憫親舍里一片祥和。
回來一天,我和君以陌就鬧了別扭。
小藍(lán)回到憫親舍,在君子竹的‘寵愛’下,理所當(dāng)然的住進(jìn)了清風(fēng)院,我們胡氏兄弟終于重聚了。
小藍(lán)和我興奮的將清風(fēng)院翻了個遍,揚(yáng)言要找出曾埋在地下的所有孤本,好拿去賣了發(fā)家致富。
對此,君子竹直接將小藍(lán)綁在了紫竹軒,面樹思過。
而君以陌這個斯文敗類,竟然以此為突破口,采用迂回戰(zhàn)術(shù),想要將我囚禁在他的棠離院。
我在清風(fēng)院住的好好的,如今小藍(lán)也回來了,更是我們胡氏兄弟興風(fēng)作浪……哦,不,助人為樂的大好時(shí)機(jī),我怎么可能搬去棠離院呢。
果然,君以陌的斯文端正都是騙人的,竟然說囚犯沒有選擇權(quán),直接對我施定身術(shù),將我拖進(jìn)棠離院,定在院中樹下,擺出各種嬌作的姿勢,描了三幅丹青。
日落西山,君以陌才嫌棄的放過了我,準(zhǔn)備沐浴一番。
趁著君以陌沐浴休息,我假裝非禮勿視,理直氣壯的走出了棠離院,偷偷摸摸的拐去了紫竹軒。
小藍(lán)已經(jīng)被折磨的,和樹貼成一片了,看見我也沒有什么反應(yīng)。
唉,都怪我們太不小心了,挖孤本這種事情,怎么可以在光天化日下,明目張膽的去做呢。
不過,此時(shí)此刻,這反而并不重要。
我祈求君子竹透露一些君以陌的八卦,好讓我能狠狠嘲笑他一番,扳回一成。
君子竹很是喜聞樂見,偷偷告訴我說,君以陌就是個傻子。
上課走神還假裝一本正經(jīng),以為沒人發(fā)現(xiàn),卻早就被兄長識破了。
彈琴作樂,清茶聚會時(shí),也是板著張臉,卻眼神亂瞟,毫不端正。
我更是喜滋滋的蹲在院子里,聽君子竹講這些秘密。
只是,君子竹說著說著,卻話鋒一轉(zhuǎn),提到了蒼云臺大會的事。
蒼云臺大會后,我身份暴露,受到三族一舍追殺,不得已挾持了君素文一小會兒。
君子竹說,君素文其實(shí)是被君以陌蠱惑,故意跑到我跟前的,當(dāng)然,這不是重點(diǎn)。
后來,君以陌在酒肆遇見我,希望我能跟他回憫親舍,被我非常殘忍的拒絕了。
君子竹說,那一次,君以陌被我的話激怒了,回到憫親舍之后,竟然請求君家長輩,將我的名字刻進(jìn)君家族譜。
只要我的名字刻進(jìn)君家族譜,我就算是正宗的君家子弟了,一來憫親舍不會追殺我,二來還能借憫親舍之名護(hù)佑我。
可流殤煙主惡名遠(yuǎn)揚(yáng),哪是那么隨便收容的,君家長輩沒一個同意,君以陌就挨個求,還搞什么長跪不起。
沒想到唯一心軟的,竟然會是的君守正。
“旁系,嫡系,君家族譜最重正宗,哪來的位置騰給嵐宇棠?”君守正問道。
“有?!本阅胺浅?jiān)定且篤定,“我的妻子,正好空著個位置?!?p> 不過憫親舍的長輩們依舊不愿松口,君以陌深知苦求是沒有結(jié)果的,所以他便去了君家禁地。
君家禁地,禁制里壓制的是骨靈冷火,是君家的本命之火,收服骨靈冷火的君家弟子便是下一任家主,有權(quán)對族譜添丁。
君以陌強(qiáng)制收服了骨靈冷火,卻遭到反噬染上魔氣,在床上躺了快一年。
叫囂滅棠的大有人在,而我竟然還在落紙煙蹦噠。
君以陌剛恢復(fù),第一件事就是將流殤煙主之名,刻在了君離之妻一處。
只可惜,君以陌染了骨靈冷火的戾氣,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但他全然不顧,好不容易走到了云夢,他就真的走火入魔了。骨靈冷火暴躁異常,令他失智,然后到了落紙煙只做了一件事,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將我給捅死了。
我是真的覺得,我死得太憋屈了。
明明他是想幫助我,卻反而,他成了要我命的那一個。
早知道君以陌走火入魔了,我壓根就不會將他放進(jìn)落紙煙,害得自己羊入狼口,無從抵抗。
我斷氣之時(shí),君以陌瞬間就清醒了,唉,要是他早清醒片刻,說不定我還能交代兩句遺言,請他好生將我安葬啥的,可我連遺言都沒能留下,就被捅死了。
君以陌清醒后,知道自己干了啥事,一臉便秘的抱著我,沉痛的離開了落紙煙,奠定了他光輝史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錦瑟公子只身前往落紙煙,殲滅流殤煙主,大快人心。
我死了,就這樣憋屈的死了。
我死之后,君以陌刻名入君家族譜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憫親舍更不可能將此事宣揚(yáng)出去,成了個爛菜梗。
可惜了錦瑟公子,放下高貴的頭顱懇求,只落得個隨風(fēng)飄。
可能君以陌自己也覺得憋屈,認(rèn)為我還能再搶救一下,執(zhí)拗的不愿將我安葬,受了君家長輩一頓不要命的打,總算換了個將我的尸體放在君家冰室里的機(jī)會。
而后他又入了江夏的月斷深淵,月斷深淵,顧名思義,連月光都照射不進(jìn)去的深斷之地。
君以陌卻在月斷深淵,斬殺妖獸,取骨筑劍,對我強(qiáng)施定骨術(shù),保住我的尸體不腐爛,更是自稱斷弦閉門,用骨靈冷火慢慢修復(fù)我的五臟六腑,就這樣過了一年。
一年,尸體倒是保養(yǎng)得極好,可他卻沒能見到我復(fù)活,所以他又強(qiáng)闖了落紙煙,由此帶動了落紙煙的考古熱潮。
果真不愧是錦瑟公子,隨便的一舉一動,都能引起瘋狂的跟風(fēng)。
只是可惜了我和我的老公本,全都成了飄。
據(jù)說在我施禁術(shù)偷骨之時(shí),君以陌眼睜睜看著我的肉骨一點(diǎn)一點(diǎn)消失,竟然都嚇到哭了。
也不知端正高潔的錦瑟公子,癱坐在地上哭是個什么美景。
君子竹道君以陌是個傻子,我道君以陌是個混蛋。
斯文敗類,哪怕他當(dāng)時(shí)在落紙煙外,大聲喊一句心意,我也不至于抱怨他七年。
一想到他受了那么多罪,我突然覺得自己挺對不起他,再也不搭理君子竹,飛快的奔回了棠離院。
憫親舍的九曲十八轉(zhuǎn),我第一次覺得跑起來異常順暢。
君以陌,你個斯文敗類,我非要扒了你的皮!
