘇安摸著頭傻樂著。
兩人慢悠悠的到了花市,各家花都是這些品種,大同小異,看慣了奇花異草,這些東西實在惹不起擷芳的興趣來。
羅漢松盆景,雀舌梔子盆景,虎刺盆景,玉珍珠盆景,黃楊盆景,南天竹盆景這些宮中常見,此處多少平民百姓常去的地方,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盆栽,許是從山間自己挖來的,格外好看。綠油油的草齊齊的長著,黃色的小瓷杯裝著,還有那帶著網(wǎng)格的草,挑了幾樣買走,還與老板殺了價。
“這民間還真是有不少稀奇物件,我被關(guān)在宮里不能看見實在可惜了!”擷芳感嘆一句。
鄭燮瑜正色:“民間有民間的有趣也有無趣之處,在這些人眼中,這些花只是拿來賣的,可以掙錢的,僅此而已。若要論花,此處我倒有個朋友,他的花養(yǎng)的不錯!”
擷芳腹議,我只是感嘆罷了,這太傅為人師表慣了吧,只記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那有勞阿瑜帶我去看看!”
本是不想讓人叫這個名字,只聽她喊來卻是舒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