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調(diào)皮的小手,悄悄地把歲月拿走,白云蒼狗,距離天降嬰孩,潛龍谷已經(jīng)過了十年。
山中無日月,花去花又來??粗鴥蓚€慢慢成長的孩子,杜清影度過了最折騰人,最不省心的十年,終于明白為什么當(dāng)年師父老喜歡閉關(guān),終日把自己丟給師兄師姐們。熊孩子的天下,任你修為再高也得俯首稱臣。
好在這倆孩子除了有點不算毛病的毛病外,總算是健康長大了?;杳缘男∨⒁苍诙徘逵笆震B(yǎng)他們的第二年蘇醒了。唯一讓杜清影不憤的是,雖然自己擁有兩個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和監(jiān)護(hù)權(quán),但是卻沒有取名權(quán)。
兩個孩子,男的叫杜不歸,女的叫杜思瑤。而定下這兩個名字只因杜清影告訴杜不歸自己要給他們?nèi)∶謺r,青年神魂杜不歸低頭念了一句話。
“故土已離,不知?dú)w路,長思故土,歸之甚遙。”
念完之后就當(dāng)場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不歸,給女兒取名思瑤。因為是女孩,所以用的是瑤,而不用遙。
說到兩個孩子,杜清影也是心力交瘁。
男孩隔三差五就頭疼,頭疼過后就是半日沉睡,睡醒之后就會靈智減退,十年的時間直接退化成一個三歲孩童的靈智。
女孩更奇怪,喜歡發(fā)呆,屁大點的嬰孩能發(fā)一整天呆,這都不是啥奇怪事,怪就怪在發(fā)完呆之后,那雙呆滯的眼神就突然靈動起來,眼中散發(fā)出一種明了的眼神。杜清影知道女孩是在消化她吸收掉的青年的記憶碎片。
對于十年前在小女孩識海里發(fā)生的事,杜清影沒有在男嬰面前提過,女嬰也一樣。一切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就好像從來沒有青年神魂這件事一樣。只是最初兩年,杜清影每天修煉都會留一分心神。
直到男嬰漸漸變成個正常孩童,杜清影才覺得自己傻到極點,用杜思瑤的話來說,一家人都是戲精。
青年神魂杜不歸被杜清影溫養(yǎng)在自己取寒潭底下玄晶打造的【寒冰離火傘】里,一直掛在自己的修煉石室里。不時的傳授一些師門的法訣給他,只可惜自己并非專注修煉神魂的修士,而師門功法沒有肉身的青年杜不歸也修煉不了,傳給他也只是為了方便他提醒杜思瑤。
男嬰杜不歸,一身不下于天地靈寶的肉身,加上谷中的靈果靈獸,十年里肉身更加可怕,一身冰肌玉骨,就算丟在修真界里也是極其稀有的存在。用杜思瑤的話來說,這是個徒手拆高達(dá)的貨,雖然不知道高達(dá)是什么東西,但聽說是很厲害的傀儡。不過就小屁孩這相當(dāng)筑基期的殺傷力,老娘要拆高達(dá)還不是揮揮手的事,高達(dá)什么的,渣渣一般的東西。
只是讓杜清影頭痛的是,這幾年里,男嬰,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男童了。男童杜不歸自智力變成三歲稚童之后,當(dāng)年那個把她辯得啞口無言的男嬰已經(jīng)消散在歲月里,只剩下因戾氣侵體而發(fā)病的拆家問題兒童杜不歸。當(dāng)然,杜思瑤私底下說的,這是戲好,還是真本性,智者見智。
孫女杜思瑤已經(jīng)亭亭玉立,猶如十三、四歲的少女一般。
五尺三寸的身高遠(yuǎn)超同齡女子,清秀的臉上不施粉黛,洋溢著青春的氣息。兩根披肩的馬尾用不知名的獸筋扎著,一身用蠶絲和獸皮裁剪的緊身勁裝,緊緊的鎖住剛剛開始成長的身軀。腳上一雙用暗紅色晶石熔煉出來的奇異鞋子,把那雪白的金蓮護(hù)在里面。
雙手抱胸站在潭邊的她,看著那在深潭里翻江倒海的身影,一臉的羨慕。能在水里盡情嬉戲已經(jīng)是小時候的事了,自從身體長開之后,隱隱有了女人家的特征,杜思瑤再也不會和小爹爹一起下水嬉戲了,雖然現(xiàn)在的爹爹還是個懵懂孩童。但誰讓自己已不是無知少女了呢。
這些年自己的“發(fā)明”,奶奶用過都說好。何況今天還是個不方便的日子。
咳咳,有客官想歪了。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砰!”
