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對奉明的敬仰和感激之心,盛獨峰第一本打開的,就是師尊的那本隨筆集。
第一篇,就是奉明在點穴方面的一些注解和想法。奉明認為,所謂點穴,就是根據(jù)經(jīng)絡臟腑的生理、病理變化,在人體相關穴位上產(chǎn)生一定的反應。在進攻時,用拳、指、肘、膝等部位,或其他兵器來擊打?qū)Ψ缴砩系哪承┍∪醪课缓兔舾胁课?,使其產(chǎn)生麻木、酸軟或疼痛難忍,失去反抗能力,造成一定的傷亡。
只需結合《人體經(jīng)脈圖》勤加練習,就算不能成為點穴高手,也能對岐黃、調(diào)養(yǎng)等有所幫助。而點穴一般對于內(nèi)力需求不大,只要認準穴道發(fā)力就可以了。所以也十分適合初學者去學習。但如果點穴者內(nèi)力怪異或者內(nèi)力雄厚,那他們將內(nèi)力運用到點穴上的話,就會變成一種很恐怖的攻擊手段,被點者也很難用外力或自身內(nèi)力強行破開。
點穴之后,便是關于經(jīng)脈的注解。首當其沖的就是任督二脈,任督二脈又被分為任脈和督脈。任脈是以人體正下方雙腿間的會陰穴為起點,從身體正面沿著正中央往上到唇下承漿穴;督脈是由會陰穴向后沿著脊椎往上走,到達頭頂再往前穿過兩眼之間,到達口腔上顎的齦交穴。其中,任脈掌血,督脈主氣。這兩脈打通后修練者武功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突飛猛進。當然,必須要有高手從旁協(xié)助,以免發(fā)生意外。
任督二脈不通,則內(nèi)力就只能積蓄在丹田中,如果不日以繼夜的堅持修練,那丹田內(nèi)的內(nèi)力就會慢慢削弱,直至消散。
而如果任督二脈打通,則內(nèi)力將會游走全身,循環(huán)往復,除非被外敵破功或者自斷經(jīng)脈,這股內(nèi)力會永遠的保存在體內(nèi),不會消散,還能自然而然的對修煉者給予保護,甚至有專門的內(nèi)功心法來增強這種內(nèi)力屏障,只是盛獨峰還沒找到而已。
配合那本《人體經(jīng)脈圖》,盛獨峰開始了第一天的學習:熟記穴位。這要換了以前,估計看到這些密密麻麻的穴位圖和小字注解他就已經(jīng)暈了。但如今的盛獨峰,相比以前早已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蛟S是受無妄經(jīng)的影響,又或許是覺得不能辜負師尊為自己所作的一切,盛獨峰第一次學著耐下性子來,將這些原本沒有絲毫興趣的東西強行灌進腦子里。
背了約莫兩個時辰,盛獨峰才勉強將這些穴位記住。就在他準備收拾收拾離開的時候,身后冷不丁的傳來一聲:“背完了?”
盛獨峰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回頭望去,才發(fā)現(xiàn)商鳴鼓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自己身后,正倚在石墻上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盛獨峰這才松了口氣,開口埋怨道:“商前輩,你想嚇死我???”
“嘿,這就要嚇死你了?那我剛剛要是踹你一腳,你是不是已經(jīng)死透了?”商鳴鼓挑了挑眉毛,上前奪過盛獨峰手中的經(jīng)脈圖,隨便翻了兩頁,忍不住搖了搖頭,“小子,之前看你挺聰明的樣子,怎么要花那么久的時間去背這些穴位圖?”
“我又不是天才,第一次接觸這些玩意,兩個時辰內(nèi)背出來就算不錯了好吧?”盛獨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說你笨你還不信,”商鳴鼓甩了甩手中的穴位圖,“實話和你講,這上面的東西,我從來沒背過,只是以前隨便翻了翻。你就算指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穴位,我可能都不知道在哪。但是……”
商鳴鼓話鋒一轉(zhuǎn),臉上盡是傲然:“但是在交手的時候,我能瞬間找到你的死穴所在!再來一到兩息的時間,我就能把你打趴在地。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因為你比我年紀大,還比我厲害啊?!笔ⅹ毞逑胍膊幌氲恼f道。
“???哈哈哈哈那當然我可是很厲……呸!什么玩意兒!”聽到盛獨峰夸自己,商鳴鼓下意識的哈哈大笑起來。但很快,他的態(tài)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因為這些穴位早已被我記在了心里,而不是死記硬背在腦袋里!身體發(fā)膚,隨心而動,隨心而動你懂嗎?奉明怎么收了你這么笨的徒弟?”
