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肖秘書抵達綠棑小巷附近時,清蟬作為主人家,很是負責地將沈豐年這尊大神送至門外。
“你還是不愿意讓我送你去事務(wù)所?”門前沈豐年再次這樣問她。
清蟬還是搖搖頭,笑答“我知道你很忙,而且我們事務(wù)所跟cicada也不在一個方向,不順路的,你先走吧,不用管我的”。
不用管她、不用在意她,這樣的字眼在婚后的那兩年,也常不自覺掛在清蟬嘴邊,那時沈豐年就知道她只是不想麻煩他,也明白雖然兩人結(jié)婚,但畢竟一段無事實婚姻,他們也未真將對方視作人生伴侶。
可越是如此,他越不知該如何面對她,所以每每一開口,便往往會傷到她。
清蟬微笑著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原本以為沈豐年就會離開,沒想到臺階下那人走進她。
清蟬疑惑,剛吐了個字眼,“你……”,就被沈豐年抱入懷中。
她站在門前石階上,他站在石階下,卻恰彌補了兩人的身高差,讓兩人的腦袋貼在一起,也因此清蟬的耳邊清晰地聽到他說“清蟬,對不起……”
短短五個字飽滿憐惜與歉疚,清蟬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有些淚就涌進眼眶。
“那兩年在你努力做好沈太太的時候,我卻不知道如何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讓你受了很多委屈,對不起……”
直到那時清蟬提出離婚傷心離開,沈豐年才明白自己錯過了什么,此后他找了她四年,終于從前的妻子再出現(xiàn)在眼前,他終于可以說出那句話,“清蟬,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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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蟬姐你愣什么神?。吭俨淮蚩ň瓦t到了!”
聽到行政妹子白嘉卉甜美的聲音,清蟬才恍惚回神,“啊,哦……”然后趕在整點前及時按下指紋。
趕在事務(wù)所的路上她都未從沈豐年的那番言語里走出,原來他昨夜說的復(fù)婚不是醉話,原來他什么都記得。
當時站在門前的她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傻傻地看著沈豐年一臉無奈與溫柔的神情,“我知道四年前傷你極深,還是希望能有一次機會,與你重新來過,我愿意等,等你回頭的那一天……”
“回頭嗎”,坐在工位上的清蟬低聲呢喃,語氣里有些傷悲,她如何敢,四年前手術(shù)室門外,她孤獨無助,像抓住最后一棵稻草一樣,打了沈豐年一遍又一遍的電話,期冀哪怕只是聽到他的聲音也好,可電話那頭始終無人接聽,她一點點絕望直至麻木。
“清蟬姐”,隔壁桌那位實習(xí)女孩叫她,清蟬才收回了渙散的神思,對待妹妹一般溫柔問“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可憐巴巴求助“有個客戶找我上門咨詢,是關(guān)于勞動糾紛的案子,我聽說清蟬姐你這方面能力比較強,可不可以幫我拿下呀,我來公司都三個多月了,來來回回跑的次數(shù)也不少,但是一個單子都沒搞定,如果成了,收入我只要三分之一,剩下的都給姐姐你”。
在清蟬的印象中,大家都叫這個女孩小喬,小喬嘴甜性子也比較單純,所以同事們也非常喜歡這個小妹妹,清蟬也喜歡,不過還是忍不住逗弄一番“我記得你也算M大法學(xué)系的高材生,怎么現(xiàn)在也變得如此不自信?”
小喬聾拉了腦袋,有氣無力道“在校園里的豪情萬丈,被社會打擊得七零八落,唉,果然還是我年紀太小,把現(xiàn)實生活想得太簡單”。
清蟬被這老氣橫秋的話逗樂了,“年輕輕輕地,你倒是憂愁不少”,話頭一轉(zhuǎn)便說,“你先說下大概情況,我?guī)湍惴治鱿?,收入就不必了,你還是個學(xué)生,賺點零花錢也好”。
小喬眼前一亮,興奮叫道“謝謝你!清蟬姐!”隨即作害羞樣道“清蟬姐你人真好,不知道怎么報答你,我以身相許好不好~”
清蟬正喝著杯中水,聞言差點沒一口噴在電腦屏幕上,她被水嗆得微咳幾聲,看了看眼前要“報恩獻身”的熊孩子,頗有些頭疼道“以身相許就不必了,下次你買零嘴的時候,記得給姐姐捎一份就成”。
小喬立馬回到“好的!遵女王大人的命令!”
清蟬“……”這孩子莫不是最近在追什么奇怪的漫畫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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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轉(zhuǎn)瞬就到,盡管清蟬已做足了準備,可最終這樁離婚案還是調(diào)解失敗,那一日局勢本是兩方僵持不下,到最后方婉要求與唐德單獨談一談,不知兩個人聊了什么,只是出來的時候,連堅持不離婚的唐老先生也退步了,如果事情如此發(fā)展下去,再過不到半月,按法律流程走,那兩個人的婚姻便真的會宣告結(jié)束。
這是清蟬進入歸鴻事務(wù)所接到的第一件案子,卻是輸了,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常勝將軍”,有成功有失敗都是很正常的事,但難免覺得挫敗,辜負了唐老先生與嚴瀨的信任,砸了事務(wù)所的招牌。
那時唐老先生還安慰她“孩子不是你的錯,我會跟嚴瀨說清楚的”。
清蟬還是鄭重致歉“唐先生,抱歉,辜負了你的信任,沒能挽回唐太太”。
唐老先生拍了拍她的肩膀,似在說“孩子不用抱歉,你已經(jīng)盡力了”,然后望向遠處,說了一句讓清蟬記憶尤深的話,“人啊,不知在何時,就會走錯那么一步,那時可能覺得沒什么,后來才明白,從走錯的那步起,便注定有些事情無法回頭,我跟她終究是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