忽然一聲巨響,深潭的水面炸開一丈多高,一道身影破水而出,宛如一顆從天而降的隕石,以雷霆萬鈞之勢砸向岸邊。
“轟!”
一聲巨響在山谷里回蕩,只見水潭邊塵霧彌漫,飛沙走石。
立于一旁的杜思瑤看著飄向自己的沙塵,掐指捏了一個避塵訣,隨后施法揚(yáng)起一陣清風(fēng),吹散了這股沙塵。
待塵埃落地,只見一個幾尺見方的淺坑出現(xiàn)在不遠(yuǎn)處,坑里是一個年約五六歲大的孩童,只見他雙眼發(fā)紅,身著一件不知是何獸類的皮做成的肚兜,梳著一根直豎向天的朝天辮,雙腳埋在土里,直沒他的小腿,兩個肉呼呼小手緊握成拳頭,眉頭緊鎖,牙關(guān)緊咬。一張紅彤彤地小臉上,汗如泉涌,一滴接一滴的爭著往那孩童腳下的泥土里鉆。
忽然間,那孩童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哇嗷”的一聲大吼,舉起那粉嫩的拳頭就往腳下的土坑砸,一下接一下的不斷錘擊,一邊砸一邊“啊啊啊”的大叫著。
土坑周圍一陣震動,泥土飛濺,土坑在孩童那雙小粉拳的蹂躪下,越變越大,越來越深。而他的那雙粉嫩的小拳頭絲毫不見損傷,依然粉嫩依舊。
杜思瑤看著坑里還在拼命發(fā)泄的杜離,嘆氣的搖搖頭,看來今天不動手是不行了,折騰了半天,爹爹一身的靈氣還沒發(fā)泄出一半,再讓他自己折騰下去就要天黑了,自己可沒爹爹那身靈氣抗餓,還等著回去吃飯呢。
“爹爹,來吧,早早完事回去吃飯,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聽見杜思瑤的呼喊,杜離抬起那張如同煮熟了的大閘蟹一般的紅臉,眼中閃過一股戾氣,然后好不猶豫地?fù)湎蚰锹畹纳倥?p> 還未近身,杜離撲在空中的身子硬是擰了個回旋,一條短小卻不缺乏力量的小腿借著身體扭轉(zhuǎn)的慣性,帶著一股破風(fēng)之聲,“嗚”的一下砸向站立著的少女。
看著來勢洶洶的攻勢,杜思瑤神情微變,眼中略帶一絲凝重,右手往腰間一抽,甩出一根烏黑的長帶,一抖手,長帶就如一條烏蛇一般纏向杜離那襲來的小腿。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長帶剛纏上杜離的小腿,杜思瑤便覺得手中一沉,差點把持不住,當(dāng)下立馬沉腰,左腿為軸,右腿用力一蹬地,一個轉(zhuǎn)身,順勢把杜離從頭上甩了出去。
被甩飛的杜離沒有絲毫的慌張,任由身體直沖向潭邊的山壁,卻在即將撞上山壁的瞬間,一個筋斗翻了個身,雙腿蹬在了山壁上,然后“砰”地一下,在一片轟塌的山石中飛身而出,瞬間再次沖向了還在收招的少女。而緊貼臉頰的手刀早已早早揚(yáng)起,通紅的雙眼死死的鎖定在少女那雪白的脖頸上。
來不及收招的杜思瑤,望著那眨眼間就到眼前的攻勢,那凝重的風(fēng)壓直逼臉上,刮得她臉蛋生疼。眼看避無可避的情況下,杜思瑤仿佛沒有了腰一般,身子直接往地上倒去。而就在這一刻,杜離那蓄勢待發(fā)的手刀猛然斬至!
