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再三,君以陌還是同意了讓我召靈。
我手里握著流殤劍的劍柄,雖然同樣霸氣,可血色流光的流殤劍,還是看不見了。
我惆悵了片刻,還是將骨靈冷火喚出,注入到劍柄之中,屏氣念訣,等待著劍柄中的畫面。
入眼,云漢千霄里,鐵匠鋪,流殤劍正孤零零的掛在墻上,待售。
問過價格的人很多,文人,墨客,修士,獨行俠,都表現(xiàn)了十足的興趣,但流殤劍依舊沒能賣得出去,只因它是一把,拔不出的劍。
劍無法出鞘,也就不值錢了。
直到一位女子出現(xiàn),白衣飄飄,白紗掩面,像極了落入凡塵的仙女,清冷高貴而又格格不入。
白衣勝雪,長云勾玉,取純潔簡單之意,象征著天地接引流長,乃是雪山星川落特有的標志。
雪山星川落,穆氏一族,追求與天地同色,弟子服盡是雪白之色,白衣上繡著雪白的長云紋,和雪山上特有的天象云紋交相輝映。
而且穆氏重姿容,女子掩面男佩玉,女子頭上別釵,釵上刻名,男子腰間佩玉,玉中帶字,視為第一傳統(tǒng)。
像我的藍田暖玉,便是我爹留給我的。
“老板,此劍何價?”女子淡淡的問道。
老板見此人生得尊貴,不敢亂講,討好般說道,“仙子,這是把拔不出的劍,我?guī)团笥奄u的,仙子有意,隨意打賞幾個錢便是。”
“拔不出的劍?!迸铀朴行┯牣?,上前輕撫了撫劍鞘上的流水紋,淡淡的笑道,“我買了?!?p> 隨后女子拿出了十兩銀子,和老板換了流殤劍,老板還喜滋滋的恭迎仙女駕‘鶴’西歸。
穆氏一族,于荒村之外,常見長云伴鶴歸。
白鶴乃雪山特產(chǎn),更是印證了她的身份。
然而,我想的卻是,流殤煙主的佩劍,竟然只賣了十兩銀子,簡直比我死得還憋屈。
不識貨的東西,我暗暗罵道。
女子帶走了流殤劍,似乎有些輕屑,嘗試著拔了一下,沒有反應,反而輕笑道,“嵐宇棠,你死了,我想,你的劍也沒必要活著?!?p> 說著,女子拂手往劍上一抹,我從劍柄中所見的世界便成了一片漆黑。
看來,這個人還有些本事,竟然能對劍下禁制。
又過了許久,黑暗的空間再次顯現(xiàn)出光亮,卻是不甚明了。
空間緊縮,就好像是有人握住了劍柄。
緊接著,我感受到了劍尖穿透皮肉,刺過經(jīng)脈,最后破體而出。
流殤劍在滴血。
有人拔出了流殤劍,并且用它殺了人。
入眼,只有一個厚實的黑影,看起來卻分外虛弱。
是誰?我一時竟想不出來。
“今日我以血肉之軀召你,斷劍散盡,將她帶回來。”黑影虛弱的說道,語氣卻十足的堅定。
“劍飲血,帶人歸?!?p> 言語之間,流殤劍瞬間碎裂,消散殆盡。
我突然覺得,黑影口中的‘她’,指的就是我。
聲音和身影都有一絲熟悉,可我確實是記不起,那究竟會是何人。
是誰,要召我歸來?
我收回骨靈冷火,捏著下巴思索,想起那位買劍的仙子。
很明顯,黑影和仙子,是兩個人。
“到底是誰呢?”我糾結的思索著。
君以陌看出來我所想,摸了摸我的頭,低聲說道,“女子身著穆氏服飾,子竹肯定認識。”
我心想也是,君子竹這朵交際花,能有哪家仙子是他不認識的?瞬間面色一喜,拉著君以陌就去找君子竹。
我將女子的特征描述給君子竹聽,君子竹聽完之后,面色微僵,有一絲不確定,疑惑的說道,“穆蘭?”
“穆蘭是誰?”我立即追問道。
“穆斯林的女兒?!本又窈唵蔚慕忉?,卻讓我非常清楚了她的身份。
穆斯林覬覦我手中東西多年,他的女兒帶走我的流殤劍,倒也說得過去。
難不成,他私以為,我將東XZ在了流殤劍內(nèi),所以斷我的劍尋寶,結果無所收獲,就想召我亡魂歸來?
太夸張了吧。
再說,我也沒牛逼到那種程度啊。
“應該說,穆蘭還有一個身份?!本又駞s又說道。
我疑惑的看著他。
“穆蘭和嵐依夢是好朋友?!本又窠忉尩?。
我有一絲訝異,脫口而出,“嵐依夢?!”
“對,嵐依夢,就是那個特別想弄死你的嵐依夢?!本又裼朴崎_口,笑道。
我卻沒閑心在意君子竹是否有嘲笑看戲之嫌,顧自說道,“穆蘭拿走我的劍,她是想做什么?”
