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素來姑娘?!蹦率⒍Y貌的看著我,再無之前那般羞澀,想來是想清楚了。
明明是個極其五好的青年,遇到某些事卻會羞紅臉,簡直比君以陌還要端正。
不,君以陌已經(jīng)不端正了,我已經(jīng)無法再直視他了。
“咋滴?”我故作無知。
“好歹我也算救過你一次,你不喜歡我,卻喜歡殺了你的錦瑟公子,真的很有個性吶?!蹦率⑿χ?,說得極其隱晦,卻將他的意思表現(xiàn)得很清楚。
他果然認(rèn)出了我。
唉,我這張緝殺榜首的臉喲。
“人既已死,概不認(rèn)賬?!蔽逸p謔道。
更何況,他那根本就不算救我好吧,不過是幫我打開了牢門,轉(zhuǎn)回去他就果斷告狀了,分明就是惡意加害我。
“我只是想請你幫一個忙?!蹦率⒁槐菊?jīng)的說道。
“憑什么。”我不屑道。
“我發(fā)誓,星川落絕不會再追殺你?!蹦率远ǖ?。
“殺就殺唄,誰怕你不曾?!蔽译S口說道。
穆石英卻袖手一拂,取出了一把綠頭二胡,擺在幾人中間,緊緊抓著。
我靠,那不就是我的瑯月,上頭還吊著我的藍(lán)田暖玉……的一半。
看來盛名遠(yuǎn)揚(yáng)的石英公子,也是個面善心黑之人吶。
“月地階傳出引雷之人時,我就猜測過是你,只是昨夜……一時有些懵了神?!蹦率⒂朴崎_口,綠頭二胡上的綠色暖玉竟還泛起了微光。
寶物識主,有時候,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什么意思?”我明知故問,暗自心疼我的寶貝落入他人之手。
“你跟我去一個地方,我就把東西還給你?!蹦率㈩H有禮貌的提議道。
“你要我跟你走?”我故作驚訝,瞬間躲到君以陌身后,假裝怯懦,柔聲道,“我有男人了,不能和陌生男人走的?!?p> “咳,好欠揍。”君子竹幽幽低語。
“去哪?”君以陌卻很冷靜的問道,順手將我拉住。
“水掩,嵐如沁葬身之地。”穆石英淡然應(yīng)道。
我瞬間抬眼,垂眸,暗自思索著。
“做何?”君以陌又繼續(xù)問道。
“家父一直在追查大伯叛族的緣由,流殤煙主死后,一時難以接受,將古書翻盡,更是在水掩設(shè)下迷幻陣,已經(jīng)幾年了?!蹦率㈩H為惆悵的說道。
我反正是想不通這些人,生前一個個想破腦袋要弄死我,死后又一個個想破腦袋要見我,唉,我真的不是萬能的啊。
“穆前輩不是在閉關(guān)嗎?”君子竹出言問道。
“執(zhí)著于一個問題,遲早會魔怔。”穆石英搖頭,輕嘆,頗為憂傷的說道,“我爹他,快瘋了?!?p> “怎么會?”君子竹訝異道。
“父親這些年一直深究古書,想不通究竟是古書記錯了,還是陣法修錯了?!蹦绿m平靜的解釋道。
“人心錯了?!蔽业母袊@著。
“不將流殤劍交給父親,也是擔(dān)心他從中尋不出緣由,會徹底魔怔。”穆蘭淡淡的說著。
“所以才想請你幫忙,將家父拉回現(xiàn)實?!蹦率㈩H為友好的看著我,請求道。
“他想殺了我,你卻讓我救他?”我驚訝,癟嘴嘀咕道,“我又不是圣人。”
“家父他……與大伯感情很好,不愿接受大伯?dāng)y書叛族之事,將原因歸咎伯母與你身上,所以才會惡意欺難?!蹦率澣唬H有感慨,竟持著瑯月,彎腰拱手,鄭重道,“石英在此,替家父賠罪?!?p> 穆蘭見兄長動作,也彎腰頷首,不置一詞。
我癟嘴不屑,哪有抓著我的東西不還,提條件之余還帶道歉的,過分。
“可我還是害怕呀,萬一他還想著弄死我怎么辦,我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多危險吶,我不去,我怕?!蔽叶阍诰阅吧砗?,伸手緊緊抱住他,悶悶的說道。
君以陌抬手握住了我的手,似安慰道,“別怕,我會保護(hù)你的?!?p> 穆蘭見狀,似有一絲尷尬,呼吸倒滯,幾不可察的撇開了頭。
我卻還不滿意,做作的叫喚,“穆斯林挑我手筋,還抓著我打,他再把我給抓住了,你還怎么保護(hù)我嘛。”
君以陌似乎也很無奈,沉默了一瞬,扒開我的手,看著我,一本正經(jīng)的承諾道,“在他動手殺你之前,我一定先殺了他!”
