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語驚醒夢中人

　　次日，阿瑞去尋昨日的婦人，天還未亮就冒著雪出門了，打雜的丫鬟也沒敢驚擾老夫人休息。

　　小朱雀早早就醒了，卻并不吵鬧，乖巧地用小手抓住床簾的穗子玩。小朱雀的床和老夫人的床之間只隔了一張屏風，以前

　　衛(wèi)錦未出閣的時候愛粘著老夫人睡，老夫人便命人多加了張床放在房間里。老夫人穿戴整齊后來到小朱雀床前，看她醒了便逗她玩，樂了一會便命乳母抱去洗漱了。

　　不一會兒，婢女前來稟報，阮氏帶著鞅公子來請安了。

　　老夫人點點頭。不一會衛(wèi)鞅拎著一個食盒飛奔進來。

　　老夫人寵溺著笑著:“你個小祖宗，天寒地凍地還出來請什么安，瞧你帶來的這一聲寒氣”

　　衛(wèi)鞅撇撇嘴：“孫兒惦記著祖母，有好吃的就想著祖母給祖母拿來了?！?p>　　老夫人被衛(wèi)鞅逗得直樂，阮氏笑著說：“他舅母今早帶著阮沐過來，說是兄長從淮南帶了點稀罕的吃食給衛(wèi)鞅，這不，衛(wèi)鞅又馬上想起您，給您帶過來了”

　　老夫人命人接過食盒，撫摸著衛(wèi)鞅的頭滿意得笑著：“好孩子祖母沒白疼你?！?p>　　阮氏見老夫人心情大好，便把自家嫂子帶來的要聞說與老夫人聽：“母親，聽我大嫂說，皇上就要為宮里的皇子選伴讀了。母親，您說衛(wèi)鞅要不要給皇子當伴讀呢?！?p>　　給皇子當伴讀是踏進仕途的一條捷徑，當今皇帝還未立下太子，押寶押得對的話，自家孩子以后的仕途之路可謂暢通無阻?，F(xiàn)如今世人都議論皇后的養(yǎng)子大皇子是儲君，世家大族的孩子都爭先要給大皇子當伴讀。

　　老夫人搖搖頭，老謀深算的眼中閃爍著一絲狡詰：“先不急。阮沐那孩子呢？好長時間沒見了”

　　阮氏明白了婆婆的意思，便不多問下去了，吩咐身后的婢女帶阮沐過來。

　　阮沐與衛(wèi)鞅同在書院讀書，雖只比衛(wèi)鞅大一歲，但是人精一個，小小年紀已經(jīng)博得各家貴婦人的喜愛，進入了各家乘龍快婿的備選名單。

　　阮沐一襲月白色的錦袍，踏雪而來，手里拿著幾支盛開的白梅，恭敬地給老夫人行禮：“請老夫人安，許久未見您，阮沐

　　很是想念。來的路上看到白梅盛開，高風亮節(jié)潔陪襯老夫人的品格再好不過，便折了幾支?！?p>　　老夫人看著眼前的美少年說話一套一套的，先是一愣隨即大笑：“好孩子，許久未見說話還是那么討喜”

　　衛(wèi)鞅聽罷，看著阮沐得意的樣子，不屑的撇撇嘴：“馬屁精”

　　老夫人問著阮沐課業(yè)，衛(wèi)鞅覺得無趣，便找起了昨天晚上那個牙都沒長全的小蘿卜。

　　眼光掃了一圈，也沒見小蘿卜的身影便朝著祖母問道：“祖母，我媳婦呢？”

　　阮沐此時嘴里正在嚼著老夫人賞的金絲棗糕，滿意地飲著茶，一聽衛(wèi)鞅的話便噴了出來，連衣服上的水都沒來得及擦：“你說什么！你什么!”

　　衛(wèi)鞅看著阮沐失禮的樣子，嫌棄地說道：“我媳婦！”

　　正巧乳母抱著小朱雀走進來，衛(wèi)鞅神氣地指著熟睡的小朱雀說道：“看！這就是我媳婦！”那神情像是在說：看吧！我有你沒有！

　　衛(wèi)鞅很是開心，他終于有了一個阮沐沒有的東西，據(jù)他所知他家是沒有媳婦的。

　　阮沐隨即哈哈大笑，也不顧老夫人在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衛(wèi)鞅那小子怕是沒有理解媳婦的意思。

　　小朱雀被阮沐的笑聲驚醒了，但并沒有被嚇哭。透過乳娘的肩膀朝阮沐看去，穿著月白色袍子的少年似乎是喚起了她的某種回憶。

　　“哥……哥”小朱雀雖然說得不清楚，確實是哥哥二字不錯。

　　老夫人和阮沐都被小朱雀冷不丁冒出來的話驚了一驚，這孩子進侯府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哥哥，而且還是沖著阮沐叫的。

　　老夫人笑了笑打了個圓場：“小朱雀正是學說話的時候，昨天教她哥哥教了好些遍呢?！?p>　　阮沐看著甜甜沖他笑的小朱雀，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被叫哥哥原來是這么開心的啊。

　　衛(wèi)鞅聽到小朱雀叫別人哥哥心里就冒出一個大疙瘩，看到阮沐看著小朱雀頓時火了，那是我家的人，我媳婦，你小子憑什么捷足先登了。

　　想到這里，便趁著阮氏和老夫人說話的空隙，拉著阮沐往外走。

　　被衛(wèi)鞅從暖房里拉到冰天雪地里，阮沐先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隨后好像明白了點什么便哈哈大笑起來：“你小子不會是在吃醋吧！”

　　衛(wèi)鞅臉紅了半邊，底氣不足地沖阮沐嚷著：“誰會吃那小蘿卜的醋！”

　　阮沐不屑地撇著嘴后，又不懷好意地說道：“你小子知不知道媳婦是什么啊？”

　　衛(wèi)鞅被這么一問，愣住了，媳婦不就是跟七大姑八大姨一樣是個稱呼而已嘛……

　　阮沐見衛(wèi)鞅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便附在他耳邊小聲說著。

　　“??！”衛(wèi)鞅的驚叫聲，嚇飛了雪地上覓食的幾支麻雀。

　　夕陽橘色的余暉給侯府鍍上一曾柔和的光暈，溫柔地撫摸著雪地里驚得合不上嘴巴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