“這些東西你就算背得滾瓜爛熟也沒用!你只需要知道,在和敵人交手時,怎么樣才能最快的將他置于死地就行了!懂了嗎?蠢才!”
商鳴鼓一口一個蠢才笨蛋,把盛獨峰也給叫火了:“臭老頭!你瞎嚷嚷什么?這是我?guī)熥鸬臇|西,輪的著你來指手畫腳?有能耐,你也去寫一本??!”
“喲,還不服是吧?”商鳴鼓不怒反笑,“來來來,假如現(xiàn)在我是你的敵人,咱們只能用點穴的方式攻擊對方,你會點我哪兒?”
盛獨峰見商鳴鼓要考他,本能的想要去回憶剛剛記住的那些穴位,但還沒等他打開自己的記憶殿堂,商鳴鼓便已經(jīng)動了,輕飄飄的一指直接點在了他的下顎處,迫使盛獨峰不得不昂起頭來和商鳴鼓對視。
“想什么呢?”耳旁傳來商鳴鼓不屑的聲音,“你猶豫的那點時間,足夠?qū)κ衷啄闶畮妆榱耍 ?p> “我……我只是在找你的死穴,”盛獨峰結結巴巴的辯解道,“每個人的死穴都不同,萬一我點錯了怎么辦?”
“說得好,等你以后快要死在敵人手上了,再和他們說這種話,你猜他們會不會感激你不殺之恩?”商鳴鼓緩緩收回手指,“我都不知道自己點的是哪個穴位,但我知道,點那里能讓你乖乖的死在我手上。小子,死讀書是沒有出息的,知道為什么這本隨筆集,奉明把它壓在了第二層最底下嗎?”
“為什么?”盛獨峰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沒有脾氣了,老實的順著商鳴鼓的話問道。
“因為他已經(jīng)不需要這個了!”商鳴鼓不屑地將《人體經(jīng)脈圖》扔回給盛獨峰,“到了他那個境界,一心一念,皆可殺人。你以為他打架的時候還抱著一本指導書在那兒看嗎?小子,你現(xiàn)在背它沒什么,但你總有一天,要學會拋棄它!記住了,無妄臺武功,在于一個‘活’字。你如果再這樣練下去,就會把活的東西給練死!好好想想這個‘活’字吧!”
“老子說話不好聽,得罪啦,”說完這些,商鳴鼓臉上的神色再度變回了慵懶,“奉明跟你說話的時候,不小心偷聽了幾句??吹贸鰜?,那個老家伙對你很上心。所以,老夫才犧牲了練功的寶貴時間,出來提點提點你。當然了,你要是還在生氣,也無所謂啦,反正你也打不過我,就只能受著。而我天生就這副德性,從沒打算改過?!?p> “不,商前輩,先前是晚輩錯了,”如果說盛獨峰原本還有些怨氣,但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雖然商鳴鼓說話有些不好聽,但他能感受到,商鳴鼓是真心在替他著想的。當即鄭重的撩袍跪下,朝商鳴鼓磕了三個響頭,“您能屈尊指教,晚輩怎敢心生怨恨?請您恕晚輩之前有眼不識泰山!”
“……起來起來!”商鳴鼓愣了愣,急忙側(cè)開身子,躲過了盛獨峰這三個響頭,“男兒所跪者,不過天地君親師。你我萍水相逢,行這么大禮作甚?”
“蒙前輩指點之恩,您就是我一日之師!”盛獨峰轉(zhuǎn)過身來,再次磕了三個響頭。
也許是盛獨峰的話觸動了他,這次商鳴鼓沒有再躲,看向盛獨峰的眼中也多了一絲柔和:“行了,我受你這三拜就是。真不知道你是傻還是什么,居然對一個陌生人如此……如此推心置腹。你先回去吧,再呆下去,你身體會受不了的。如果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或者奉明那老家伙又給你打了什么啞謎,盡管來找我吧!”
