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千葉輝

　　“你也是這里的科學家嗎？”

　　余生十分疑惑地問這個櫻花國女孩。

　　“是啊，我剛來一個月。”女孩回答道。

　　“我剛來第二天。”余生說道。

　　“你，你是大夏國人？介意和我做朋友嗎？我是櫻花國人?！迸⒂行鷳n地說道。

　　“好啊，怎么會介意呢，我們大夏青年對櫻花女孩都是很喜歡的?！?p>　　余生腦子里不知道為什么想到了筆記本學習資料里的一下畫面，憨笑著說道。

　　女孩先是高興，然后又變得失落：“看來你們對我們還是有所芥蒂的，不然你不會說只喜歡女孩，這說明你不喜歡櫻花國的男孩?！?p>　　“嗯，實話實說，可能是有那么一點。”余生沒有撒謊。

　　“我能夠理解，就像我們不大喜歡燈塔國人一樣，都是因為可惡的戰(zhàn)爭?！迸皭澲f道。

　　余生表示沉默。

　　“啊，對了，我叫千葉輝，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p>　　女孩的臉跟五月的天兒一樣說變就變。

　　“我叫余生。”余生說道。

　　“?。坑嗌?？你就是提出生命值學說的那個人??？”千葉輝激動地說道。

　　“生命值學說？”余生第一反應是阿云翻譯錯了。

　　“難道不是您嗎？生命就像是一場游戲，一開始就有一萬點生命值?！鼻~輝說出了余生論文里的一段話。

　　“是我瞎寫的?！庇嗌缓靡馑嫉睾┬χ?。

　　“您太謙虛了，我拜讀過您的文章，您是很有想法的生物學家?！鼻~輝很真誠地說道。

　　“希望自己是吧?！庇嗌f道。

　　“我們上去聊吧？”千葉輝仰望著巨人像頂上興致勃勃地說。

　　“可以上去的嗎？”余生有些懷疑地問道。

　　“我問過阿云，它說是可以上去的，在那上面我們會看到整個城的美景哦?！鼻~輝說道。

　　“是需要坐飛機嗎？”余生問道。

　　“看那。”千葉輝伸出手指了指一處螺旋的鋼鐵樓梯，那樓梯很高，直接通到西山壁的頂上。

　　“登樓梯上去嗎？”余生覺得那樓梯確實有點高，足有幾十層樓那么高。

　　“生命在于運動，余生先生愿意跟我愉快地消耗一點生命值嗎？”

　　千葉輝又瞇起那雙月牙般的眼睛沖余生說道。

　　余生聽著這句話，思想可就不知道飄到哪去了。

　　不知道怎的，雖然阿云會很及時的將千葉輝的話翻譯過來，但千葉輝本人說的櫻花語聽得余生心里麻酥酥得癢。

　　“非常愿意?！?p>　　千葉輝在前面，余生在后面，兩人開始爬樓梯。

　　爬到十幾層的時候余生開始變得氣喘吁吁，上大學時余生就是個電腦前的宅男，運動很少，體力不算很好。

　　“余生先生，您可是有點缺乏鍛煉哦?！鼻~輝回頭沖他笑笑，還是一臉輕松的樣子。

　　余生擦了擦額頭的汗，問道：“你經常爬樓梯嗎？”

　　“沒有，我不經常爬樓梯，我只是經常爬山。”

　　“原來在櫻花國的時候，每天早晨我都會爬一次山，站在山頂上才能夠感受到生命的美好?！鼻~輝回答道。

　　余生可不想在一個小姑娘面前掉面兒，咬著牙繼續(xù)往上爬。

　　“怪不得。其實我也想每天爬山鍛煉身體來著。”余生說道。

　　“為什么不呢？是沒有堅持下來嗎？”千葉輝問道。

　　“不是，是因為我大學在平原，沒有山?！庇嗌f道。

　　千葉輝笑了笑：“余生先生，您真幽默?！?p>　　隨即她又感慨道：“大夏國確實有廣袤的國土，不像我們櫻花國，到處都是山?！?p>　　……

　　兩個人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登到了石像的頂上，主要是因為余生后來實在是爬不動了。

