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了師尊后,盛獨峰抱著驚寒高高興興的離開了禪房。本來他是想第一時間去和行知、阿鳳兩人分享這個喜悅的,但等他趕到先前所在的偏殿時,才發(fā)現(xiàn)只剩下了阿鳳一人呆呆的坐在蒲團上,而行知卻不知所蹤了。
“阿鳳,你怎么了?”盛獨峰來到拓跋鳳身邊坐下,輕聲問道。他看得出來,拓跋鳳現(xiàn)在需要一個陪她說話的人。
“……是盛大哥啊,”拓跋鳳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盛大哥,我是不是特別惹人恨?”
“惹人恨?你做什么了?”盛獨峰有些莫名其妙,但看著拓跋鳳那慘白的臉色,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急忙改口安慰道,“阿鳳你怎么會惹人恨?你那么善良,又那么好看,還……還那么好看,你應(yīng)該是惹人愛才是啊?!?p> “噗,哪有你這么夸人的?除了好看就沒別的詞了?”拓跋鳳撲哧一聲樂了,“我是在說行知大師那件事,就是他為了我……自貶到鶴堂的那件事。盛大哥你知道嗎,我很討厭這種感覺,明明我沒要他這么做,他卻偏要這么做。結(jié)果最后……最后就搞得我欠他多大人情一樣。我一時氣不過,就……就……”
“就怎么了?”盛獨峰眉頭微皺,試探性的問道,“你們吵架了?”
“也不算吵架,其實就是我自己在一個勁的罵他而已,”拓跋鳳搖了搖頭,“本來我是很生氣的,但看他走了之后,突然就有點后悔了。畢竟他為我做了那么多,就算我不喜歡這種感覺,至少也應(yīng)該說聲謝謝吧?”
“沒事的阿鳳,只要你和行知師兄認真道個歉,一切都會過去的,”盛獨峰想了想,又補充道,“你放心,我回去找他探下口風(fēng)。如果他真的生氣了,那我會幫你開導(dǎo)開導(dǎo)他的;如果他沒怎么生氣,明天我走之前,會想辦法告訴你的。屆時,你只需要低頭認個錯,大家就還是好朋友!”
“嗯,謝謝盛大哥……等等,你剛剛說什么?你要走?”拓跋鳳反應(yīng)過來后,急忙追問道,“你要去哪?回盛家堡嗎?”
“怎么會呢,盛家堡離這兒遠著呢,我要是回盛家堡,不得早幾天準(zhǔn)備?”盛獨峰邊說邊從從懷中拿出那張寫著柳葉村情報的紙,得意的在拓跋鳳面前晃了晃,“你看,這次任務(wù)可是只有門中高階弟子才能去的哦。要不是你盛大哥平時認真努力,怎么會被師尊給破例選中呢……喂喂,阿鳳,你有沒有在聽???”
“???我……我當(dāng)然在聽啊,盛大哥好厲害哦,我要也能像盛大哥一樣就好了?!蓖匕哮P心虛的將目光從那張紙上收了回來,心中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那張紙上只寫了一些那個柳葉村的地形、具體位置和風(fēng)俗,其他一樣有用的都沒有。
“聽著好敷衍,”盛獨峰翻了個白眼,將情報紙收回了懷中,“行了,我得回去收拾行裝了,你也早點回你的禪房休息吧。哦還有,晚上盡量別出門啊,這里都是和尚,夜里看到你會嚇?biāo)赖摹!?p> “為什么會被我嚇?biāo)溃课议L得很丑嗎?”
“當(dāng)然不是!相反,你長得太好看了,”盛獨峰刮了刮拓跋鳳的小鼻子,“在和尚心里,漂亮女人都是大老虎,會吃人的那種!”
“哈哈,那盛大哥你也是大老虎了?”拓跋鳳被逗得咯咯直笑,“看你細皮嫩肉的,晚上要是把頭發(fā)散下來,還真是個大美人呢!”
“去去,有這么損師兄的嗎?”
“你不就比我早來嘛,叫你一聲大哥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還妄想當(dāng)我?guī)熜郑俊?p> “早來一天也是師兄……”
兩人一邊斗嘴一邊朝著臨時給她安排的禪房走去,在盛獨峰的努力下,拓跋鳳心情明顯好了許多,臉上笑容也多了起來。安頓好拓跋鳳后,盛獨峰才慢悠悠的朝著自己的禪院方向走去。他絕不會想到,就在他走后不久,拓跋鳳所在的禪房窗口內(nèi)撲棱棱地飛出一只信鴿,轉(zhuǎn)眼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砰砰砰”來到行知的禪房外面,盛獨峰伸手拍了拍門,不一會兒,房門就從內(nèi)打開了一條小縫,露出一顆光溜溜的腦袋:“師弟?這么晚了,有事嗎?”
“來看你有沒有什么事,”盛獨峰用腳抵住門,倚在門框上,看著行知那通紅的雙眼和臉頰上兩道十分明顯的淚痕,心中默默的嘆了口氣,“好點了沒?”
“好多了?!毙兄四?,低聲回道。
“我剛剛安慰完阿鳳,但那些是對姑娘家說得話,對你……貌似不合適,”盛獨峰拍了拍行知的肩膀,示意他抬頭看著自己,“今天好好哭個痛快,到了明天,你就不能再掉一滴眼淚了。去了鶴堂,阿鳳還需要你去保護呢?!?p> 聽盛獨峰提到阿鳳,行知才勉強有了些精神:“阿鳳……她還恨我嗎?”
