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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江月寒

九州江月寒

唐深藏功與名 著

  • 仙俠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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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6-12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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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九州江月寒 唐深藏功與名 4040 2019-06-11 10:00:00

  西蜀多名山,素有“峨嵋天下秀,青城天下幽”之美譽。在峨嵋后山深處一座峻峰之巔,坐落著一帶華麗的宮殿群,五步一樓,十步一閣,鉤心斗角,檐牙高啄,更兼宮墻四周及庭院之中樹草葳蕤,郁郁蔥蔥,便如李后主所說“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一般,好一派清華氣象。

  此時,正殿之中批金掛紅,帷幕高張,正在舉辦一場喜事。一對新人身著大紅喜袍,依次跪拜天地高堂,奇怪的是,新郎行禮時不是雙手拱拳,而是高高舉起一塊木牌,細細一看,那竟是一座靈位。

  新人叩拜完畢,依禮向父母敬茶。

  座上左首坐著一名相貌清雋的中年男子,大約四十來歲年紀,右首則是一名相貌端麗,氣質雍容的婦人,正是這片巍巍宮闕之主————西蜀不夜天宮主江天和宮主夫人李珺。今日,二人的次女江寒月出嫁,江天和李珺伸手接過新人呈上來的茶水,臉上卻殊無喜色,只因江寒月的丈夫,東海大光明宮少主敖九州,在婚前一月突發(fā)疾病暴卒,這場親事乃是冥婚。女兒年方十五,就守了望門寡,換作哪家父母都笑不出來。

  儀式完畢,新人便要啟程前往大光明宮所在地臨安。夫婦兩將人送到門外,眼睜睜看著江寒月上了花轎。李珺想到女兒遠嫁千里,又無丈夫照料,任是她性情剛硬,也忍不住流下淚來。江天望著女兒遠去的背影,將垂淚的妻子攬在懷中,默默嘆了一口氣。

  一月之后,臨安城中最繁華的大街上,出現(xiàn)了一支送親隊伍。這支隊伍極盡奢華,十六抬的花轎上布滿各種人物花卉浮雕,流蘇珠翠遍綴,乃是一架朱金木雕的萬工轎。這還不算,還有轎后跟著的那一抬又一抬紅木箱裝的嫁妝,簡直是鋪天蓋地,直直排出去數(shù)百米長。有好事者數(shù)了一下,竟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堪稱駭人聽聞了。要知道,即便是京城里的富貴人家結親,嫁妝多者也不過四十八抬而已。

  “這是誰家新媳婦?好大的家業(yè)??!”一名小販拄著扁擔站在街邊,一邊探頭探腦地張望,一邊忍不住詢問旁邊的人。

  隊伍行進,原本走在街上的人紛紛退到兩邊,好為隊伍騰出通道,這時候也都湊在一起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被問到的正是街邊茶棚的主人,聽到動靜,也跑出來看熱鬧,連生意都不管了。

  聽到問話,主人尚未回答,另一名在茶棚里喝茶的中年漢子先答話了:“你不知道?這是大光明宮少宮主的迎親隊伍啊。在咱們這地界,除了敖家,誰還有這樣的財勢?”

  “原來是他家,難怪了!”小販了然地點點頭,“大光明宮是武林名門,又領著火器制造的皇差,那家業(yè)可不是別家能比的,就連我們這外路來的鄉(xiāng)下人也知道啊。聽說他家少宮主人物瀟灑,武藝高強,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少年俠士,但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有這個福氣,能做大光明宮的少夫人?”

  “大光明宮既有如此勢派,結的親家自然也不會差,說起來,門第比敖家還要更勝一籌呢,就是西蜀不夜天的二小姐啊?!敝心隄h子問那小販道,“這西蜀不夜天,你知道吧?”

  小販搖搖頭。

  “呵?!敝心隄h子冷笑一聲,“我說你們這些鄉(xiāng)下人沒見過世面,果然不錯,就看得到眼面前的人物,哪里知道這天大之大,還有一山更比一山高呢!”

  小販賠笑道:“小人出生在窮鄉(xiāng)村里,這輩子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臨安城了,哪里能知道外面的事?您老一看就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不如就給我們大家講講,也讓我們開開眼界?”

