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怒懟教授

　　“劉春花，枉我對你學習認真、一絲不茍的態(tài)度那么看重！作為一個985大學的生物學本科學生，你學的那么多知識就是讓你用來研究《母豬的產(chǎn)后護理》的嗎？”

　　孟教授全然不顧及自己高級知識分子的優(yōu)雅，將一本論文直接摔在講臺上，濺起一層粉筆末兒，很形象的襯托出此時她氣得冒煙兒的狀態(tài)。

　　眾學生忍不住一陣哄笑。

　　那個長得很是樸實的農(nóng)村姑娘漲紅了臉，把自己臉埋在自己的書本里，不敢面對。

　　“李夢潔，作為生物學的學生，你寫關于化妝品的論文是什么用意？是為了顯擺你平時很會化妝嗎？你看看你的樣子，整天把自己畫得跟鬼一樣，干干凈凈的難道不好看嗎？”

　　又一本論文摔在講臺上。

　　“老師我……?！蹦莻€化妝很漂亮的姑娘站起身來要解釋些什么。

　　“不用解釋了，回去麻溜的另開立題切了重寫！”孟教授不給她反駁的機會，直接下達了命令。

　　“王龍啊王龍，我聽說你還是個小有名氣的網(wǎng)文寫手，思路和文筆都應該比別的同學強才對啊，你看你，你寫這是啥玩意兒？《猴子的快樂進化史》，你當寫論文是寫童話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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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超啊楊超，你大學花了這么多學費和四年的青春大好年華，就是為了研究玉米到底能不能生吃？你還不如人家劉春花研究母豬的產(chǎn)后護理呢！看到你的論文，我都替你父母感到寒心，你說你就研究這個，當初考這么好的學校干嘛？這不是浪費國家資源嗎？”

　　余生宿舍幾個笑得簡直合不攏嘴。

　　楊超倒是臉皮厚，自己也擱那傻樂，完全不在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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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教授幾乎將在座的學生都說了個遍，每說一個人下面都會一陣哄笑，而被說到的同學臉皮再厚也會有些不自在。

　　余生感覺一向隨和的孟教授今天特別不對勁兒，但也說不上哪來，可能是孟教授對論文要求太嚴苛了吧。

　　他也一直坐在那跟著樂，心想：等孟教授說到我的論文的時候，一定會猛夸獎一番，成為少數(shù)的論文典范，自己父親還在后面聽著呢，這多有面子！自己注定要成為這堂課上最亮的那顆星！

　　“余生！”孟教授終于說到了余生的論文。

　　“到！”余生急不可耐的主動站起來，臉仰望窗外呈45度角，手指輕輕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打算以高傲的姿態(tài)來接受孟教授的夸獎。

　　“砰！”余生的論文同樣被孟教授摔在講臺上，加入那些差論文的行列。

　　余生心里咯噔一下。

　　劇情不該是這樣子的啊？我不應該是主角嗎？

　　“余生，余生，余生。你知道啥是論文嗎？論文是嚴肅的，數(shù)據(jù)化的，有根有據(jù)的論證，你這是啥？《生命就像一場游戲》，你以為你打了個比喻也算是篇論文嗎？還提出了什么生命三大定律？你以為自己是牛頓啊！你看你是整天不學無術的樣子，是窩在宿舍玩游戲玩魔怔了吧！”

　　余生原以為自己會是孟教授表揚的那一行列的人，自己還想給旁聽的老爸一個驚喜，結果自己也是被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關鍵是人家都是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聽就是了，自己激動還站了起來，成為整個課堂的焦點。

　　他旁邊的坐著的楊超看過他的論文，也是感覺自己打的這個賭肯定是輸了，還想著下課后給宿舍人買點好吃的飲料啥的作為封口費，避開自己要吃屎的話題，讓自己還能有面子的在宿舍呆下去。

　　可聽見孟教授對余生的論文也是這么一頓劈頭蓋臉的猛批，他笑得前仰后合直接從凳子上出溜到地上，捂著肚子還是停不下來。

　　這下原本不想往這邊看的同學也全都看過來了。

　　如果這是在拍電影的話，此時鏡頭一定一下子就聚焦到余生尷尬的臉上。

　　余生成了整個課堂最最尷尬的那個人。

　　而且老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來大學旁聽自己上課，結果劇本是這樣的。

　　余生回想著為了這篇論文經(jīng)歷的那些原本不該經(jīng)歷的苦難：

　　放棄大學最后一個，還是跨世紀的一個陽歷年不和自己心儀的女生和同學在的大學里狂嗨，跑去那么偏遠的地方做無聊的采訪。

　　關鍵是采訪也就算了，自己采訪的對象第二天就掛了，自己差點被打，還被訛了2萬塊錢。

　　就連自己回來的路上，還被黑心出租車狠狠坑了一把。

　　這些所有的苦難，如果能讓自己這篇在真實經(jīng)歷中靈光乍現(xiàn)寫出來的論文能被老師夸獎一句也全都是值得的。

　　可萬萬沒想到，孟教授卻實給出了這樣一個差得不能再差的差評。

　　此刻，所有的委屈與不甘都化作了一團怒火從余生的腳底直沖大腦。

　　其實同學們的這些論文在私底下都討論過，余生一直覺得今天孟教授的點評過于嚴苛了，只是沒人辯解，回去改就是了。

　　可現(xiàn)在他很尷尬。

　　老話說的好：尷尬啊，尷尬啊，不在尷尬中滅亡，就在尷尬中爆發(fā)。

　　“余生，快坐下吧?！庇嗌赃叺呐瑢W看著他漲紅的臉，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跟他說。

