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西行路 隱士傳絕技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馮天倫死活不放史一氓離開，史一氓盛情難卻，不得不在葫蘆谷又住了幾日。
這一日，史一氓堅決要走，馮天倫見史一氓去意已決，實在挽留不住，只好給史一氓備下了一百兩銀子，用布包了塞進(jìn)史一氓的包袱里。
史一氓有心拒絕，但知道苗家人重情重義，慷慨豪俠，當(dāng)下也沒拒絕，馮天倫直送出葫蘆谷，兩人才灑淚而別。
在葫蘆谷耽擱了數(shù)日，史一氓心急如焚，與祁心怡兩人快馬加鞭，一路疾行，不覺已是日落西山，前面一道山嶺攔住去路，山嶺足有數(shù)百尺高，官道呈蛇形通向嶺頂，四周樹大林密，濃蔭森森，殘陽從嶺頂樹林的空隙穿過來，象一把把血紅利劍。
祁心怡心頭陡生懼意，勒住馬韁，扭頭沖史一氓說到：“前面山高林密，恐有兇險，天色已晚，不如先找地方歇息，明日一早再過山嶺，跑了一天了，馬也累了?！?p> 史一氓猶豫片刻，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沒有可借宿人家，或許嶺那邊有人家可打尖，還是先上嶺再說?！?p> 祁心怡四下里看了看，見確實無處打尖，只好點(diǎn)了點(diǎn)頭，兩人雙腿用力一磕馬肚，兩匹馬飛奔上嶺。
來至嶺頂，史一氓勒韁向嶺下觀望，只見嶺下數(shù)十座饅頭一樣的山峰雜亂無章，直排出數(shù)里之外，官道順著山腳蜿蜒西去，從很遠(yuǎn)處穿出，四周依舊是綿綿青山，茂密森林，哪有人家。
史一氓心頭焦急，勒馬在嶺上盤旋，一時進(jìn)退兩難，此時，風(fēng)嘯山林，夜幕低垂，一朵濃云悄然升起，將夜空遮得星月皆無，四周一片凄黑，眼見就要下大雨，兩人雖相距不過數(shù)尺，卻已是身影難辨。
忽聽祁心怡驚叫一聲，史一氓心頭一驚，以為出了什么意外，急問到：“發(fā)生了什么事？”
黑暗中，祁心怡的聲音充滿了驚喜，“快看，那邊有燈光。”
史一氓搖亮火熠，順著祁心怡的手指望去，遠(yuǎn)遠(yuǎn)只見一處燈光，雖燈火如豆，忽明忽暗，但在暗夜中卻格外分明，模糊可見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小路順嶺頂蜿蜒向南，直通燈火之處。
史一氓一抬絲韁，手舉火熠，大聲說到：“走，過去看看?！眱扇艘幌纫缓箜樦蚰c小路直奔燈火而去。
漸行漸近，燈火也漸明漸亮，兩人不由心頭暗喜，此時，忽然一道閃電，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雷爆響，山風(fēng)驟緊，顯是暴雨將臨，兩人揚(yáng)鞭摧馬，不一時，來到了燈火明亮之處。
只見一座不大的寺院，山門緊閉，院內(nèi)除了一座大殿和幾座偏殿外，再無其它建筑，大殿里點(diǎn)著數(shù)根手腕粗的蠟燭，照得大殿內(nèi)燈火通明，兩側(cè)偏殿中只有西側(cè)一間房內(nèi)窗戶上透出微弱的燭光，顯是有人住在里面。
突然，又是一道閃電，緊接著一串滾雷“轟隆隆”滾過頭頂，暴雨初淋，裹著山風(fēng)，如潑似揚(yáng)，飄飄灑灑。
史一氓和祁心怡急忙跳下馬背，緊走幾步來到山門前，借著門樓避雨，史一氓猛叩門環(huán)，無奈天上雷聲滾滾，門環(huán)叩擊之聲幾不可聞，院內(nèi)自然許久無人開門。
史一氓頂著雨將馬拴在寺廟門口的石獅子上，拉著祁心怡一起擠在寺廟門樓下暫避風(fēng)雨，祁心怡柔軟的身體初時緊緊靠在史一氓的身上，片刻之后，突然羞澀地將身體移動開，與史一氓保持了一拳的距離，史一氓意識到兩人過于親密，當(dāng)下臉上一紅，待雷聲暫歇，史一氓用力敲擊門環(huán)，這時，只聽院內(nèi)“吱呀”一聲門開，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問到：“是有人敲門嗎？”
史一氓氣聚丹田，揚(yáng)聲說到：“我們路過此地，趕逢大雨，想在貴寺借宿一夜，請師父開門可否？”
