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可能是我爸媽來了?!表n松想拉著霍連杰一起去瞧瞧,萬一真是自己家長,能有個說話的。
霍連杰道:“該面對的你早晚得面對,你自己的父母你自己接來就是了,找我干什么?!?p> “而且,”霍連杰指著眼前的筆記本,“你沒看我正忙著寫教案嗎,哪有時間陪你,你跟連長報告一聲去營門看看不就行了,認識就接進來,不認識就說不認識,門崗也不會隨便放人進來的。怎么,擔(dān)心仇家找上門來啊?!?p> “我哪來的仇家,說的我好像是黑社會避難一樣,我這不是尋思,我去了沒人幫你你寫教案嘛?!表n松祭出一記殺招,就憑霍連杰那兩把刷子,沒了自己不信還能繼續(xù)寫。
“沒事,剩下這點我還能應(yīng)付,再說了,不是還有李翔和尹斌嗎,我要是寫不下去了就叫他倆來。反正近期訓(xùn)練也挺苦的,我覺得讓他倆休息下,做點腦力活還是比較樂意的。”
“班長,打住,我服了,我馬上去,就算是仇家我也認了。”韓松打聲招呼,穿好外套。
“看你這話說的,真要是仇家記得打電話回來,班長帶人給你加油助威去!記得跟連長打聲招呼,家屬來了需要帶到招待室招待的,要真是你爸媽來了,連長指導(dǎo)員還得出面見見呢?!被暨B杰擺擺手,繼續(xù)寫自己的教案。
玩笑歸玩笑,來人自然不可能是仇家。至于是不是父母,韓松也不知道,他也只是猜測。跟連長打好招呼后,想了想,還是在去之前探了探通訊員口風(fēng),萬一他剛才故意沒說是誰呢。不過通訊員口風(fēng)倒是緊的很,就是不說到底是誰,卻神秘兮兮地說:“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絕對是驚喜,大大的驚喜,你就樂吧。”
“我去,還驚喜,是驚嚇吧,我根本不知道是誰來了,要是敵特綁架我了,你可得拼了老命救我去?!表n松故意可憐兮兮地,不死心想繼續(xù)套他的話。聽他這意思,明顯知道是誰啊。
“救你?這事我要是真救你去了,回來你非得殺了我不可。我可不做這惡人,趕緊去別讓人等急了,我去把招待室給你收拾出來。”通訊員一把推開韓松,進了招待室收拾屋子去了。
招待室?剛才霍連杰說要是家屬來了就接進招待室,難不成真是自己的父母?
韓松又一想,爸媽來了無非是看自己在部隊過的好不好,來判斷他們當(dāng)初做的決定到底對不對。過得好,也許還會繼續(xù)托關(guān)系讓自己長留部隊了。要是過得不好的話,沒準(zhǔn)心一軟到時候就同意讓自己退伍了呢。嗯,一會得“好好”表現(xiàn)下,自己兩年后的能不能離開這里就看這次了。
韓松這么想著,于是故意把頭發(fā)弄得很亂,然后把今天剛換下來準(zhǔn)備要洗的衣服重新?lián)Q上,盡量把自己弄得很是邋遢,這樣看起來自己過的比較慘,沒準(zhǔn)爸媽心軟就不再強求自己留部隊了。
出連隊大門的時候,崗哨一臉懵逼地看著邋里邋遢的韓松,直到他走了出去,才反應(yīng)過來,竟然忘記提醒他注意軍容軍貌了。
不過,如果韓松真的知道到訪的人是誰的話,他是絕對不會以現(xiàn)在這個面貌出現(xiàn)的。
當(dāng)他看到是誰后,就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門口,盯著外面那個他熟悉無比的身影,兩手握著拳,身體竟然有些輕微的顫抖。
門外的那個人也一動不動的盯著他,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門口執(zhí)勤的戰(zhàn)士差點以為他要預(yù)謀逃跑什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甚至特意從屋子里叫出來兩個人緊緊盯著他。
來人不是韓松的父母,也不是他的那些所謂的朋友,而是之前給他寫分手信的李雪,他“曾經(jīng)”魂牽夢繞的最喜歡的女孩。
春日的陽光很暖,卻刺的他有些睜不開眼。而李雪則定定的看著韓松,看著他站在那里,像根木頭一樣杵在那一動不動。
最后,還是她先開口說話了。
“你是打算一直這么站著,站到天黑,也不接我進去嗎?”
