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一家子崔氏就簡簡單單做了些,熬了小米粥,熱了些中午蒸好的饅頭,眾人就著中午吃剩了的咸菜,另炒了盤青菜,土豆絲就算一頓晚飯了。晚飯出鍋了,喊那父子三個出來吃飯,天熱干脆在屋外擺了張桌子,一家子趁天還沒黑,坐在院子里一塊吃著晚飯。
姜汝正和崔氏互不搭理,倆個人相對而坐,幾個孩子也互相看了看,埋頭吃飯,一家子各顧各的,吃了飯,收拾好了,崔氏就把姜苗喊到她那屋了。
姜苗倆手揪著手帕,不好意思站起來了,倆個妹妹在一旁促狹的笑著。崔氏沖倆個來裹亂的閨女,“穗兒,禾兒,你們倆去看看倆個弟弟有沒有在好好看書。”姜穗和姜禾撅著嘴走了,“好,阿娘。”
姜苗故作鎮(zhèn)定的看著崔氏,“阿娘,您想和我說什么?!彼犃艘欢浯蠊媚傅脑?,知道大姑母和那張娘子是與她說親事來的,她有些羞羞。
崔氏安撫地拉過大女兒的手,“苗兒,你也大了。有些事情也可以知道了,你今年十六歲了,家里一直沒給你定親事是因為阿娘看來看去沒有合適的人家。姜家到你祖父那輩就開始沒落了,咱們還只是姜家旁枝,你祖父從祖宅出來的時候,也只得了一小部分家當,大頭都在你的大祖父一家手里。你也聽過,你大祖父與你祖父不是同胞兄弟,分家的時候,其實只是分給了你祖父的母親的嫁妝。那些嫁妝只能勉強糊個口,當時你祖母跟著你祖父倆個人家底薄的很,得虧你祖父有些本事,才在平城里混出一條自己的道來,這才強大了咱們家的根基。也相當于白手起家吧。平城算個邊遠地方,咱們家有點錢就能過得不錯??墒瞧疥柛灰粯??!?p> 崔氏嘆口氣,在平城日子還過得去的姜家來到府城就不夠看了。她喝了一口茶繼續(xù)說道,“咱們家孩子多,你父親又是個沒有經營鋪子能力的,在平城咱們的鋪子剛開始你父親經營著,東西倒是賣了不少,可是鋪子一堆爛賬,大多都是你父親朋友賒欠下的,后來我干脆把鋪子租給了別人,一家人收點租金日子還是過得松快的。但是平陽府不一樣,咱們鋪子租金一年一收,眼下平城亂了,咱們家的那些鋪子田地還不知道咋樣了,娘這里私房錢越花越少,備不齊以后連些像樣的嫁妝都給不了你?!闭f到這兒,崔氏不由傷心起來,她的丈夫是個指不上的,日子過得苦,因為孩子她才能撐起心力來,為兒女打算。
姜苗忙拿出帕子給母親拭淚,她已經十六了,比底下懵懂的弟妹們懂得多了一些。母親近些年越來越潑辣,從一個溫柔的人變成這樣,可知母親心里多苦。她做不了什么,只能多做點繡活幫母親貼補些家用。
崔氏止住淚,“苗姐兒啊,咱們以前還有挑的余地,挑挑揀揀的沒一個能看上眼,眼下這個,娘知道這個書生多半家世不太好,你過去是要吃苦的,但是只要他書讀的好,有改變門第的可能,咱們就去試一試。娘也不是說非他不可,只是覺得矮子里面挑將軍,他只讀書就拔了頭籌。明日我去會會那張娘子。你就作不知,和你妹妹她們在附近問問那些姑娘們她們一家子的事情?!蹦飩z個商量一番后,各自回房收拾去了。
來到平陽府一家人擠在廂房里,姐妹三個東西都在一塊堆著,姜苗得了崔氏一只樟木箱子放置自個兒的東西,姜穗和姜苗倆姐妹合用一個父親前不久新打的一個木柜子。
姜苗回房后,自己在箱子里翻著東西,去年做的那身湖藍色裙子還是半新的,是崔氏請了外面的針線娘子給做的,她和二妹妹一人一身,三妹妹的衣服是她娘崔氏自己做的一身日常衣服。去年做的裙子也算姜苗為數不多的體面衣服,她明日打算穿那身裙子去看看那個張書生。
母親說的對,她怕后面相看的一個不如一個,再就是張書生是個秀才公,比之前的商戶和只擔個讀書名頭的那些書生強。倆個弟弟讀書也能有個人幫扶,姜苗人雖小但是因為是長姐的身份從小多思多慮。
姐妹三個嘰嘰喳喳說了一會兒話,姜苗就止住話頭,催促倆個妹妹趕緊入睡了。只是她自己翻了好幾次身,后面心里想著事不知道何時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