院內(nèi)響起“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很快寺廟門打開，一個白須白眉，身材瘦小的老和尚站在門前，皺眉瞇眼看了看史一氓和祁心怡，身體向旁邊一側(cè)，道：“這種天氣還趕路，快進(jìn)來暖和暖和?！?p> 史一氓拉著祁心怡的手走進(jìn)院內(nèi)，老和尚把二人領(lǐng)到東側(cè)的一間客房，隨手點(diǎn)亮了油燈，說到：“小廟條件簡陋，施主就將就一宵吧?！闭f罷，也沒再看史一氓和祁心怡，轉(zhuǎn)身回了西廂房，“呯”的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
祁心怡吐了吐舌頭，低聲說到：“這老和尚不是一般人，你看他走路內(nèi)八字，眼神明亮有神，走路不顫不抖，聽爺爺說過，這樣的人一般都是內(nèi)家子?！?p> 史一氓問：“什么叫內(nèi)家子？”
祁心怡道：“就是內(nèi)功好的人，咱們可得加小心了?！?p> 史一氓道：“我倒沒看出有什么不妥?！?p> 祁心怡笑道：“眼前就有一不妥之處，你我孤男寡女，就同處一室？”
史一氓頓時為自己的粗心感到羞愧和自責(zé)，臉“騰”的一下紅到了脖根，滿懷歉意地說到：“對不住啦，我真是又蠢又笨，你在這屋睡，我去和老和尚聊聊，如果行的話，我在他那借宿，你可把門窗鎖好了。”不等祁心怡說話，史一氓已經(jīng)走出了東廂房，向西廂房走去。
祁心怡懊惱地一跺腳，后悔自己多嘴，見史一氓走出屋門，有心喊回史一氓，卻一時又不知道該怎么說，于是，一臉懊喪地站在屋地，她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是很希望與史一氓同處一室，卻又磨不開面子。
史一氓卻沒有那么多心機(jī)，他徑直來到老和尚的門前，史一氓想舉手敲門，卻幾次猶豫不決，只聽屋內(nèi)老和尚說到：“我等施主久矣，施主想進(jìn)就進(jìn)來，不必敲門?！?p> 史一氓急忙說到：“那就打擾啦?！闭f罷推門進(jìn)屋，只見屋內(nèi)極其簡陋，除了一張床，一張桌，一盞油燈和幾卷經(jīng)書外，別無他物。
老和尚正盤膝坐在床上默念經(jīng)書，見史一氓進(jìn)來，放下經(jīng)書說到：“施主是想到我這來借宿？”
史一氓急忙雙手合什，俯首說到：“大師高鑒，孤男寡女，實是不妥，如若方便，請大師收留一夜。”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女色財氣早已視若無物，恕老朽昏憒，沒有想到這一層意思，不過，小廟實在只有一間客房，如若不嫌棄，那就在此將就一夜吧?！?p> 史一氓見老和尚說話慢條斯理，頗有城府，心下也不懷疑，又見老和尚似乎很是健談，索性和老和尚閑聊起來。
“大師，敢問您的法號？”
“老朽法號玄空，少林玄字輩弟子?！?p> “少林高僧德高望重，敢問大師今年高壽了？”
“八十七歲啦，老矣，身體不行了?！?p> “您的身體硬朗著呢，怎么這里就您一個人呢？”
“小廟偏僻，香火不旺，都轉(zhuǎn)往別處啦。”
“大師怎么不去往別處呢？”
“老朽十幾歲出家，原在福建少林室作掃地僧，后轉(zhuǎn)到此處作方丈，想來有四十多年了，敢問施主去往哪里？”
“往云南探親，沒想到路遇暴雨，只好打擾大師清修。”史一氓不想明說，只好編個理由，但面對年壽高僧，史一氓的神色頗顯不自然。
玄空大師微微一笑，顯然聽出史一氓說的話不真，但也沒有點(diǎn)破，道：“施主不必客氣，招待不周，請多見諒，此去昆明僅有兩天路程，不知施主愿不愿意在小廟多盤桓幾日？”
史一氓見玄空似乎有事相托，俠義之心頓起，道：“如大師有何吩咐，晚輩自當(dāng)效勞。”
玄空“嘿嘿”一笑，道：“也沒有什么事，只是老朽自感時日無多，有些事情難以放下，想麻煩施主?！?p> 史一氓道：“請大師明示，必盡力所為?！?p> 玄空看了一眼史一氓，略作思索后說到：“近十幾年來，施主是第一個踏進(jìn)小廟的人，十年前我曾經(jīng)立過誓，十年內(nèi)第一個走進(jìn)小廟的人，就是我所托之人，今日與施主有緣，卻只怕有緣無份?！?p> 史一氓道：“大師盡管明言，晚輩必赴湯蹈火?！?p> 玄空笑道：“沒有那么嚴(yán)重，如果我請施主在小廟停留一個月，不知道愿意否？”