“多謝前輩!”盛獨峰眼珠一轉(zhuǎn),笑嘻嘻的問道,“那我以后,能喊你二師父嗎?因為大師父的位置是師尊的,就只好委屈您做個二師父了?!?p> “……隨你隨你,老夫也不在乎這種虛名,”商鳴鼓臉皮一抖,急忙背過身去,不讓盛獨峰看到自己的表情,“滾吧,老夫要去練功了!”
“是,二師父,弟子告辭了!”
聽著盛獨峰逐漸消失在遠處的腳步聲,商鳴鼓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自言自語到:“老子半只腳都要進棺材的年紀了,居然又收了個小徒弟。還是奉明那老家伙的徒弟!哈哈哈哈哈,要是奉明那老家伙知道自己弟子‘叛變’了,臉色得難看什么樣??!哈哈哈……”
有商鳴鼓和奉明這兩位師父的照顧,以及路修洺、行知、三闕等新朋友的陪伴,盛獨峰在無妄臺的每一天過的都很開心、充實,初到無妄臺的那種陌生感和排斥感也逐漸消失了?,F(xiàn)在的無妄臺在他心中,已經(jīng)相當于第二個家了。
每天兩個時辰呆在奉明身邊學習佛法心經(jīng),三個時辰呆在藏經(jīng)塔中修練。而剩下的時間,則全被他用來研習和鞏固“天地俱滅”和“紅塵三變”了,這就是盛獨峰的生活,雖然單調(diào)枯燥,但卻也別有一番樂趣。
“天地俱滅”的劍招已經(jīng)完全烙在了盛獨峰的心里,每次閉上眼,它們就會一蹦一跳的出現(xiàn)在盛獨峰腦海中。只不過這次,盛獨峰沒有再去抗拒,而是學著主動接納它們。當他在保持清醒的狀態(tài)下施展完一整套的“天地俱滅”后,他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很奇怪的念頭,那些一直在困擾自己夢境的夢魘,似乎也沒有多可怕。甚至。。。還有一絲絲親近。
這個念頭著實把盛獨峰嚇得不輕,雖然現(xiàn)在他對“天地俱滅”的理解愈來愈深,施展開來也越來越熟練。但他從沒覺得自己已經(jīng)完全控制它了,或者說目前還沒有這個奢望。出于這個心理,盛獨峰每晚在入睡前還是會照常服用浮生丹——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依賴這些丹藥了,它們能讓他安心。
一切都很順心,除了有時候,他還是會嘗試著去找曲靈歌,想要和她好好聊一聊,問她為什么對自己的態(tài)度前后差距那么大。但后者每次都用不同的借口拒絕見他,久而久之,盛獨峰也慢慢放棄了。
時間轉(zhuǎn)瞬即逝,盛獨峰的十三歲生辰馬上就要到了。為此,奉明特意給他放了三天的假,讓他去洛陽城好好轉(zhuǎn)轉(zhuǎn),就當是無妄臺給他的生辰賀禮了。盛獨峰得知此消息后著實興奮了幾天,本來他是想拉著曲靈歌一起去的,但曲靈歌還是照舊沒回應他。而商鳴鼓和路修洺、三闕等人也都離不開無妄臺,最后只有行知一人抽得出時間,陪他下山前往洛陽。
大宋開國之初,沿五代舊制,共設立四京之府:東京開封府、西京河南府、BJ大名府和南京應天府。而西京,就是洛陽,古時也被稱為東都。只不過為了和東京開封府區(qū)別開來,才改為了“西京”。盛獨峰生在萬山,長在盛家堡,從小到大除了襄陽府,洛陽算是他第一次見過的大城市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和有趣,很快,兩個沒怎么見過世面的小屁孩就迷失在了這片花花世界之中。
在城里瘋了半天,兩人都覺得有些餓了,便挑了座干凈的酒樓,點了二樓一處僻靜的地方,一邊品嘗著美味佳肴,一邊透過窗子,欣賞著這座千年古城獨有的魅力。
“呼!”盛獨峰放下筷子,舔了舔嘴角,滿臉的意猶未盡,“在山上待的時間久了,都不知道這肉是什么滋味了!師兄,咱們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又沒師尊管著,你也開開葷嘛!不然這滿桌子的肉,都讓我一人吃了,多不好意思啊?!?p> “師弟,我是出家人,不能破戒,”行知雙手合十,滿眼憐憫的望著那些被盛獨峰消滅掉的空盤子,“阿彌陀佛,這小小的一座酒樓,卻飄蕩著那么多生靈的冤魂,真是罪過,罪過?!?p> “喂喂,你自己不吃,也別倒我胃口啊,”盛獨峰笑罵一聲,“說正經(jīng)的,咱們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你有沒有什么特別想去的地方?或者什么特別好玩的地方?盡管提,我請客!”