　　一到了頂上，余生直接盤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粗氣，問道：“你現在沒有工作的嗎？還出來玩？”

　　言外之意是：你是不是閑的？

　　千葉輝也挨著他盤坐在旁邊。

　　兩個人在這里顯得極其渺小，在偌大的東山壁上，就像兩粒沙子。

　　而兩粒沙子開始在這里探討生命。

　　“看來您還沒學過這里的法律吧，在這里，所有的人也是可以享受假期的。”千葉輝說道。

　　“可今天不是假期??？”余生記得今天是周一。

　　“我已經連續(xù)工作一個月了，今天被導師趕了出來，導師說，抽空感受下生命的美好，我們才能更好的工作。”千葉輝說道。

　　余生沖她豎起大拇指。

　　千葉輝又瞇起了那雙月牙眼，感嘆道：“這里真的好美啊?！?p>　　余生這才把氣喘勻了，抬頭看著未來之城。

　　城市的中央，物理大廈直接通上蒼穹，周圍的樓簇擁著，有的樓宇還有中間的走廊連在一起。

　　所有黑漆漆的鋼鐵樓宇在陽光中反著光，還有建設中的樓宇，機器人在上面工作，時不時冒出電焊的火花，轉著旋翼的無人機在不停的往樓頂上輸送著建筑材料。

　　原來這里的建設都是靠機器人啊！余生此時才明白未來之城建設為什么保密性那么好。

　　看來不是像古代建皇陵那樣，會為了保密把建筑的工匠都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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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女孩子也會喜歡這種機械式的美嗎？”余生好奇地問道。

　　“我的父母告訴我，機械轉動著建設樓宇的時候，是最美的時候。”千葉輝有些感傷地說道。

　　“你的父母是建筑師嗎？”余生問道。

　　“不是，我的父母只是普通的上班族，這句話是他們告訴我的，那時候他們最期望看到的就是一座座樓宇建起來?！鼻~輝說道。

　　“櫻花國的經濟發(fā)展的確世界矚目，是值得驕傲的事情?！庇嗌f道。

　　“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我的家鄉(xiāng)在光島?！鼻~輝說道。

　　余生這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瞪大了雙眼。

　　“一點一點，他們一點一點見證著城市重新從那片廢墟中建立起來，我雖然沒有經歷過那段歲月，但依然能夠在他們的講述中感受到那段生活的艱辛，這讓我覺得生命是值得珍惜的東西?！鼻~輝微笑著說。

　　余生能夠想象那顆“小男孩”為光島帶來的創(chuàng)傷。

　　“對不起。”余生覺得自己讓這女孩想到了自己的傷心事，禮貌性地道歉。

　　“沒有什么可傷心的，我不知道余生先生是否信奉因果論，人們總是失去過才會懂得珍惜，這對于未來不是什么壞事。”千葉輝說道。

　　“冒昧的問一句，你多大了？”

　　余生看著這張清秀的臉，卻又擁有這么成熟的內心，于是對她的年齡產生了質疑。

　　“余生先生，你不知道問女孩子年齡是很不禮貌的事情嗎？”千葉輝說道。

　　余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千葉輝看著余生不知所措的樣子咯咯地笑了。

　　“不過，未來之城里沒有秘密，我現在19歲。在我18歲的時候已經舉辦過成人禮了，儀式就在光島的和平公園進行，那天的天像這里的天一樣藍，整個公園一片鳥語花香的樣子，我們在那個廢墟的建筑物前列隊，我還清晰地記得校長的講話?！?p>　　“白發(fā)滄桑的他用已經蒼老嘶啞的聲音說，‘我知道您們不愿意來著這廣場上，頂著太陽舉行這么無聊的儀式，但是你們要知道你們活到18歲是有多么幸運，你們沒有趕上戰(zhàn)爭的殘酷，你們沒有感受到饑荒的可怕，你們沒有死在瘟疫中，你們沒有經歷過核爆之后連一棵草都沒有的荒涼。你們的18歲是建立在無數前輩尸骨上的，所以請好好活下去吧，帶著前輩們美好的意愿，替他們感受每一次花開，每一次鳥鳴，每一次蝴蝶的飛舞，好好感受生命的美好吧！孩子們！’”

