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獻(xiàn)計理財
這一晚。
司禮監(jiān)王承恩府里，三個人謀劃著接替曹化淳之位，做大明太監(jiān)中的第一人。
養(yǎng)心殿里，崇禎秉燭批閱奏章，也迎來了方正化和曹化淳二人。
禮畢之后，崇禎放下手中的奏章，微笑著問方正化：“第一天做秉筆，感覺如何？”
“回陛下，奴才今日看了些已經(jīng)批過的折子，發(fā)現(xiàn)有些問題，故深夜前來打擾陛下?！狈秸北贾黝}道。
“說說你的看法?！背绲澝碱^一揚，十分驚訝。
在大明，還沒有人敢對內(nèi)閣票擬后，司禮監(jiān)已批紅，且皇帝批閱同意的奏折說有問題，方正化可算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開了先河！
方正化從袖子里拿出那本侯恂的奏折來，道：“這本戶部上的折子，擬在七省加收賦稅730萬兩，奴才以為不妥?！?p> 這本奏折崇禎批閱過，他當(dāng)然知道不妥之處。
其一，這筆稅銀是在本有稅銀之外另行加收，金額巨大，能否順利收到尚是未知之?dāng)?shù)。
其二，即便收到之后，會引起的什么樣的后果，極為難以預(yù)料推測。
崇禎聽他拿自己批過的折子說事，心中不由怒起，問道：“有何不妥之處？”
方正化跪拜于地，道：“奴才在襄陽之時，認(rèn)識一個叫做王小二的人，聽他講述了他從村里小財主到叛軍小頭目的故事?！?p> 崇禎不置可否，看著方正化，眼神嚴(yán)厲。
方正化自顧自繼續(xù)道：“這王小二本是秦嶺山下蘭溪村的一名小財主，家里有二十多畝地，日子過得還算愜意。
當(dāng)他第一次聽聞反賊到了蘭溪村時，他選擇的是緊閉大門，同時要求所有的佃戶都到他的宅院中躲避。
但當(dāng)?shù)诙畏促\再到蘭溪村時，他沒有去管佃戶，而是選擇了爬上院子圍墻觀看反賊動靜。
之后第三次反賊又來過境，他卻選擇了打開大門，跟著反賊一起走了。
奴才問他為何會如此？
他說皆因朝廷一次一次加收賦稅，佃戶都跟著反賊跑了，空有田地也無人耕種，而官府催逼稅銀又近在眼前，不得不從賊。”
崇禎聽聞之后，頓時大怒，站起身來，將茶杯摔在方正化跟前。
氣憤道：“放肆！你是說天下子民都是朕逼反的嗎？”
站在方正化身后的曹化淳頓時被嚇了一大跳，趕緊跪了下來，心道：喂喂，你之前跟我說的時候，是說有辦法讓陛下在不加稅的情況下充盈國庫，從而打壓王之心，我這才跟你來的?，F(xiàn)在怎么卻臨時變卦，敢在陛下面前說這些？你要找死，也別拉著我晚節(jié)不保??！
方正化卻不為所動，道：“奴才并無此意，奴才想說的是加稅弊端太多，隱患太大。而且奴才有不用加稅也可解決國庫空虛的辦法。”
崇禎聽聞方正化有能搞到銀子的辦法，十分不信，朝廷這么多大臣都沒有辦法，你個十五六歲的太監(jiān)能有什么辦法？
不過他還是抱著萬一的希望，壓住心中怒火問道：“你有什么辦法？”
“奴才覺得朝廷無余銀，百姓無余銀，那銀子肯定是進(jìn)了達(dá)官貴人、豪強(qiáng)富紳、皇親貴胄的口袋。解決國庫空虛的辦法應(yīng)該從這群人著手?！?p> “哼，你以為朕未試過嗎？”崇禎冷冷的道。
他在數(shù)月之前就召開過一次朝會，讓京城這些達(dá)官貴人捐獻(xiàn)銀兩支持朝廷，可是效果卻并不理想，捐贈最多的一個也不過三千兩，而且此人還是堂堂國舅。
方正化解釋道：“陛下可以換一種方式，比如發(fā)行國債，給他們支付利息?！?p> “荒謬，朕堂堂天子，怎可問人借貸？”崇禎的意思是別人捐獻(xiàn)給朝廷可以，但讓他找別人借錢卻是拉不下臉來。
“陛下不必以個人名義發(fā)行，而是以朝廷名義發(fā)行，并以當(dāng)?shù)禺?dāng)年稅收漕銀或者各處皇莊資產(chǎn)做為抵押。另外規(guī)定國債最低為一年期，到期便可向朝廷贖回。同時，此債券也可在市場隨意流通，朝廷只認(rèn)債券不認(rèn)債主?！?p> 崇禎想了想，若是如此當(dāng)可解眼前之危，但一年后又怎么辦？
到時候沒了各地稅收，朝廷又該如何度日，只怕比現(xiàn)在更難！
“如此無外乎殺雞取卵罷了！”崇禎疲倦的坐回龍椅上道。
他見方正化倒是真心實意在為朝廷著想，并非對自己不敬，氣也消下去不少。
“只要有這一年緩沖時間，陛下如果將皇莊等產(chǎn)業(yè)交給奴才打理，奴才定會讓國庫充盈起來?！狈秸@才道出了心中所想的辦法。
“你？”崇禎本是多疑之人，怎會在只言片語之間就信了人。
“是的。奴才之前在夢中侍奉仙人之時，聞其所飲之酒甘醇香美，便問他這是何物，神仙倒不吝嗇，竟將酒之配方告知了奴才?！?p> 方正化又拿神仙說事，崇禎此時再不像第一次聽到那么反感，倒是有七八分信了他所說之言。
試想，方正化若非真的得遇神仙，他何以閃電雷劈而無傷？
試想，若非真有神仙相助，他又從何而來那一長一短兩只威力驚人的鳥銃。
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崇禎思之片刻，道：“君前無戲言，若是不能，可是欺君大罪。”
“奴才不敢欺騙陛下，一年之后自有分曉?！狈秸馈?p> “好！皇莊等產(chǎn)業(yè)本就在御馬監(jiān)名下管理，如今高起潛又不在京城，朕就讓你來管?！背绲潧Q斷道。
“奴才定不叫陛下失望！”方正化俯首叩謝，達(dá)成目標(biāo)。
一旁站在方正化身后的曹化淳，直到聽到此處，這才算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對嘛，你之前就是跟我這樣說的，為什么不直接說呢，非要繞這么大個圈子，嚇得我老心肝蹦蹦跳！
曹化淳的心思很明白，他跟高起潛一樣，不想讓王之心上位，想扶持自己人，只有這樣他在退休之后才不會遭到清算，而且還可以借助上位之人的力量權(quán)勢。
他原本沒有選擇，一心一意的扶持齊本正，但現(xiàn)在看來時間已有所不及，而方正化正好在此時殺入了決賽圈，給了他更多的選擇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