君子竹卻突然說道,“穆蘭一向淡雅安靜,高潔如蘭,斷不會有什么私心?!?p> 哦喲,這么高的評價,讓我很是懷疑呢。
“你很了解穆蘭?”我故意挑眉,看著君子竹不懷好意。
“咳,這不是重點。”君子竹竟然尷尬的輕咳,分明就是有貓膩。
“穆蘭和子竹被旁人稱作‘雙蘭’?!本阅巴蝗徊逶捊忉?。
呵,這個解釋簡直就是掩飾,哦,不,都不是掩飾了,甚是直白。
我猜,世人常說,男如蘭,女如蘭,估計就是指這兩人了。
男如芝蘭,玉樹臨風,溫文爾雅,淡泊名利。
女如汀蘭,清淡冷雅,謙讓有禮,幽靜高潔。
“我是不是能理解為,某人將流殤劍帶走,送給了某人,然后某人殺了某人,召某人回來?”我故意說著,意味深長的看著君子竹。
“別這樣看著我,以陌會吃醋的。”君子竹幽幽的說道。
咳,我心想,這兩兄弟的感情果然好,都容不下旁人看對方一眼了。
“子竹沒有收過穆蘭的禮物?!本阅皡s說道。
“你連這都知道?”我更加驚訝了。
君以陌卻未作答,估計是覺得,說太多秘密,會影響兄長的名聲。
君子竹在我眼里,根本就沒有名聲,呵呵。
“那,穆蘭拿走了劍,是給了穆斯林呢,還是給了嵐依夢呢?!蔽矣帜笾掳停妓髁似饋?。
“有什么區(qū)別嗎?”君子竹疑惑道。
“嗯……好像也沒什么區(qū)別,都想著弄死我?!蔽易屑毸妓髦f道,轉(zhuǎn)念一想,又生疑惑,“到底是誰,想用流殤劍召誰回來呢?”
“其實我更好奇,三族的人,為何會拼了命的要殺你?”君子竹卻突然好奇道。
“凌正英稱我不滿月地階,欺騙其弟子進入密林,隨后指使妖火殺人?!蔽业ǖ幕貞浿?,很是感慨,“穆斯林說我生帶戾氣,縱容魔童行兇,坑殺了星川落弟子。”
“至于嵐依夢,以前我們還拉過小手手呢,可惜了?!蔽覕[頭咋舌不已。
“你和嵐依夢以前,關系很好?”君子竹好奇道。
“唉,往事隨風,往事隨風?!蔽覕[頭感嘆,不欲多講。
“聽說嵐依夢帶孝受了刺激,三年都不曾出過清河居?!本又褚娢也辉付嘣?,也不強求,轉(zhuǎn)而說道。
“帶孝?誰死了?”我驚訝,好奇道。
“嵐如淳?!本阅暗慕釉挕?p> “嵐如淳死了?!”我更是驚訝不已,激動道,又立即打住,感嘆著,“唉,活該?!?p> “死的是嵐如淳?!本阅巴蝗徽?,見我疑惑,立即解釋道,“流殤劍殺的人是嵐如淳?!?p> “你怎么知道?”我驚訝。
“三年前,傳出流殤煙主怨氣索命之言,正是嵐如淳病死之后?!本阅暗吐曊f道。
我道他是猜測,可這個猜測似乎也太驚悚了。
“清河居的人最想要我的命,尤其是嵐依夢,我死了應該很興奮才對,怎么可能還召我歸來?”我質(zhì)疑道。
“那星川落呢?”君子竹問道。
“星川落想要的是我爹的遺物?!蔽艺f道。
“是什么?”君以陌低聲問道。
“禁書。”我幽幽開口,簡單解釋,“穆氏先祖留下的禁書?!?p> “穆氏好書,比凌氏好火更甚。”君子竹低聲說道,“更何況,你手里有人家先祖的禁書?!?p> “書藏哪了?”君以陌低聲問道。
“自然是隨身攜帶咯?!蔽覞M不在乎的說道。
“這么大方的說出口,不怕我們也覬覦你的書?”君子竹對我的坦誠驚訝,好奇的看著我。
“原來你們也覬覦我的書呢?!蔽夜室廨p謔著。
“那是子竹,我只覬覦你。”君以陌淡定的說道,還不忘伸手摸了摸我的臉。
果然,不是君以陌臉皮變厚了,是我的臉皮變薄了。
“嘖嘖,真惡心。”君子竹嫌棄道。
我看著君以陌,突發(fā)奇想,質(zhì)問道,“君以陌,該不會,其實是你干的吧?!”
“以陌為了給你召魂,那可是連子衿琴都彈斷了呢。”君子竹故意打趣道。
我對此倒是很了然,只要我不想歸,任誰也召不了我的魂,當時要不是想著找君以陌報仇,我甚至都沒想過再活一遭呢。
“不是我?!本阅暗姆瘩g,卻很有說服力。
“也是,以陌抱著某人的身體,哪里還需要流殤劍召魂?!本又裥Σ[瞇的看著我,故意惡心人道。
呃,好吧,看來最有嫌疑的某人,洗得很白。
“那我的流殤劍到底在哪呢?!”我撐著手,疑惑道。
“流殤劍對你就那么重要?”君以陌疑惑道,似乎是在為他曾經(jīng)沒有將劍和我一同帶走而自責。
“流殤是把魔劍,天生帶著戾氣。從理論上來講,除了我,誰都拔不出來?!蔽矣朴崎_口,話鋒一轉(zhuǎn),涼聲道,“除非,有人不知為何,因流殤入魔了?!?p> 說著,我和君子竹都幽幽的看向了君以陌。
“不是我?!本阅盁o奈解釋。
“算了,你們自己想吧,我要去雪山赴宴了?!本又駞s是突然起身,悠悠說道。
“去哪?!”我驚叫道。
“雪山,星川落,穆蘭姑娘邀我赴花宴?!本又裥Σ[瞇的說道,意有所指。
“你不早說?!”我忿忿道。
“我可沒說過要帶上你啊?!本又窆麛嗑芙^。
“那正好,我們?nèi)パ┥角镉巍!蔽倚χf道。
“你們,唉,你會后悔的。”君子竹看著我一副非去不可的樣,同情道。
同情就同情吧,我總得搞清楚,穆蘭拿走流殤劍后,劍又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