她的聲音還是那么好聽,以前在學(xué)校的時候就喜歡一直抱著她聽她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如果沒收到那封信之前,韓松肯定還是會忍不住的抱著她聽她一直說話。
可是,所有的美好回憶在收到那封信之后全都灰飛煙滅了。
“你怎么來了?”韓松下意識的問。
“我為什么不能來,將近四個月的時間,除了開始你給我打過兩個電話,我就再也收不到你的任何信息了,怎么,只記得保家衛(wèi)國,就忘記保護我了?”
韓松反應(yīng)過來,這是上門興師問罪來了,雖然根源出在自己身上,可問題是不欠她什么啊。
保家衛(wèi)國沒有錯,軍人就該這樣。不過保護你就兩說了,怎么保護,你都寫了分手信了,還需要我保護嗎,想必已經(jīng)有另外一個男人代替自己的位置了吧。韓松心里這么想,卻沒說出來。
“兄弟,外面很冷,她要真是你什么人,先接進去在連隊里慢慢聊,別在外面凍著了?!?p> 執(zhí)勤的同志聽女孩說完,猜到了他倆是什么關(guān)系。估計是小兩口吵架,男的不知道哄著點,于是女朋友找到部隊上門問罪來了。
想到這里,知道韓松不是要以身犯險沖擊崗哨,心里便放松下來,想著辦點好事,于是提醒韓松先把人接進去再說,雖然春天到了,可外面還是很冷的。
韓松心想,就算真的來上門問罪了,即使分手了,畢竟還記得來當(dāng)面問清楚,不是一封信就把自己打發(fā)了。本著來者是客的道理,韓松走完手續(xù),把她帶到了連隊接待室。
“呦,韓松,對象來了啊,挺漂亮啊?!?p> “嗨,松哥,可以啊,嫂子這么漂亮,你小子福氣可不小啊。”
“韓松,不許撒手啊,咱們軍人的媳婦不能讓別人挖了墻角,丟人!”
這一路走來,連里那些不忙的戰(zhàn)友看見韓松帶著李雪進來,都嘻嘻哈哈地開起了他的玩笑,甚至有些人聽到風(fēng)聲,還特意從俱樂部跑出來看,同時不忘打趣韓松兩句。
韓松當(dāng)時連就有點掛不住了,真想當(dāng)做不認識他們一樣。一個個的以前咋沒發(fā)現(xiàn)他們這么能鬧呢,見著個女的都腎腺素分泌旺盛,屁話簍子收都收不住。
到了接待室,韓松趕緊關(guān)上門,外面一幫子人“吁”了好久才散,然后通訊員敲門拎著一壺?zé)崴吡诉M來。
“韓松,一會午飯我會找人給你和嫂子送上來,連長說了,來了你就好好陪陪人家,千萬別怠慢了。但是有一點,別做壞事,不然有你好看。好了,你倆聊,我走了哈?!蓖ㄓ崋T倒好水,打趣了他兩句趕緊出了屋子,不當(dāng)這電燈泡。
李雪眼見屋里只剩他們來倆,盯著韓松,眼圈立馬就紅了,有些哽咽道:“韓松,我想你了?!?p> 韓松心里一緊,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但是一想到她之前寫的信,心里又很不舒服,語氣就冷淡了下來:“你來這里干什么?”
李雪沒回答他,猛地向前,緊緊抱著韓松,頭埋在他的脖頸里,哽咽起來。
韓松感覺到,自己的脖子有濕熱的東西流了下來。
待她情緒穩(wěn)定,韓松讓她坐了下來,遞給她水。
李雪把眼淚擦干,紅著眼怔怔看著他說:“我想你,所以就來了?!?p> “想我?可是咱倆都分手了,已經(jīng)沒什么關(guān)系了,你再跑過來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只是為了告訴我你想我,然后再離開嗎?”韓松雖然很感動,但是那封分手信至今還夾在自己筆記本里,不敢再拿出來看第二眼。
“韓松,你一聲不吭的就跑來當(dāng)兵扔我一個人在學(xué)校,我大老遠的從學(xué)校跑來,就是為了聽你跟我說分手嗎?!崩钛┞犓@么說,有些控制不住,提高了些聲調(diào)。
“那你來是為了什么?”韓松沒問她為什么提分手,那封信至今還在他筆記本里夾著,這封信是這件事的關(guān)鍵。
“韓松,我想你。你除了三個月前給我打了兩個電話,再也沒有了聯(lián)系,我想你想的課都上不好了你知道嗎,睡覺的時候夢里都是你,你要是不喜歡我,當(dāng)初何必招惹我,既然招惹我了,你就要負責(zé)到底!”