“嗯……特別想去的地方啊,”行知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認真的回道,“沒有?!?p> “……”盛獨峰翻了個白眼,索性不再理他。百無聊賴的趴在窗戶口向外望去,想要靠自己的眼睛去尋找一些可以用來打發(fā)時間的東西或事情。
“師弟,你看到那頂轎子了嗎?”就在盛獨峰望著底下人來人往的潮流發(fā)呆時,行知突然站了起來,指著遠處說到。
“看到了,怎么了?”盛獨峰順著行知所指望去,果然看見一頂外表看上去極其奢侈的八抬大轎,周邊居然還有十幾名騎兵護衛(wèi),在人群中極其扎眼。應該是某個大官出行吧?盛獨峰暗暗揣測到。
“這轎子值點錢,估計是專門定做的。周圍還有官兵護衛(wèi),估計是個什么官兒吧。怎么了師兄,這轎子有問題?”
“這轎子沒問題,”行知小臉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有問題的另有其人,你看轎子左側(cè),就是那個推著紅布小車的人。他從上一個街角處開始,就一直和那頂轎子保持同樣的速度走著。本來我以為他是擔心小車會撞到別人,但剛剛有一小段時間,他前面明明沒什么人,他卻依舊沒有加速。所以我懷疑,他是故意在等那頂轎子?!?p> “你的意思是……他要對轎子里的人不利?”盛獨峰也注意到了那個人,看他左顧右盼、鬼鬼祟祟的模樣,心中頓時也提起了警惕。
“還不好說,”行知搖了搖頭,“不過很快就會揭曉了。再過一個街口,就到衙門附近了。而這座酒樓周邊人又那么多……如果他真的打算對轎子中的人不利,那這兒就是他最佳、也是最后動手的時機了。”
“如果真動起手來,咱們幫誰?”
“……先靜觀其變,”行知示意盛獨峰先坐下,不要著急,“不知是私人恩怨還是什么,總之,在不知道實情的前提下,別莽撞。”
似乎是回應行知的預言,話音剛落,那名推著小車的漢子就突然猛地掉轉(zhuǎn)車頭,直直的朝著轎子撞去!
“砰”的一聲巨響,小車直接撞在了轎子右邊的那名官兵戰(zhàn)馬身上,官兵根本沒想到旁邊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老百姓會突然發(fā)難,連馬帶人全被撞了個措手不及。戰(zhàn)馬嘶鳴一聲,轟然摔在了離它最近的轎子上。
好在此時轎子已經(jīng)向前移動了一點距離,戰(zhàn)馬直挺挺的壓在了后面抬轎子的小廝身上。隨著一聲尖叫,被砸中的小廝連奇跡都沒有等到,直接被壓暈了過去,或者是被壓死了,反正是沒動靜了,兩者都沒差。
“殺!”那推車的漢子大吼一聲,從小車里抽出壓在最底下的兵刃,一腳踩上小車,舉刀跳斬,刀鋒直逼轎子而去!