  中年漢子睨了小販一眼:“算你小子會說話,我就給你講講。”

  聽到中年漢子這話,周邊人群紛紛擠了過來,眼巴巴地等著聽新聞,瞬時將個不大的茶棚擠得水泄不通。主人心中大喜,連忙給中年漢子端了一杯茶,說是免費送的。中年漢子越發(fā)得意,故意先清清嗓子,再整整衣襟,再喝一口水,等到吊足了眾人的胃口,這才開口。

  西蜀不夜天和東海大光明宮一樣,俱是傳承上百年的武林世家。兩家一西一東,在江湖上分庭抗禮,素有世誼,但就眼前這樁婚事而言,女方的出身卻要更強一些,原因無他,只因不夜天現(xiàn)任宮主江天娶了一位來頭大得不得了的夫人————先皇唯一的嫡出公主,鎮(zhèn)遠公主。

  鎮(zhèn)遠公主是當今圣上唯一的親妹子,按理說,怎么也不可能嫁給一個江湖人士,可天意就是如此難測,偏讓二人在一次意外中相識了,進而產生了感情。鎮(zhèn)遠公主也是一位女中豪杰,回頭就硬逼著皇上賜婚,說是身為公主,當有尊嚴,若不能求得如意的姻緣,不如不嫁。

  先皇龍馭上賓的時候,鎮(zhèn)遠公主還小,眼見著皇上年少登基,外有權臣環(huán)伺,內有后宮爭斗,內憂外患,日子過得不容易,她便早早地挑起了擔子,幫著皇嫂肅清宮闈,以解除皇上的后顧之憂。在初登帝位的那幾年里,偌大一個皇宮,皇上唯二能夠信得過的人,也就是發(fā)妻鐘皇后和這個妹子了。

  鎮(zhèn)遠公主和兄嫂相依為命,感情著實深厚,所以她在皇上面前的說話,也頗有些分量,更兼鎮(zhèn)遠公主性子剛強,皇上卻秉性敦睦,一母同胞的親兄妹,脾氣宛如南轅北轍,相差甚遠,苦勸幾次無效之后,皇上眼見犟不過,心里就活動了。鎮(zhèn)遠公主再求了嫂嫂鐘皇后,幾道枕頭風一吹,這門親事最后終于是成了。

  要說這位鐘皇后,也是難得一見的千古賢后。她出身耒陽望族鐘氏,是皇上原配,由太子妃而進位皇后。兩人少年結發(fā),情投意合,鐘皇后陪著皇上走過了最艱苦的歲月,卻胸懷寬廣,不專不妒。正位東宮之初,皇上顧念愛妻,不愿擴充后宮,反倒是她主動勸說皇上廣納淑女,雨露普降,皇上才得以平衡朝中勢力,穩(wěn)固了皇位。

  鎮(zhèn)遠公主年幼失恃,可以說是鐘皇后一手撫養(yǎng)大的,二人名為姑嫂,卻情同母女。鐘皇后身處后宮出身豪門,又嫁入皇家,見過太多不得丈夫寵愛女子的悲慘下場,也太懂得深宅內院生活的不易。就拿自己來說,哪怕正位東宮,位尊天下之母,又有皇上的真心憐愛,不也一樣得壓抑感情,與人分享丈夫?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碑斈赙娀屎笤鴮︽?zhèn)遠公主嘆道,“你已經(jīng)是世間最尊貴的女子,我不怕你缺富貴,少權勢,只求你能得一個傾其一生,都愿真心對你的好郎君。莫說江湖草莽,英雄從來不問出處,只要你自己看準了這個人,我必定為你做主。”

  事實證明,鎮(zhèn)遠公主還是有眼光的,嫁入不夜天二十余年,夫妻婦琴瑟和鳴,相敬如賓,江天發(fā)誓再無二妻。成親之前,皇上依著公主的封號,賜了江家一個鎮(zhèn)遠候的爵位,否則堂堂朝廷長公主,總不成嫁個白身?鎮(zhèn)遠公主頭胎生了一個兒子,皇上舅舅聞訊大喜,再次大筆一揮,允其襲爵。第二胎,鎮(zhèn)遠公主又生了一個女兒?;始掖畠合騺砀鼮閮?yōu)容,因為女兒的封號是虛的,不比兒子的值錢,于是皇上更是額外恩賞,賜了這位二小姐一個安平公主的封號。

  “你們說,當今圣上御筆親封的公主,這身份可不比敖家少爺更尊貴嗎?”說完這番話,中年漢子早已喝干了兩碗茶,把嘴一抹道,“所以啊,這場親事才有這等嚇死人的排場。要說起來,還是敖家高攀了呢!”

  “原來如此,今日當真是開了眼界了?!眹^眾人聽得嘖嘖驚嘆。

  “可是我聽說,敖家少爺不是在一月前已經(jīng)……”路邊一人停住話頭,指了指天上。

  “誰說不是呢?”說到這里,中年漢子不復之前的肆無忌憚,壓低了音量道,“你們沒覺著這隊伍排場歸排場,卻不夠喜慶?”