“已經(jīng)有人替我負責(zé)了,跟我還有啥關(guān)系。”韓松語氣冷淡道。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有人負責(zé)了?!崩钛┎唤狻?p> 韓松起身回到宿舍將那封信拿給她看,有些自嘲地說:“我比較傻,你說啥是啥,所以自收到你這封分手信開始,就已經(jīng)決定不再打擾你的幸福生活了。”
李雪拿過來,直接舉著跟韓松說:“我明確告訴你,我自始至終就沒收到過你的信,也沒給你寫過信。而且~~”她只瞄了一眼就扔給了韓松,“你仔細看看,這是我的筆跡嗎?!?p> 怎么會,這封信不是她寫的?韓松突然想起來當(dāng)初看的時候,因為情緒激動,并沒有刻意去注意字跡,現(xiàn)在細細看來,的確有些不像李雪的筆跡。
“當(dāng)兵當(dāng)傻了吧,你給我仔細看看,這筆跡,這字體,雖然說跟我是有那么一點點像吧,不過這字寫的也太丑了,你這倆眼珠子當(dāng)時只顧出氣了嗎,認不清本人的字嗎,還是你當(dāng)初看這信的時候用后腦勺看的啊。給我好好看看,這是姐姐我寫的字嗎,非得讓我罵你一頓才行嗎?”
好吧,忘記給大家說了,李雪當(dāng)然是個很溫柔的女孩,溫柔的時候真能甜死人,但是一旦發(fā)起飆來,那就是個小魔女,誰都受不住,最厲害的一次是把她家隔壁一個五十歲的大娘給吵哭了,給她告了一狀。
這不,發(fā)現(xiàn)有人假冒她寫分手信,心情立馬就不爽了,心情不爽脾氣立馬就暴走了。
“韓松,我記得你有一段時間就刻意模仿過我的字體,是不是在部隊認識了哪個英姿颯爽的女兵妹妹,就想把我拋棄了,弄了封假的信在這跟我亂真呢,看不出來膽兒肥了啊你?!?p> “而且,我什么時候才開始實習(xí)你不是知道嗎,這信里卻說已經(jīng)實習(xí)了,這么明顯的漏洞你都沒發(fā)現(xiàn),你腦子里裝的是什么東西?”
“都不仔細看看是不是我寫的信,就認為我要分手了,這么想分啊,來,給我支筆,我現(xiàn)在就給你寫分手信?!崩钛┘t著眼瞪著韓松,那表情恨不得生吃活剝了他。
“我倒要看看是誰在冒充我,以我的名義給你寫的信,要是讓姐姐我知道了是誰,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崩钛夂艉舻牟亮讼卵?,坐下來仔細的看起了這封信。
韓松可不管了,只要他還真的擁有這個自己喜歡的姑娘,不管誰寫的信都跟自己沒關(guān)系了。于是他坐在旁邊,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龐,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給她把掛在臉上的淚痕擦掉。
李雪打掉他的手,瞄了他一眼,氣呼呼的說:“別碰我,把我氣哭了都不知道哄,還傻呵呵的坐那。姐姐餓了,趕緊找點吃的?!表樖职涯切糯г谧约阂路锪?。
韓松剛想答應(yīng)出去買點零食,就見通訊員端著兩人份午餐進來了。嚯,兩個大雞腿,炊事班今天這是打算給自己開小灶了啊。
“松哥,先別急著謝我,這雞腿不是給你的,是給嫂子的。咱們連去炊事班的兄弟聽說嫂子來了,特意偷偷準(zhǔn)備了倆只雞腿。這個米飯泡菜湯,才是你的?!蓖ㄓ崋T把一碗米飯端給他,上面蓋著可憐兮兮的幾片菜葉,端給李雪的則是那滿滿一盤子菜和噴香的蛋炒飯,那兩個雞腿就一邊一個蓋在了米飯上面。
“嫂子您吃,要是不夠您告訴我一聲,我再讓炊事班給你加菜。韓松要是敢欺負你,你告訴我,咱們?nèi)B的人替你撐腰?!?p> “謝謝啊,你比他懂事多了?!崩钛┕郧傻匾恍?,拿起筷子示威似的朝韓松展示著午飯,狼吞虎咽起來。
這乖巧地一幕竟然把這小子看的有的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