看上去,這位“英雄”仿佛是要以一己之力將這頂轎子劈成兩半。但還沒等他碰到轎子的邊兒,離他最近的官兵就毫不留情的舉起短弩,一箭截下了他的性命。
帶著廉價的勇氣,這位刺客從跳斬變成了軟綿綿的趴在了轎子頂。直到死亡,他的臉上還帶著無畏的表情。但他剛剛的那聲“殺”,卻也像是一個集結號,召集了他所有的黨羽。隨著周圍百姓爭相逃跑的同時,十幾名同樣穿著常服、提著兵刃的殺手也從黑暗中冒出了頭,開始圍攻這頂已經(jīng)癱瘓在原地的轎子。
轎子周圍的護衛(wèi)騎兵顯然沒想到自己身后會突然冒出這么多敵人,瞬間被殺倒了一半,只剩下七八名忠心耿耿的士兵,還在轎子周圍拼死抵抗。
“別慌!穩(wěn)?。 倍藭r,轎子中的人也終于露出了廬山真面目。只見一個身穿紫色衣服的中年男子快速從轎子里走了出來,一邊提劍護住自己,一邊沉穩(wěn)冷靜的指揮應敵。而在他身后,還站著一個看上去和盛獨峰差不多大的紅衣小女孩。
“師弟,有孩子!”行知急忙對盛獨峰說道,簡單的五個字,其中含義已不言而喻。盛獨峰沖他點了點頭,一個鷂子翻身,便從二樓窗口翻了下去。
“借用一下,等會還你!”順手搶過樓下某個看熱鬧的青年佩劍,盛獨峰頭也不回的沖進了人群中。
“我的……”那名青年見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孩子搶了自己的寶貝,頓時大怒。正欲追上去的時候,突然被眼前的一幕驚呆在了原地。只見盛獨峰腳下幾個起落,便已從旁邊攤位上略過了擠擠攘攘逃難的人群,最后一下起落時,整個人在空中側(cè)身旋轉(zhuǎn)了一圈,長劍順勢出鞘,劍鋒直奔下面的刺客而去!
等這名刺客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遲了。劍鋒準確無誤的由上而下刺進了他的右臂,巨大的貫沖力將長劍的鋒利發(fā)揮到了淋漓盡致,就這一下,盛獨峰便廢掉了這個刺客的右臂!甚至是多年修煉的武功!
盛獨峰不想殺人,或者說他不太敢殺人。本來這一下最佳的突入點應該是這個人的脖頸或者腦袋的,但盛獨峰最后還是稍微歪了歪準頭,雖然可能會斷條胳膊,但還不至于致命。
盛獨峰的突然加入,讓原本纏斗的雙方全都愣了一下。但很快,看到盛獨峰只是個孩子模樣時,立刻就有兩名刺客沖他殺了過來。望著來勢洶洶的敵人,盛獨峰下意識地咽了咽唾沫,一邊強壓心中的害怕,一邊暗暗運起內(nèi)力,讓自己的力量得以發(fā)揮到最佳。
先前那個不過是被他偷襲得手罷了,正面對上兩個比自己大那么多的成年人,盛獨峰還是有點害怕的。
“師弟莫慌,我來幫你!”身后傳來行知的大喊聲,盛獨峰聞言一喜,急忙回頭望去??吹叫兄蝗硕褦D得動彈不得時,盛獨峰剛升起來的喜悅頓時破滅了。
“施主,請讓一讓,我要去前面……多謝了,施主,請讓一讓……”行知滿頭大汗的在人群中往前挪動著,時不時的還抬頭看一眼盛獨峰。但就這一眼,行知頓時被嚇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扯著嗓子大喊道,“師弟!看前面!看前面!小心!”
盛獨峰心中正吐槽行知拖后腿呢,聽到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但緊接著,一股強烈的殺氣從身后襲來,關鍵時刻,盛獨峰的身體本能趕在他的大腦之前做出了最佳反應:雙手舉劍護住胸前。只聽得“鐺”的一聲脆響,一股巨力猛地撞在了他的劍身上,盛獨峰只覺得自己好像迎面撞上了一頭猛獸,在眾人驚呼聲中倒飛了出去。
糟了,分神了……盛獨峰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那兩個刺客見盛獨峰如此不堪一擊,也是愣了一下。之前的謹慎頓時消失的一干二凈,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輕蔑之色。就在盛獨峰準備起身再戰(zhàn)的時候,腦海里突然響起了商鳴鼓在藏經(jīng)塔中跟他說過的話:
“你沒必要去死記硬背,那么多東西你就算背下來了也沒用!你只需要知道,在和敵人交手時,怎么樣才能最快的將他置于死地就行了!懂了嗎?蠢才!”
