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姐妹三人匆匆從繡莊趕往家中，回到家中，姜汝正和崔氏還沒回來，估計還在跟張氏磨牙。一個孝字，壓了多少人不敢抬頭，也正如此，崔氏只能在老張氏手下忍耐了十幾年。好不容易分開家，卻也要時不時去探望老張氏，防著別人說三道四。只如今這般情況容不得再浪費時間了，誰知這世道哪天就大亂起來，到時候想走可就不容易了。一家子的性命攸關(guān)經(jīng)不起機會溜走的閃失。
姐妹三人又匆匆趕往姜大伯家，大伯住著老宅，四代人從這長起來，眾人對這兒都熟的很。走到廳外，只聽老張氏道，“我原是想著你們那兒地方小，我?guī)湍銈儌z口子暫管一下，既然今日都上門來了，可見防我跟那防賊一個道理。既如此，趕緊拉著你們那些陳糧家去。也省的老婆子我天天去倉庫里轉(zhuǎn)悠，生怕被那些老鼠害人的東西作踐了去?！闭f罷，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我也自己合該如此，你們父親走的早，他死的倒好，留我孤寡婆子天天賴活著受你們的白眼。可見人老了不趕緊死便是作孽！”
只聽撲通一聲，姜禾三姐妹一聽便知，父親今日又要懺悔了，之后定然是母親接受來自父親的怨懟怒火。姜汝正跪著落淚，“母親，母親，這話可是，可是，剜兒子的心，兒子這些年來哪一日敢忤逆母親。父親走后，您孤身一人拉扯我們兄弟姊妹長大，受了多少苦，兒子都記在心中一日不敢忘。今日之事，實也是無奈之舉，您知道，兒子沒有什么大本事只會在地里刨倆下，將將每年養(yǎng)這一溜孩子。父親雖留了倆個鋪子，可我愚鈍掙不了多少銀錢，反倒處處貼錢賠錢。兒女大了，處處捉襟見肘。孩子們只一個月吃一次葷而已。一個個瘦的像麻桿一樣……”
老張氏皺起眉頭也不哭了，“趕緊起來，我又不是不給你，何必這樣說。你的兒女也是我的孫子，你們弟兄四個，我哪一個不疼，只家道中落，一年不如一年了。才想著分了家各憑本事過活，同樣的家產(chǎn)，老四自己生生自己打拼了一份家產(chǎn)出來?！闭f完又覺得不該是兒子的原因，同一個娘生的，有錯也該是娶的媳婦不一樣，老四娶了個賢惠媳婦，老三這個，又窩囊又蠢，想罷便沖崔氏開始了，“要我說，你們兄弟就是娶的媳婦不一樣，老四媳婦樣樣仔細，家里面和生意倆把抓，日子越過越好。倒是你這個媳婦，天天都在干什么？只聽她那個娘胡咧咧，指不定貼補了你那岳母多少呢?！笨匆娊瘸山爻蛇@倆個孫子在，她不好講話說的太難聽，只得截住話頭。改口道，“也是她給我生了這倆個孫子，也算她有一點好的?！?p> 崔氏揪著帕子不敢插嘴，頂撞丈夫可以，可是敢頂撞婆母一句，丈夫不扒她皮才怪，崔氏嘴上不好，因著這個，年輕時候沒少被收拾。直到生了這些孩子，她在姜家的處境才好轉(zhuǎn)。
姜禾就知會是這樣，每次都是，姜汝正被老張氏說一頓，連帶崔氏被指桑罵槐一陣子，他倆就灰溜溜夾著尾巴回家了。所以才把姜谷成和姜守成安排上，沒想到還是被踩的死死的，一點情面不留，不，留了半點，起碼這回沒上回罵的難聽?！白婺?，大事不好！”說罷裝作剛來的樣子踏進了廳里，步履匆匆。
老張氏眉頭皺的更深了，她老了聽不得人說這種不吉利的，哪怕她動不動把死掛在嘴上，“禾丫頭，出什么事了？女兒家家吵吵鬧鬧像怎么回事？”對于幾個孫輩她是愿意扮一扮慈和樣子的。
姜禾裝出害怕的樣子，看了一圈都是自己人才道，“我們姐妹剛從繡莊回來，得了一個了不得消息，怕是，怕是……”
老張氏被吊起來胃口，不愿聽這個鬼丫頭吊她胃口，扭頭沖姜苗喊到，“苗姐兒，你來說！”
姜苗忙上前，低聲說，“祖母，北邊，亂了?！闭f罷，看著眾人。
在座的都驚了起來，姜大伯一下仿佛酒醒了了似的睜起眼睛，姜汝正崔氏都也瞪大眼，老張氏更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的天爺呀，苗姐兒你莫不是被人誆了吧，這，這北邊怎么會反了呢？明明世道好好的?！?p> 不說孩子幾個，連姜汝正都覺得母親在睜眼說瞎話，這世道還要怎么亂母親才覺得亂呢。姜家也早被官家搜刮不少銀錢了，時不時還要請三姐夫的那些舊友吃飯來庇佑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