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大營火炬通明，營門緊閉，門前布滿著鹿角，營后望樓上士卒依稀可見，遙遙可見一隊隊巡兵列著隊在柵欄后巡游。
營旁五十余步的一個小土坡后，陳雄望著前方戒備森嚴的敵軍大營，甚是沮喪?？磥?，想打撫州漢軍一個偷襲是不大可能了。
“團長，現(xiàn)在怎么辦。這李渾他耶耶的太賊了，看來一點也沒有上當?！迸涝谛⊥疗潞螅愋蹅阮^向一邊的陳遠道。
“那也不見得。軍營之中警戒不也正常嗎？你難道還指望整營的人都睡得死死的?！标愡h輕笑道。
“那也倒是，不管如何，咱們今天都得狠狠地干他們一下。趙忠他們也該到了，就等北邊一動，咱們就狠狠打！”陳雄點頭道。
“不等了。咱們這邊先動也一樣?！标愡h略略思忖了一下，搖了搖頭，“執(zhí)行斬首行動。火器連在前，擲彈兵隨后，全軍向敵中軍大帳猛殺，先將敵打亂。隨后四處掃蕩?！?p> “是?！标愋鄞饝宦暎窒蚝笠徽?。黑影中二十余人肩負繩圈，向營柵處爬去。
畢竟是新起的大營，營柵前只挖一道窄窄的壕溝，壕溝與營柵前稀稀拉拉地布了些鹿角、拒馬。
爬到壕溝旁的戰(zhàn)士從蹲伏著起身，從肩上取下繩子，輕輕地將鹿角、柜馬、塞柵套上，邊放著繩子邊向兩邊輕輕跑去。
“好，火器營上?！标愋垡粨]手，二十余人簇擁著四門裝著木輪的炮車向前跑去，來到寨柵前。
“什么人！”
“敵襲，敵襲。”
高斗上的哨兵終于發(fā)現(xiàn)了營外的不對，一邊驚呼，一邊拼命地敲打著手中的銅鑼?！斑?、咣”的鑼聲在靜謐的夜中瞬時響徹整個軍營。
“兄弟們，上。今夜有我無敵！”
“殺！”陳遠跳起身，身后戰(zhàn)士紛紛起身，一邊整理裝備，一邊緩緩向前逼近營柵。營柵處，先期到達的戰(zhàn)士猛地拉到繩子，將鹿角、拒馬拉向兩邊。塞柵卻任由戰(zhàn)士們拉拽下，紋絲不動。營帳之中有士卒驚醒，有披件甲衣的，有精赤身子的士卒，隨手撈起刀槍跑了出來。數(shù)隊巡邏當先跑了過來，弓箭手一邊跑，一邊將弓箭取到手上，跑到柵后不待喘口氣就將弓拉了起來。
“耶耶的，該當咱們先發(fā)個利市！”四尊炮車后，有人喜道。絲豪不擔心即將臨頭的箭矢。
“放！”炮隊隊長將手向下狠狠一揮，四個戰(zhàn)士同時將手中火捻向炮管尾部的引線處一按。引線瞬間點燃，在昏黑的夜中迅速錠放著耀眼的火花。
“轟、轟…”地面輕輕地抖動，黝黑的炮口陡然吐出一團團的火光，隆隆地轟鳴聲在寂靜的夜中如雷般滾過。
硝煙迷漫中，木屑橫飛，營柵四處破碎，在戰(zhàn)士的拉扯下悄然倒下，寨后剛聚起的數(shù)隊巡游士卒零零落落。
“全體都有，殺！”
擲彈兵、火器兵當先從破損處涌了過去。后面戰(zhàn)士或隨后進營，或揮動刀槍，砍向營柵，擴大突破口。不一時全數(shù)殺入敵營。
“殺！”北邊也適時地傳來喊殺聲。遠處，一條火龍向大營飛速而來，繞著大營四處呼喊。
“好個陳遠，好個鉛山鄉(xiāng)兵，竟真的敢前送死！”漢軍大帳，聽得鑼聲鳴警，全身衣甲的的李渾拍案而起。身邊，黃元搖著扇子得意地笑道，兩側諸校尉俱頂盔貫甲，肅然待命。
“張亮?！?p> “未將在?！?p> “你速去后營，帶領本部騎兵，伺機出擊。萬不可放一個回安仁城。”
“未將領令。”
“其余眾將。隨李某迎敵。李某倒要會會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陳遠，見識見識這鉛山鄉(xiāng)兵是如何的悍勇?！崩顪啍[擺手道。
“哈哈，千余之人也敢前來送死，怎么消都監(jiān)大人前往。大人安坐中軍大帳，某這就去將陳遠頭給都監(jiān)取來?！庇腥诵Φ?。
笑聲未息，隆隆地轟鳴聲如雷而來，牛皮大帳似隨著地面輕輕地抖動。笑聲嘎然而止，帳中眾人臉色大變。接著營中各處嘶殺聲、轟鳴聲不絕，更迅速朝中軍傳了過來。
“轟天雷？”
眾人俱驚疑間，有探報急闖入帳，高叫道：“報，大人，大軍南、北俱有敵軍破營而入，正向內(nèi)營殺來。營外有數(shù)量不明敵騎，敵軍數(shù)量不明?！?p> “傳令張統(tǒng)，王治，命其在外營纏住敵軍。若放一兵一卒入內(nèi)營，讓他們提頭來見。李達隨本帥緊守中軍大帳，諸位各守內(nèi)營。不得慌亂，盡力殺敵，后退者死！”李渾畢竟久經(jīng)沙場，立即從最初的震憾中回過神來，冷冷道。
“是。”諸將拱手領命，急速出帳。