置于死地?是啊,自己真是個笨蛋,只要能打倒他們就行了,至于怎么打倒,很重要嗎?盛獨峰輕笑一聲,看來自己還真是笨啊。掃了一下眼前的兩個人,心中便已有定計。
運起內(nèi)力,盛獨峰腳下一蹬,整個人便如同利箭一般貼著地面飛了出去。那兩名刺客見盛獨峰突然發(fā)力,急忙想要舉刀抵擋,但不曾想,盛獨峰根本沒想攻他們的上盤。而是直接從一名刺客的胯下滑了過去,也就是在他向前滑行的過程中,盛獨峰手中的長劍順勢在刺客的大腿根偏外側(cè)一點,劃開了一條不淺的傷口。
“啊?。∥业摹业摹备惺艿娇柘聜鱽淼拇掏锤?,那名刺客臉色頓時變了。就在他手忙腳亂的想要去檢查傷著哪兒的時候,腦后突然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這名刺客整個人瞬間便癱軟在了地上。原來,趁他驚慌失措的時候,盛獨峰已經(jīng)從地上跳了起來,準確無誤的那劍柄砸在了他的后腦上。
“找死!”另一名刺客見狀大怒,正欲為自己的同伴報仇時,盛獨峰的劍又到了!砸暈那人后,盛獨峰便已經(jīng)把目標鎖定到了另一個人身上。反手一拳轟在了那名刺客的膝蓋處,只聽得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那名刺客的腿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態(tài)扭曲到了后面,還沒等他叫出聲來,盛獨峰便一腳將他給踹倒在了地上。
“好手段!”遠處觀戰(zhàn)的紫衣中年人從盛獨峰加入戰(zhàn)局后,就一直在留心觀察,現(xiàn)在終于忍不住開口夸道,“以巧破敵,不錯!可惜,心太軟了?!?p> 他身后的小女孩淡淡的掃了一眼盛獨峰,嘴角微微向上翹了翹,沒有說話。
“媽的,官兵來了!”一名刺客看到從遠處街角口跑來的大批官兵,又看了看遲遲沒被攻下的轎子,心中暗罵一聲,大呼道,“弟兄們!官兵來了!撤!撤!”
剩下的刺客聽到喊話,沒有絲毫猶豫,齊齊向后撤去?;蚴潜既朊裾蚴翘尤氚傩杖褐?,不一會兒,就撤的干干凈凈了。要不是滿地的死尸和狼藉,誰也不會想到這兒剛剛發(fā)生過一場惡戰(zhàn)。
“梁大人!”帶兵趕來支援的是一個年輕的將官,待他看到紫衣男子那陰沉的臉色時,急忙下跪行禮,“末將救援來遲,請大人恕罪!”
“……免了,”被稱為梁大人的中年人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看他那樣子,肯定有滿肚子的臟話想要噴到這個將軍的臉上。但周圍還有那么多百姓和無關人士,為了自己的面子和威儀著想,梁大人最終還是憋了回去,“我認得你,你叫童燦是吧?”
“是!下官正是童燦!”童燦聞言一愣,心說梁大人怎么不責罰我?難道今天走狗屎運了?也對,雖然自己救援遲了,但還是趕來救援了啊!梁大人一定是想好好獎賞自己。想到這兒,童燦臉上頓時洋溢出了幸福的笑容,諂媚的對梁大人笑道,“梁大人,此乃下官份內(nèi)……”
“把這里給咱家收拾干凈,然后滾!”梁大人本來想就這么算了,沒料到童燦居然順桿子往上爬了,頓時火冒三丈,厲聲打斷了童燦自我良好的發(fā)言。
“是!是!”童燦被吼得七魄走了六魄,急忙倒爬著退了下去。心中罵娘的同時,又生起了一陣羨慕嫉妒恨。
奶奶的,一個閹人罷了,居然敢在老子頭上拉屎撒尿。要不是惹不起你,老子早就跟你翻臉了!不過這閹人還真是個好門路,圣上身邊一句話,頂過苦讀十年書??!等以后老子有了兒子孫子,一定要挑個機靈的送進宮去,給咱童家謀個出路!
