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牧童遙指秦淮岸
話說承乾宮田貴妃的六皇子生病，崇禎和周皇后居然把端敬殿學(xué)堂給解散了。
這本是毫不相干的兩件事，卻產(chǎn)生了意想不到的聯(lián)系。
第二日，方正化在得到崇禎隨侍太監(jiān)正式通知后，改到慈慶宮上學(xué)。
到得太子宮門前，只見這里同其他宮殿一樣，都新增了侍衛(wèi)。
方正化心道，莫非宮里鬧刺客，刺傷了承乾宮的六皇子，這才大肆增強了安保措施？
然而當(dāng)他進得慈慶宮，被引到宮門處值房，經(jīng)過一系列古代消毒之后，他才知道并不是刺客，而是比刺客更可怕的傳染病降臨了紫禁城。
此時方正化被熏得一身藥味，連頭發(fā)上被噴了些不知名的藥水，渾身不自在。
他十分不爽的問一直在旁全程監(jiān)視的邱致中：“邱公公，這是個什么情況？”
邱致中同為太子朱慈烺侍讀，跟方正化屬于同事關(guān)系，兩人之前在端敬殿學(xué)堂里早已認(rèn)識，說話也就隨意許多。
他走進兩步靠近方正化，小聲道：“承乾宮那邊出了天花，陛下已吩咐所有宮室戒嚴(yán)?！?p> “天花！”方正化本以為是一般傳染病，或者瘟疫之類，但聽聞此二字，不禁驚訝的喊出聲來。
邱致中趕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埋怨的瞪著方正化。
紫禁城中出了天花傳染病，這事兒是絕對不可以張揚，需嚴(yán)格保密的。
但試想宮里人多嘴雜，那里又能真的保守住什么秘密，在經(jīng)過一夜的發(fā)酵之后，有許多人都已知道了這事，只是不便宣之于口罷了。
方正化趕緊捂住嘴巴，小聲道：“莫非就是因此事，而解散了端敬殿學(xué)堂？”
“可不就是么，咱家和其他伴讀還被下了禁足令，不得出慈慶宮半步！能自由出入的也就只有你和其他幾位先生，所以你就知足忍耐些吧！”
方正化總算弄清事情始末，心里想著關(guān)于天花這個古代極其可怕的傳染病。
天花，古代宮廷最為可怕的傳染病，沒有之一。
因為它的傳染性極強，可以通過空氣傳染，對于明朝人來說，這就跟后世的非典、H7N9禽流感那是一樣一樣的，緊張指數(shù)紅色預(yù)警。
不過對于天花，方正化卻是知道一個偏方，這還是因為看過康熙王朝這部電視劇的緣故。
在清朝，得過天花這種病的皇帝、皇子不在少數(shù)，而這些人中，唯有康熙一人活了過來，并終身對天花免疫。
康熙之所以能逃得一命，完全是因為蘇麻喇姑冒死敬獻了一種草藥，方正化至今還記得那草藥的名稱叫做‘芨芨草’。
……
方正化心里一直都想著要不要把這件事說出來，以致在課堂之上還在魂游康熙王朝。
臺上的老先生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停下了《詩經(jīng).大雅》的講解，點名喚著方正化的名字。
然而方正化卻是根本沒有聽見，在邱致中從旁邊座位捅了他一下之后，才驚慌站起身來。
“如此聚精會神，冥想專注，可是又得了佳句？”老先生問道。
“沒，沒有?！狈秸s緊擺手。他現(xiàn)在是什么都不怕，就怕提作詩這事。
“嗯？”老先生眉頭一皺，道：“若是沒在想作詩，那便是在先生授課之時不專心，本官可是要將此事寫在每日總結(jié)之中，匯報陛下御前?！?p> “先生，不至于吧！”方正化苦笑道。
“至于。向陛下奏報太子及其屬官的學(xué)業(yè)情況，是本宮職責(zé)范圍之事。”老先生認(rèn)真道。
方正化頓時無語，心道：一大把年紀(jì)了還這么愛打小報告，要是換個年輕點的，真恨不能上前把你揍成熊貓眼！
這時，太子也在一邊勸道：“方正化，作一首，作一首完整的來聽聽?！?p> 太子一出言，其他伴讀、侍讀也跟著起哄，紛紛要求方正化作出一首詩來，可別在陛下面前丟了慈慶宮的臉面。
如此一來，方正化那里還能下得來臺，只得道：“這是你們逼著我作的，若是作得不好，可不要怪我。”
“只管作來便是，還是那句話，好壞不論?！崩舷壬?，一副靜待傳世佳作的模樣。
方正化清了清嗓子，念道：“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p> 眾人接著方正化念道：“路上行人欲斷魂。”
“不對，不對，我這可是改編過的?！狈秸m正道：
“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孤家寡人欲斷魂。借問美人何處有，牧童遙指秦淮岸。”
此詩一出，先是冷場，然后是舉堂大笑！
老先生更是手中書本、頭上眼鏡盡皆滑落，身子仰天便倒。
“先生，先生?！狈秸s緊離座沖到臺上，扶住老先生。
方正化此時《葵花寶典》第一層已基本圓滿，身手敏捷，速度極快。
但卻不想老先生根本就不讓他扶，奮力將其推開，任由自己向地下摔去，直到滾落在地依然一手指著方正化，口中講不出話來：“你……你……”
方正化沒想到會是這般結(jié)果，心道：不就篡改個詩，至于這樣嗎？
他卻不知，在古代雖也有童詩、民謠，打油詩，甚至葷段子詩，但卻無一人將前人佳作胡亂篡改。
說到底，古人比之后世之人，多了一分敬畏之心，多了一分崇拜之意。
太子這時也到了前臺，見老先生幾近暈厥，吩咐旁邊邱致中道：“速傳太醫(yī)。”
邱致中轉(zhuǎn)身向外跑，可跑了幾步又回轉(zhuǎn)身道：“殿下，奴才被下了令，不能離開慈慶宮。”
“你就不會到宮門處吩咐侍衛(wèi)去傳？”太子道。
邱致中這才轉(zhuǎn)身向?qū)m門跑去。
不多時，御醫(yī)來到慈慶宮，在之前消毒的值房為已被眾人抬過來的老先生診治起來。
“并無大礙，只是激怒攻心，服些湯藥靜養(yǎng)即可?！庇t(yī)說完此句，草草寫就一個藥方便欲離去。
此時宮中正逢大疫，整個御醫(yī)院都忙得雞飛狗跳，抽出人手來為老先生醫(yī)治已是不容易，根本不敢耽擱半分。
方正化拉住御醫(yī)小聲問道：“承乾宮病情可有起色？”
御醫(yī)看了方正化一眼，一言不發(fā)，只是搖頭嘆息了一聲，收拾藥箱離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