軍營外圍，保安團已經(jīng)完全亂了編制，只有3連的下余個鴛鴦小陣還沒有完全散開?；鹌鬟B由于裝藥麻煩，早已被長槍兵、刀盾兵所超越，只有擲彈兵依然還沖在前面。
陳雄領著部隊，火藥彈開道，迅速殺散蜂涌而至的敵軍，向中車挺進。前方，是一條各色車馬首尾相接組成的車龍，將大營分為內(nèi)外兩營，牢牢地護住中軍大帳。
“殺?！标愋叟鹨宦?，領著戰(zhàn)士就沖了上去。
“嗖，嗖…..”車城后飛出一蓬蓬的箭矢，如雨般向戰(zhàn)士們撲了過來，濺起一片片血花。上沖的百余人，頓時倒下大半，其余的人幾乎個個帶傷。
“不好，營長受傷了。”
“退。”
陳雄被幾個士卒拖回來，攻勢不由為之一遏。外營兩側，敵軍又蜂涌地撲了過來，與戰(zhàn)士們殺成一塊。
“雄子，怎么樣！”陳遠在警衛(wèi)的護衛(wèi)下趕了上來。
“死不了。肩上盯了一口?！标愋坜D過頭，重重啐了一口。一只箭矢牢牢地穿過皮甲，盯在肩窩處，鮮血緩緩溢出，半身都被染得通紅。
“大人，李渾那賊子使詐。耶耶的，分明是有準備的?！北钡乩朽嵈笈：藓薜?。
“管他詐不詐的，今天一定要拿下。”陳雄狠狠甩甩頭，“團長，我?guī)嗽贈_一沖，一定要把車城拿下來?！?p> “不行，你且在此處理傷口?！标愡h搖了搖頭，道：“隊伍太亂了。這樣不行?！?p> “傳令，周建領2連、3連在外營撕殺，護住兩邊?；鹌鬟B、擲彈連戰(zhàn)前整隊。”陳遠喝令道。
“是?！庇腥藨寺?，急速前往傳令。
周建得令，令刀盾兵、長槍兵結成陣勢，穩(wěn)住兩邊陣角，以鴛鴦陣迎擊兩側敵軍?；鹌鬟B、擲彈隊急速整隊。3連則在火器連后急速整隊。
“火炮呢，讓他們快速推上來?！标愡h大叫道。
“火炮隊，火炮隊….”有警衛(wèi)騎馬急速向外馳去尋找。
“來了，來了?！笔嗳藫碇牧信谲嚺芰诉^來。破營后，全軍沖殺的太快了，而火炮雖說裝有木輪，但行動起來還是無比的蠢笨。只撈到一炮的炮隊幾乎恨不得將火炮抬了起來。好在還是在團長急需中趕了上來。
見得炮車來到，陳遠焦急的心神一時也放松了下來。這個李渾確實不凡，不僅不中自已驕兵之計，竟還擺了個圈套來讓自已來鉆。但他永遠也想象不到火炮炸彈的厲害，冷兵器與熱兵器的差距，不是區(qū)區(qū)陰謀詭計就能拉平的。
“給我砸開前面的烏龜殼！”陳遠指著前方的車城道。
“是?！迸陉犼犻L敬了禮，急忙轉身前去張羅。
“轟?！币宦暰揄?，倒把眾人嚇了一跳。陳遠展眼望去，前面內(nèi)營中，隨著一股硝煙騰起，火光沖天，戰(zhàn)馬嘶鳴。透過車城的縫隙，可以隱約看到有些戰(zhàn)馬四處亂竄，有的馬尾上燃著火，瘋狂地亂竄著，將一處處營帳點燃。外營正在嘶殺的敵我雙方一時似乎都愣了。
“好?！睉?zhàn)士們爆出驚天的喝采聲。
“叫什么?？煅b填。開炮。”炮兵隊長眼一瞪，幾名炮兵回過神來，急速的裝填。
“1號裝真完畢?！?p> “3號完畢?！?p> ……..
“2號完畢。”
頃刻間，4門火炮俱裝填完。
炮兵隊長看了看百余步外的車城。內(nèi)營一時混亂，車城后好些弓手也忘了放箭，前面箭矢一時稀稀拉拉。、
“全體都有，前推二十步開炮?！被鹋陉犻L一聲令下。幾面盾斜斜護在前面，眾人護著炮車就向上沖去。
“1號到位。”
“2號到位。”
……..
炮隊在車城后敵人未及反應過來就推到車城前五十余步處，迅速擺好炮車，將炮口直直對準前面車城。
“開炮！”
“轟，轟…”轟鳴聲中，木車被砸得稀爛，木屑四散，豁然而開。車城后響起一片驚叫聲。
“擲彈手，上?！标愡h一擺手，趨著硝煙尚未消散，擲彈手就沖了上前，將手中已點燃的火藥彈雨點般投入車城后。車城后頓時響起了一波連綿的轟隆聲。
“火器營，列陣向前，交次射擊。其他人，都隨我直取敵中軍。殺！”
“北地佬，照顧好團長。兄弟們，隨我沖！”陳雄不知從哪里沖了過來，領著一幫人就向內(nèi)營殺了過去。
“耶耶的。北地佬，你放開?！标愡h剛想向前沖，就被北地佬死死拖住。
“團長，陳營長有交待，你不能出一點差錯。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敢放?！北钡乩薪械馈?p> “呸，怕死了。都隨我沖上去?！标愡h抬起腳就踹了過去。
“我鄭大牛戝命一條，沒有團長餓也餓死了，怕什么?！编嵈笈M不在乎，道：“陳三，李二，你們在這護著團長，其他人，隨我上去殺敵?！闭f著一手拿刀，一手撿了個盾，領著十余個警衛(wèi)就向內(nèi)營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