呃,當(dāng)著人家兒女的面,說這種話,好像不大妥當(dāng)吧。
“咳,這樣不好吧?!本又耦H為尷尬,提醒道。
說好的為了正義端正高潔無私到底呢,這個小弟,果然回不去了,唉。
“有什么不好,我覺得挺好的呀。”我滿不在乎的說道,索性直接奪過穆石英手中的瑯月,迅速收進(jìn)自己的腰包,這才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
穆蘭說得沒錯,起碼對于穆氏一族,我有保命的資本,肆無忌憚的?;觳灰槪屗麄儦獾醚腊W癢,也不能真的弄死我。
沒辦法,我就喜歡看他們憋屈的樣,就當(dāng)給自己討點(diǎn)利息了。
最后在君以陌的點(diǎn)頭下,我被迫跟著他們一大群人,轟轟烈烈的前往水掩,簡直就跟赴死一樣。
水掩塌陷之后,冰雪覆蓋,遠(yuǎn)遠(yuǎn)望去,像極了一只巨大的白繭,張著大嘴,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wǎng)一般。
真想不通,星川落這么大,穆斯林那家伙,偏偏要自封在水掩這窮鄉(xiāng)僻壤,怕真的是快瘋了。
“進(jìn)去是迷幻陣,家父自封陣中,里面的陣法隨時都可能變化?!蹦率⑵届o的解釋道。
我們都警惕著走進(jìn)了‘白繭’的嘴里,里面的空間全然不像表面的狹窄,白霧彌漫,三尺開外不見景象。
“拉緊我。”君以陌伸手拉住我,低聲說道。
我毫不猶豫的緊緊抱住他的手臂,索性整個人都黏了過去。
君以陌對我的行為似乎非常滿意,我抬頭時竟看見他嘴角彎彎,帶著極淺的笑意。
“悶騷?!蔽覙O小聲嘀咕。
走了沒幾步,白霧越來越濃,視野越來越淺,等我察覺時,已見不到旁人了。
“小藍(lán)?”我緊緊抓住君以陌,下意識的喊道。
毫無回應(yīng)。
“君子竹?”我又警惕著喊道,卻依舊不見回應(yīng)。
“入幻陣了?!本阅暗吐曊f道。
看來水掩的迷陣極淺,猝不及防的就入了幻陣。
“他們好像都不見了?!蔽揖璧馈?p> “看來不止一個幻陣?!本阅碍h(huán)顧四周,認(rèn)真說道。
“君以陌,你可一定要保護(hù)好我啊。”我認(rèn)真的望著他,再次提醒他的用處。
君以陌低頭看著我,思索了一會,也不說話,竟直接彎腰攬手將我抱在了懷里。
“喂,你干嘛。”我不明所以,故作掙扎,疑惑發(fā)問。
“保護(hù)你?!本阅暗慕忉尩?。
我不禁看笑了,真不愧是斯文敗類的錦瑟公子,明知我是假裝膽小,他還故意抱著我占便宜。
“快放我下去,我自己能走。”我柔弱的掙扎道。
“有危險,不放?!本阅暗ǖ恼f道。
“你抱著我把體力都用光了,真遇到危險,還怎么保護(hù)我?!蔽野胄χ炊卜€(wěn)的縮在他懷里,使勁的下壓,企圖增加體重隔應(yīng)他。
“你是說我體力不行?”君以陌竟然站定不動,直盯著我,幽幽開口。
我突然覺得腹間一顫,心中驚慌,趕緊掙脫下地,解釋道,“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確實該讓你多走走,強(qiáng)身健體?!本阅绊槃萦謱⑽曳畔铝耍摂堉?,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我。
“我體力好著呢!”我隨口反駁。
流殤煙主體力不好,能繞著云陰被三族的人追那么久嗎?!