“刷”的一下,兩條人影交錯,一個“轟”的一身砸在地上,塵土飛揚(yáng)。一個玉手撐地,一個標(biāo)準(zhǔn)后翻,悄然站立。只剩下被斬落在空中的一縷青絲。
看著飛舞在空中的那一縷青絲,杜思瑤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炸毛了。
“??!我的頭發(fā)!該死的,你來真的!看我不收拾你!”
已經(jīng)炸毛了的杜思瑤雙腳一跺地,一條土龍拔地而起,然后狠狠的砸向了杜離所在之處。別以為這就完事了,杜思瑤接下來的表現(xiàn)在一定程度上詮釋了女人發(fā)飆的后果是很嚴(yán)重的,雖然這個女人還在成長中。
只見杜思瑤根本不在意已經(jīng)出擊的土龍,因為她知道這種攻勢看似凌厲,但對于那個肉身強(qiáng)悍無比的怪胎爹爹,那最多只是小小的阻礙而已,土龍只是自己爭取時間的手段,大招是自己正在全力施展的《幽泉霜月訣》。
隨著杜離輕描淡寫的一拳轟碎了土龍,杜思瑤已完成了施法。二人身旁的水潭里潭水倒轉(zhuǎn),一個巨大的漩渦早已凝聚,漩渦里還時不時的閃過一道銀光。
“接招,激流勇進(jìn)!”
隨著一聲嬌咤,旋轉(zhuǎn)的漩渦潭水以不可思議的形態(tài)沖出了水潭,以一個漩渦的形式懸停在空中,然后仿佛被一只大手抓起,丟向了杜離所站之地。
看著這從未見過的情形,紅著眼的杜離也傻眼了,傻傻地被砸過來的漩渦吞噬了。
看著在漩渦里掙扎著,企圖掌控平衡的杜離,杜思瑤眼冒寒光。居然還能應(yīng)付自如?不會以為本姑娘的手段就這樣吧?
繼續(xù)施法加快漩渦的旋轉(zhuǎn),杜思瑤加大《幽泉霜月決》的靈力輸出,只見隨著她的靈力輸出,巨大的漩渦外漸漸出現(xiàn)了很多銀光,隨后巨大的漩渦散發(fā)出一陣寒氣。隨后“咔咔”一陣響動。巨大漩渦外已經(jīng)裹上一層冰結(jié)!
“還不夠,還不夠!看我的寒冰雪花筒!”
似乎陷入某種黑化狀態(tài)的杜思瑤加大了法力輸出,漩渦上寒氣越來越重,冰結(jié)也原來越厚,直到半盞茶之后,整個漩渦就完全凍結(jié)成一個大冰坨矗立在水潭邊上。只剩下剛剛因為內(nèi)部水流旋轉(zhuǎn)摩擦被慣性削下來的冰塵粉末,飄在空中,亮晶晶地,猶如雪花一般。
看著被冰凍在冰坨中央的身影,杜思瑤得意的雙手叉腰,仰頭大笑。
“知道本姑娘的厲害沒,叫你瞎折騰,以為發(fā)病了不起啊,敢割我頭發(fā)。哼,好好地呆著吧!”
無語的看著腳下正得意洋洋地少女,再看看那被冰封在巨大冰坨里已經(jīng)冷靜下來的孩童。站在空中目睹一切經(jīng)過的杜清影整個人都不淡定了??粗呀?jīng)“傷痕累累”的山谷,回憶起當(dāng)年那風(fēng)景如畫的時光。杜清影捂著額頭,一副后悔莫及的樣子,滿眼都是淚啊。
“天啊,這到底是什么怪胎??!一個發(fā)病跟發(fā)瘋似的,好好的一個山谷硬是被拆得七零八落。一個發(fā)瘋跟發(fā)病似的,好好一本高大上的玄門法術(shù)被改得面目全非,偏偏效果還蠻驚人。師父啊,看來還是弟子我太年輕,坑你坑得不夠??!”
就在杜清影發(fā)牢騷的時候,修真界某個門派里一個閉關(guān)的老者頓時打了個冷戰(zhàn),老頭納悶了:“難道這地仙之軀還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