“恨你?她現(xiàn)在后悔的要死呢,剛剛還拿我的衣服擦眼淚,”盛獨峰指了指自己衣服身上的淚跡,苦著臉說道,“我這衣服可是襄陽名家親手縫的啊,千金不換!回頭你們可得幫我洗干凈!唉,看你們關(guān)系搞得這么僵,我心里也不好受。這樣吧,我給你指條明路,明天你陪阿鳳下山的時候,主動向她道個歉,給人家女孩子一個臺階下,她就也會好好跟你道個歉的。大家各退一步,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我呢,也能安心的離開了?!?p> “好,我聽你的,只要阿鳳不繼續(xù)生我的氣了,讓我做什么都行!”行知驚喜的連連點頭,他原本以為阿鳳會永遠不原諒他了呢,沒想到又被盛獨峰給勸好了。但聽到盛獨峰最后一句,行知明顯有些不知所以了,“安心離開?師弟,你要去哪兒?”
“奉師尊之命,下山執(zhí)行一個任務(wù),”盛獨峰并沒有告訴他自己是去調(diào)查魔教的,一是害怕行知擔(dān)心,二是因為他實在不想把跟阿鳳說過的話再說一遍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困了,實在是沒那個精力,“你放心,只是調(diào)查一個小村莊而已。如果順利的話,七八天就能回來。師兄,這段時間你可得撐住了啊,不管山下有什么樣的人渣欺負你,惹不起的就忍著。等我回來了,咱們再一起去找他報仇!”
“嗯!”行知感動的都不知道該怎么報答盛獨峰了,見后者滿臉疲憊的模樣,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你看我,光顧著自己了。師弟,你今天也累了,趕緊回去休息吧。你放心,我會保護好阿鳳的,也會保護好自己!”
“行,你能挺住,就不枉我花了那么多時間和精力。走啦,師兄晚安。”盛獨峰打了個哈欠,和行知互道了晚安。便晃晃悠悠地朝著自己的禪房走去。進屋關(guān)上門后,看著近在咫尺的大床,盛獨峰就再也撐不住了,連衣服鞋子都沒換,就一頭栽了上去,抱著驚寒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盛獨峰在地上緩緩睜開了眼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突然,一件至關(guān)重要的事情劃過他的大腦,激得盛獨峰趕緊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昨晚睡覺前,沒有吃浮生丹!
匆匆掃了一眼周圍,床,桌子,凳子,案臺……房內(nèi)的家具沒有被破壞的痕跡,窗戶和門也鎖地好好的,盛獨峰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氣。但很快,他的心又重新提到了嗓子眼,連驚寒都顧不上了,一腳踹開房門,就朝著行知的禪房狂奔而去。
師兄,你可千萬別有事啊,不然我怎么和阿鳳還有師尊交代?盛獨峰一邊猛砸著行知的房門,一邊在心里默默念叨。
拍了半天,里面依舊沒有人回應(yīng),就在盛獨峰急得準(zhǔn)備找東西撞門時,身后突然傳來了行知疑惑的聲音:“師弟?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
“師兄?”盛獨峰驚喜的回頭望去,只見行知正雙手抱著一個小包裹站在院門口,一臉懵的看著盛獨峰。盛獨峰急忙沖上前去,仔細檢查了一遍行知,確保他沒有缺胳膊少腿。行知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師弟,你怎么了?”
“師兄,昨晚我……我有沒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盛獨峰滿臉緊張的問道。
“昨晚?沒有啊,”行知仔細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你睡的可好了,你也知道咱們的床只有一墻之隔吧?昨晚你的呼嚕聲都要吵死我了,以前也沒聽過你這么大的呼嚕啊。不過我也知道你昨天太累了,沒事的?!?p> “是嗎?就打呼嚕了?”盛獨峰有些不敢置信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你晚上不睡覺,還能干嘛?行了,不說這個了,”行知將自己手上的小包裹塞到了盛獨峰懷里,“這是我早上去廚房給你拿的早點和一些留作你路上吃的干糧,你趕緊拿去吧。對了,你的行禮收拾好了沒?需要我?guī)兔幔俊?p> “額……不用了不用了,謝謝師兄!”
帶著行知交給自己的干糧,盛獨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房間的。站在禪房內(nèi)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地反應(yīng)過來,取而代之的,則是陣陣狂喜。
自己的病終于好了!這也就意味著……自己隨時可以回家了!
懷著喜悅激動的心情,盛獨峰簡單收拾了下行禮,除了那包干糧,盛獨峰就只帶了驚寒和幾張銀票,以及一些散碎銀子。就在他準(zhǔn)備出發(fā)的時候,眼睛突然瞟到了包裹中父親寄給自己的那件軟甲,稍稍猶豫了下,盛獨峰還是將它穿進了自己衣服里。畢竟是自己老爹挑的東西,雖然有點丑,但質(zhì)量應(yīng)該不會差吧?出門在外,多一件軟甲保命也不錯啊。
收拾完東西后,盛獨峰便辭別了行知,快步向藏經(jīng)塔方向跑去。雖然馬上就要到集合的時間了,但他還是想去和路修洺與商鳴鼓道個別。
可讓他失望的是,藏經(jīng)塔現(xiàn)在只有路修洺在,商鳴鼓卻不知所蹤了。眼看時間越來越少,盛獨峰只能找路修洺借了筆墨,留下了個便條后,便匆匆向伯玉閣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