這邊童燦怎么收拾殘局暫且不提,另一邊,中年人見盛獨峰貌似要和和另一個陌生的小和尚離開了,急忙快步追了上去:“哎,小兄弟,請留步!”
“嗯?”盛獨峰詫異的回頭看了看,只見先前那個紫衣人正笑臉盈盈的向他走來,不禁有些好奇,“你找我有事嗎?”
“小兄弟,剛剛多謝了,”中年人微微躬身,“鄙人梁允,敢問小兄弟怎么稱呼?”
“盛獨峰,哦對了,這位是我的師兄,法號行知,”盛獨峰見梁允蠻有禮貌的,心中的戒備也慢慢放了下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我輩江湖人分內(nèi)之事,無需言謝?!?p> “小兄弟年紀不大,卻說得一口漂亮話啊,”梁允笑著點點頭,“小兄弟,你也算是咱家的救命恩人了。而咱家又不是那種喜歡欠人情的人,你就……不想向咱家討點什么嗎?不然,咱家這心里也不好受啊?!闭f罷,梁允滿臉期待的看著盛獨峰。
“討點什么?”聽到這四個字,盛獨峰心中有些不悅,“我又不是乞丐,干嘛要向你討東西?再說了,我也沒什么缺的。就算缺,我自己也能去買,何須你給?”
“額……”梁允被盛獨峰嗆了一下,有些尷尬的搓了搓自己干枯的雙手,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其實他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了了,盛獨峰幫了他,而他又不是那種喜歡欠人情的人。他希望盛獨峰能向他要寫什么,不管是什么,只要能讓他把這個人情還上就行了。從此大家江湖路遠,各不相欠。
“哦對了,”盛獨峰的眼睛突然瞟到了先前被自己撂倒的三個刺客,急忙對梁允說道,“說起來,我還真有件事請你幫忙,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p> “哦?小兄弟請講!”梁允聞言大喜,盛獨峰要是再不開口,他就要尷尬的找個地縫鉆進去了。以他的身份,主動去和這些江湖草莽交流就已經(jīng)是萬難。結果這兩個小屁孩還什么都不要,讓他十分難堪。
“那三個人,雖然也是刺殺你的人之一,但他們畢竟現(xiàn)在受了傷,人命關天,你能不能先送他們?nèi)メt(yī)館,把命保???”盛獨峰從懷里摸出一張銀票,看也不看的就塞到了梁允手中,“他們的醫(yī)藥費就算在我頭上了。哦還有,你告訴那個跪在那兒的,就是那個長得像面條的,我沒把他怎么著,傷口在大腿內(nèi)側(cè),不在……咳咳,那里。行了,麻煩你了?。∥覀冞€有事,就先走了,不用送了啊!”
說罷,盛獨峰也不去管梁允那吃了蒼蠅般的臉色,拉著行知就跑了。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梁大人,被兩個后生戲耍,滋味如何啊?”一直躲在梁允身后的小女孩見二人走了,才緩步上前,看向梁允的眼中盡是譏諷。
“呵……第一次有人敢跟咱家這么說話,盛獨峰。。。有意思的孩子,”梁允輕笑一聲,隨手將銀票撕了,臉上并沒有半點慍色,“你也聽到了吧?既然那些刺客是你的人,就由你負責把他們帶走吧。這次,咱們就算打個平手?!?p> “唉,可惜了,”小女孩學著梁允之前的模樣嘆了口氣,“本來呢,多少人殺你,再用多少時間埋你,一切計算的都剛剛好啊。卻不想蹦出了兩個變數(shù),硬生生的拖走了三個人。也罷,畢竟運氣好也是一種實力呢。這次就算平手吧,等下次咱們再找個機會,好好玩一玩?!?p> “拓跋鳳,這里是大宋,你是斗不過我的!”梁允面目猙獰地盯著眼前的小女孩,“想要咱家投靠你們那下三流的門派,癡心妄想!你該慶幸你們朝天盟的老巢在遼國,不然,咱家有一千種方法玩兒死你們!”
“哦?”拓跋鳳臉上也浮起一絲玩味的笑容,“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