　　余生沒有坐下。

　　他“砰”的一聲直接跳到桌子上，直接站在了桌子上面：“夠了！孟教授！”

　　全課堂的人被他這個舉動都驚到了，包括孟教授。

　　“我們寫的不好，可以改，但有些事不就是想不明白了，在這我要問一問孟教授！”余生幾乎是用的吼。

　　“為什么學進了985大學生物系就不能去研究母豬的產(chǎn)后護理了呢？您知道一個好的母豬能生一窩跟能生兩窩能對一戶農(nóng)民的家庭收入有多大影響嗎？”

　　“為什么學生物就不能寫關于化妝品的論文？難道利用生物技術生產(chǎn)無公害、無副作用益生菌化妝品真的不值得研究嗎？您考慮過13億人口的大夏國化妝品市場有多大嗎？”

　　“為什么論文就不能換位思考，去用猴子的角度去寫猴子進化為人的整個進化論過程呢？我覺得這樣才更有意義和真實??？”

　　“為什么研究玉米能不能生吃沒有意義呢？如果玉米能成為一種水果，農(nóng)民就能夠增收，人類就可以多一種水果，這真的沒有意義嗎?”

　　“為什么論文非要有理有據(jù)的自圓其說呢？我們憑借想象提出一種假設不行嗎？偉大的科學不都是從假設開始的嗎？”

　　“難道只有我們循規(guī)蹈矩的在別人寫過的文章里東拼西湊起來上萬個字，來說明一個芝麻綠豆大小的論點，才算是個優(yōu)秀論文嗎？”

　　“那不就跟去吃很多人嘴里嚼過的東西，再說出吃別人嚼過的東西是否美味一樣讓人惡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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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教授氣得鼻子都要歪了。

　　右手顫抖著指著余生：“余生，你，你，你在哪里學的這些歪理？像你這種學術不正的學生，不配拿到學位證?！?p>　　“叮鈴叮鈴叮鈴?！贝藭r，下課的鈴聲正好響起。

　　孟教授氣得奪門而出。

　　“哎，孟教授，您留步啊?！贝藭r余西山從教室后面，小跑著追了出去。

　　滿課堂的學生呆在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還躺在地上的楊超仰望著站在桌子上的余生，伸出一根大拇指，說出兩個字：“流弊！”

　　余生就這樣站在桌子上喘著粗氣。

　　幾乎每一個路過的同學都向他伸出一根大拇指：“余生，你真流弊?！?p>　　……

　　余生最終還是從桌子上下來，直接癱坐在凳子上，待那股熱火重新從頭上退去，余生有些后悔了，得罪了孟教授，自己怎么畢業(yè)?。?p>　　漸漸的，所有同學都從教室里走了。

　　最后只留余生一個人坐在教室中央的位置，顯得非?？諘纭?p>　　余生手指插進頭發(fā)里，這次沒風也變得很凌亂。

　　“道歉？”

　　“還是不道歉呢？”

　　余生意識到自己剛剛行為的嚴重性。

　　最終，余生在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幣，嘴里嘟囔著：“花朝上就道歉，面朝上就不道歉?！?p>　　硬幣翻滾在空中，折射著窗戶射進來的余暉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余生看著那閃光的硬幣，就感覺自己要穿越了一般。

　　可現(xiàn)實沒有穿越這回事兒。

　　“啪?！睕]等硬幣落地，一只粗壯的大手一把將硬幣抓在手心。

　　余生抬頭。

　　那個山一樣的身影就站在自己面前。

　　“兒子，搞定了。”余西山笑著沖他說。

　　“又讓您破費了?！庇嗌f。

　　“沒，沒，沒，老子這次可以一分錢都沒用，賄賂老師那是犯法的?！庇辔魃綋u頭說。

　　“那你是怎么搞定的?！庇嗌鷮⑿艑⒁傻貑柕?。

　　余西山亮起自己粗壯的肱二頭肌。

　　余生腦子嗡了一聲：“你把孟教授打了？”

　　“嘿嘿，怎么會，老子可是以德服人，我只是以一個老父親的名義誠懇的向她道歉?！庇辔魃竭谥?，笑著說。

　　這時余生才注意到自己父親通紅的右半邊臉，和膝蓋上的塵土，余生的眼眶有些濕潤。

　　“扇自己大嘴巴了吧？”

　　“沒，外邊風太大，吹的?！?p>　　……

　　后來，余生又在父親的帶領下去和孟教授道了歉，孟教授也承認自己和丈夫有些矛盾情緒不好，當時有些話說的有所過激，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

　　在孟教授的指導下，余生的畢業(yè)論文不僅順利通過，還被評為優(yōu)秀論文，刊登在一個不起眼的論文雜志上。

　　于是，余生的大學生涯在最后一次對理想的掙扎中，就此結束。

　　而理想依舊還在那兒，嶄新如洗，原封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