“有多好?”君以陌盯著我,一字一句的不屑道,“碰一下就暈了?!?p> “我哪有?!”我立即反駁,雙手叉腰質(zhì)疑道。
“哦,看來是我記錯了,我再確認(rèn)一下。”君以陌噙著淺笑,俯身低頭,一手輕扣著我的頭。
溫潤濕涼的感覺,使我渾身一顫,大腦緊繃。
我反應(yīng)過來,一把將他扒拉開,故作姿態(tài),嗔怪道,“端正點(diǎn)!”
“越來越膽小了?!本阅暗ǖ某靶ξ?。
我那是膽小嗎?我那是撩不動了好吧,誰知道這個端正高潔的斯文敗類,還是那么兇殘吶!
“哼!”我輕哼道,瞪了君以陌一眼,果斷轉(zhuǎn)身走人。
白霧漸起,漸散。
“嵐如沁,束手就擒,還能留你一條活路!”
叫囂聲猝起,我瞬間驚訝,四下環(huán)顧,白霧之中,顯示著令人窒息的一幕。
“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將伯輕的東西交給你們。”雪地之中,白衣女子無助的后退,一步一步的退到了山洞之中。
“你已無路可退!”狠戾的聲音再次叫囂著。
“引:雪崩地裂?!迸悠届o卻又堅定的說道,抬手出劍指天,狂引入地,孤決之極。
“嵐如沁,你瘋了?!”山洞口,白衣弟子驚詫,尖聲厲喝道。
“瘋了,早就被你們逼瘋了?!迸拥恼f著,輕笑戲謔道,“我死了,你們再也不會知道,伯輕的東XZ在何處了,呵呵?!?p> “雪崩了,快撤!”白衣弟子提醒道,趕緊往洞外撤退。
不等那些弟子走幾步,山洞瞬間塌陷,女子被皚皚白雪狠狠壓倒在地。
“女瘋子!”白衣弟子不禁破口大罵。
“回去告訴星川落的人,嵐如沁死了,是被你們逼死的!”女子凄厲的笑道,從雪中顫抖的爬起了些身子,冷漠的看著那些白衣弟子,執(zhí)劍果決的刺向自己的心臟。
白衣弟子罵罵咧咧,看著白雪皺眉,商議著,才憤憤的離開了。
待風(fēng)平浪靜,女子再也支撐不住,倒地嘔血,虛弱的喚道,“小棠……”
很快,卻又似許久,雪中爬出來一個小女孩。
“娘……”小女孩臉帶塵土,額間棠花栩栩如生,看著甚是可憐。
“快逃?!迸犹撊醯拇鬼?,無力抬手,輕撫去小女孩臉上的塵土。
小女孩忍不住落淚,擺頭不愿。
“聽話,去清河居,去找外公,找小舅舅,記住娘的話,一定要活下去?!?p> “娘……”小女孩凄涼的叫著。
“快跑!”女子厲聲大喊,猝不及防的狂吐熱血。
“娘!”幻像于此,我心神不定,再也忍不住,伸手朝著幻境去抓,猝不及防的就被幻境吸引了進(jìn)去。
君以陌眼疾手快,沒能抓我離開,隨著我一同跌進(jìn)了幻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