　　千葉輝啞著嗓子學著校長老邁滄桑的聲音將這段話說完，就像是在模仿一個電影里的臺詞。

　　余生靜靜聽著她的講述，回想著電影《廣島之戀》中的場景，生命的倔強與美好總在災難中變得更為燦爛。

　　“這么說，我們是一樣是幸運兒，我們沒有經歷那個動蕩的歲月，不過生命是頑強的，但也是脆弱的，就在我來的前幾天，我的父親還在住院?！庇嗌哺锌?。

　　“我的父母活了30幾年為了掙錢，買房子，還要解決每天要吃的飯，攢一點錢生下了我?！?p>　　“有了我之后原本的生活就變得更加辛苦了?！?p>　　“不過他們現在都已經去世了，可能是光島的輻射還有殘留吧，他們生命不是很長，但希望他們在天國不要再那么艱辛。”千葉輝說道。

　　“對他們來說，或許也是一種解脫吧，請節(jié)哀?！?p>　　余生這才意識到身邊這個滿面微笑的女孩是怎樣一個可憐蟲。

　　“那時候我很痛苦，我每天早上起來都會爬到山上，站在山頂，看整個城市的樣子，勤快的工人總會起的很早，讓那些機械早早的轉動起來，對于他們來說這只是重復每天的工作，但是對于城市來說，早已從荒涼的山坡變成高樓林立，燈火輝煌。”

　　“生命會逝去，但總會留下些活過的痕跡，也許這就是文明?！?p>　　“詩人總會寫出‘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精美’這樣美好的詩句來感慨生命的無奈?！鼻~輝說道。

　　余生沉默了一會兒，總感覺身邊這個表情萌呆的櫻花國女孩，胸口壓著個大石頭一樣。

　　因為某些歷史原因，余生本是不應該對那個國家的災難感到同情的。

　　“你為什么能跟我說這些，我們才剛見面。”余生不解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人聊天了吧?！鼻~輝感慨道。

　　“你如此熱愛生命，難道你也是做生命課題的科學家嗎？”余生問道。

　　“是的，我原本是學能源的，但我很熱愛生物學，后來專門研究生物的能源關系，是你們大夏國的劉小姐找到我，告訴我這里有我想要的工作，于是我就來到這里?！?p>　　“你說的劉小姐是劉靜秋小姐嗎？”余生問道。

　　“是的，聽她說，我們會是同事的?！鼻~輝說道。

　　“??？這么說你將是我?guī)熃?？”余生說道。

　　千葉輝笑的花枝亂顫：“師姐？我可沒有那么老，我還想永駐容顏呢。”

　　“你也相信人類能夠長生不老嗎？”余生說道。

　　“人活著總要有美好的希望，萬一實現了呢？”千葉輝笑著說。

　　“我怎么沒有一點信心呢？我只是一個剛畢業(yè)的學生而已，在偉大的科技面前，我就像剛斷奶的嬰兒?！庇嗌f道。

　　“即便我們是嬰兒，我們也可以看得更遠?！鼻~輝拍了拍自己現在腳下的地方說道。

　　他們腳下現在正是那八大科學巨人的頭像。

　　“啊。是啊，我們已經站在了巨人肩膀上?！庇嗌唤浶牡卣f。

　　“啪?！鼻~輝一巴掌猛拍在余生的后腰上。

　　這酸爽立刻讓余生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體。

　　“要有信心一些嗎，如果你說的生命值理論真的存在，我們只要降低生命值的消耗就可以了，就是這么簡單，有時候想一想，科學真的不是那么復雜，我們每個人都有成為偉大的科學家的潛質，無論學歷、無論性別，無論國籍。”

　　千葉輝彎著月牙眼沖余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