待我跑回棠離院,君以陌已然沐浴結(jié)束,端正的坐在院子里,閉目養(yǎng)神。
許是察覺到我回來了,他睜開了眼睛,看向了我。
“君以陌?!蔽彝蝗煌D_,癡癡的喚了一聲。
“過來。”君以陌低聲說道,抬手伸向了我。
那一刻,我似乎再矜持不住,立即就飛奔了過去,將他直接撲倒在地。
“怎么了?”君以陌疑惑,摸著我的額頭問道。
“傻子?!蔽遗Ρ3至己玫那榫w,悶在他胸前,糯糯的說道。
“你去尋子竹了?!本阅皢柕?,卻是非常篤定,語氣平淡。
我卻是在他胸前亂蹭,搖著頭,輕聲問他,“君以陌,你是怎么認(rèn)出我的?”
君以陌將我從他身上挪開,又端正的坐好,覆手一抬,灰白色的骨靈冷火,躍然指間。
“火?”我企圖拿手指去觸碰。
君以陌大手微微擺動,指間火焰瞬間消失,他平淡的開口,“骨靈冷火,你用它時(shí)我便知道了。”
“我為什么可以用骨靈冷火?”我好奇的問他。
君以陌緩緩起身,整理著衣服,隨口說道,“我嫌每天用它孕養(yǎng)你的身體太麻煩,所以分了一半給你?!?p> 這個悶騷,對我這么好,卻說得這么嫌棄,哼。
“那你為什么還要斷了我的骨頭造劍?”我蹲在地上,仰望著他。
“騙你的。”君以陌淡淡的說著,又伸手摩挲著我額間的棠花印記,神色落寞,“怕你最后一塊尾巴骨,都在我眼前消失了?!?p> “你怎么老是摸我額頭?!蔽易ブ氖?,疑惑道。
難不成這廝,還有什么特殊癖好?
“這朵棠花,估計(jì)是我唯一不會過敏的?!本阅暗恼f道,依舊不愿松手。
“那你也不能老是摸呀,都給我搓掉色了。”我嘀咕著,心里忿忿,就是他把臉皮都給我搓薄了。
“不過敏,卻成癮?!本阅皡s輕聲笑了,很聽話的拿開了手,深情的看著我,“你太讓我上癮了?!?p> 我拉著他的手蹦起來,正想再問問他在我作古后的生活,不料腳下一軟。
君以陌就勢扶住了我,非常關(guān)切,“怎么了?!?p> 我覺得很沒面子,眼巴巴的望著他,可憐的說著,“我餓了?!?p> 太丟臉了,流殤煙主修得了長生道,竟然抵不過餓肚子。
“酉時(shí)一過,憫親舍不供吃食?!本阅八坪跤行┿皭?,估計(jì)也是沒想到我會餓肚子。
果然還是那個錦瑟公子,自己不需要吃,也想不到別人會餓肚子。
不過,我也沒想到,我會突然餓肚子。
“我知道飯?zhí)糜惺O碌?,你帶我去好不好?”我拉著他的手祈求,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君以陌的手僵了片刻,許是被我的眼神迷惑住了,重重的吸了口氣,主動抬腳帶路,“走吧?!?p> 能帶著端正高潔的錦瑟公子,行偷食之舉,我覺得流殤煙主的光輝史上,應(yīng)該再重添一筆。
飯?zhí)脙?nèi),果然有剩下的飯菜。我知道,這并不是吃不完而剩下的,而是為了勾引弟子犯罪特意備上的,方便一抓一個準(zhǔn),一準(zhǔn)一個罰。
只可惜,憫親舍很少食葷腥,偌大的木桌上,擺放的多是果盤糕點(diǎn),我也不好太嫌棄,抓起水果就啃了起來。
許是吃相太不雅觀,君以陌站在一旁,微微蹙著眉頭。
看得出來,他對我的行為非常排斥。
沒辦法,我就是這么個人,我見君以陌望著我不動,想到他定然也餓著肚子,索性將一盤糕點(diǎn)端來遞上,邊啃著我的水果說道,“你吃么?”
君以陌的眉頭更皺了,雙手僵硬,似乎掙扎了許久才下定決心,“不用。”
唉,我心里一下失落,要是能讓錦瑟公子和我一同偷吃,我就更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