  “對啊,對啊,你看那些吹打的,抬嫁妝的,臉上都不見喜色?!?p>  “那是因為,這是一場冥婚?!敝心隄h子用近乎耳語的聲音說道。

  “啊!”眾人發(fā)出一陣驚呼。茶棚主人嚇得連連擺手,示意大伙兒噤聲。眾人連忙捂住了嘴。

  “可是,這是一位公主娘娘啊,竟然肯……”另一人說道。

  中年漢子嘆一口氣,滿臉敬佩地道:“這就是江家讓人敬重之處了,那等身份,還如此有情有義,比起那些剛有了幾個小錢就嫌貧愛富,背信棄義,只想著攀龍附鳳的人,可不把人羞死?”

  “難得啊,江家高義啊?!比巳褐许懫鹨魂囐潎@。

  中年漢子講完這一番古,街上的隊伍也差不多過完了,眾人方漸漸散去。

  塞外大漠孤煙,江南杏花煙雨,風物變換,冬去春來,轉眼已是三年。

  ——————————————————————————————————————————————

  這一日,時當五月仲夏,洞庭湖上蓮葉接天,初荷映水,湖畔車馬穿梭,游人如織,好一派太平盛世景象。臨湖處有一座酒樓,雕廊畫檐,裝飾富麗,更在二樓上挑出了寬闊的騎樓,如客人坐在窗邊,憑窗下眺,就如身在湖面上一般,觸目皆是花葉,視線極佳,正是這岳州城中一等一的富貴場所,飲風弄月閣。來這里吃上一頓飯,至少需要好幾兩銀子,足足抵得平常人家?guī)讉€月的花銷,非富有家資者不敢問津,所以盡管樓下熙熙攘攘,樓中倒還算清凈,有兩名青年男子正臨窗對坐,舉杯小酌。

  這兩人約莫二十來歲年紀,一著白衣,一著青衣。著白衣者劍眉星目,神采飛揚,著青衣者俊眉修目,溫潤如玉,俱是龍章鳳姿,氣度風流,坐在人群中便如鶴立雞群般,令人見之忘俗。

  白衣青年道:“這家酒樓的酒菜雖一般,卻勝在景致佳妙,名字也好,吟風弄月閣,倒也貼切。你看,這里望出去全是水,令人眼目都清亮起來。現(xiàn)在是夏日,坐在樓上吹吹風,看看荷花,甚是宜人,等到了八月中秋,在這里臨湖望月,想必也當極好,可不正是吟風弄月嗎?”

  “貪得無厭?!鼻嘁虑嗄觏谎?,“放著眼前的美景不賞,卻又去想八月中秋?!?p>  “哈哈哈哈,得隴望蜀,人之常情嘛。”白衣青年也不以為忤,一笑道,“再說了,若不是有我這般貪得無厭的朋友,時時要圖新鮮,你這三年也不能遍歷名山大川,看盡這大好河山,只會在一個地方待到生霉。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怎么倒反過來說我不好?”

  “我發(fā)現(xiàn)你不但貪得無厭,還會顛倒黑白??!”青衣青年被他氣笑了,“明明是你有家難回,走投無路,我仗義相陪,怎么反過來倒要感激你了?聽你這意思,這三年你不是逃家,竟是帶我游歷不成?”

  白衣青年把杯子一放:“此言差矣,到底是我顛倒黑白,還是你顛倒黑白?我承認,當時我確實是有一點點落魄,但你的日子比我也好過不到哪兒去??!咱倆最多算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攜手走一程,什么仗義相陪?你就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p>  “這話我不同意啊?!睂γ娴那嗄晷α?,舉杯飲了一口,悠悠然道,“我當時雖然也遇到一些困難,可也不至于像你那樣火燒眉毛直跳腳的,所以這趟出來啊,還是為著你多一些。”

  “既然你這么說的話,”白衣青年也笑了,學著對方的樣子舉杯飲一口酒,悠悠然道,“那反正這三年以來,咱們想走的地方也走得差不多了,不如就此別過,你徑直回家,留我一人流浪江湖好了?!?p>  青衣青年的臉僵住了。

  “哈哈哈哈,辭窮了吧?我讓你嘴硬?!卑滓虑嗄甑靡獾卮笮ζ饋?,“要我說呀,你就是缺乏魄力,優(yōu)柔寡斷,明明心里想得很,就是不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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