史一氓頓時頗為躊躇，在葫蘆谷已經(jīng)耽擱數(shù)日，再在此地耽擱一個月，只怕吳三桂已不在昆明，但拒絕玄空大師的美意卻又難張其口，一時左右為難。
玄空微微一笑，看著史一氓又道：“其實，施主去昆明實非探親，而是圖一個人，時間緊迫，老朽自然明白，如施主十分為難，也用不上一個月，憑施主的資質(zhì)，十天時間足夠了，不知道可允否？”
史一氓少年俠義，見玄空話語懇切，再不好意思拒絕，當(dāng)即點(diǎn)頭說到：“我答應(yīng)您，只是不知道是何差遣？”
玄空大師道：“施主答應(yīng)了是嗎？君子一言。”
史一氓俠義之心更盛，爽快說到：“不論大師所托何事，晚輩無不應(yīng)承?！?p> 玄空面露喜色，道：“其實，老朽是見過少俠的，在葫蘆谷，你解了苗家人的一場內(nèi)斗，挽救了無數(shù)的苗家人的性命，這是行大善事，足見少俠厚道，必有厚報，我一直在盼著少俠能來到我這小廟盤桓，也是佛祖顯靈，讓施主與老朽有此一會?！?p> 史一氓詫異地問到：“大師那天也在葫蘆谷？”
玄空點(diǎn)頭道：“老朽不才，偶然得知吳三桂挑撥苗家人內(nèi)斗，他欲借機(jī)吞并苗疆，老朽在此出家，奉苗家香火，自然不忍眼睜睜看著苗家人自相殘殺，那天本是想前去化解紛爭的，沒想到少俠英雄俠義，令老朽折服，無日無夜不盼著少俠來此相會?！?p> 史一氓道：“大師悲天憫人，但有吩咐，晚輩無有不遵。”
玄空雙手一拍，叫了一聲“好”，眉開眼笑說到：“少俠爽快，宅心仁厚，與我同道，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數(shù)，請隨我來?！闭f罷，玄空大師將地桌移開，地面上立現(xiàn)一個地道，玄空手執(zhí)油燈率先走進(jìn)地道，史一氓緊跟其后。
地道內(nèi)潮濕發(fā)霉，怪味刺鼻，好在地道并不長，走不多時，一道臺階漸行漸高，不一會兒，兩人已經(jīng)走出地道，進(jìn)入一間石室，石室處在半山腰的巖石當(dāng)中，被山林遮蔽，玄空點(diǎn)亮壁燈，石室中擺放著石床和石桌石椅，再無他物，石床上汗?jié)n斑斑，顯是長期有人躺在上面，史一氓微感詫異。
玄空在里墻石壁上一個凸起石塊上用力一旋，一道石門“吱呀呀”彈開，原來石室的里面是一間密室，玄空大師領(lǐng)著史一氓走進(jìn)密室，點(diǎn)亮了壁燈，密室很小，地面擺放著一個蒲團(tuán)，靠墻一個石柜，石柜中擺放著幾本線裝古書。
玄空大師笑著問史一氓：“是不是很奇怪呀？老朽把少俠領(lǐng)到這里來干什么?！?p> 史一氓點(diǎn)了點(diǎn)頭，玄空大師道：“老朽原本是蒲田少林掃地僧，平時習(xí)練玄空拳，無意之中窺得少林武功秘笈九陽神功，幸好老朽沒有學(xué)練，于是，被貶到這里當(dāng)了一名燒火僧，后小廟無人，老朽便長期留了下來，數(shù)十年來，老朽鉆研玄空拳，憑記憶中的九陽神功的零散招術(shù)和內(nèi)功玄學(xué)，對玄空拳加以改進(jìn)，獨(dú)創(chuàng)一門空空拳術(shù)，這幾本秘笈就是老朽憑記憶抄錄的九陽神功心法、玄空拳拳譜和空空拳拳譜，老朽的大限已到，卻不想苦苦鉆研的這套拳法失傳，因此，老朽苦苦支撐，也是佛祖憐恤，得遇少俠，這三本秘笈老朽全送給少俠，這十天當(dāng)中，老朽每天傳少俠九陽神功心法和空空拳招術(shù)，算是老朽代苗家人報答少俠的俠義之舉?！?p> 史一氓頗感意外，當(dāng)即搖手道：“大師，這萬萬不可，大師的饋贈太厚重了，實不敢接受，大師相托之事我答應(yīng)便是，無論再苦再難，必赴湯蹈火?！?p> 玄空無可奈何地說道：“老朽所托之事唯此而已，別無他求，如少俠不接受，老朽只有付之一炬，免得落入強(qiáng)人之手，為禍武林和百姓，只可惜老朽數(shù)十年的心血也就付之東流了。”
史一氓還是不敢接受，道：“大師身體康健，能活百歲，自然還有可遇之人秉承衣缽，我是拜過師父之人，恕晚輩不能答應(yīng)。”
玄空“嘿嘿”一笑，道：“老朽不需要少俠拜老朽為師，佛講緣份，老朽和少俠有緣，況少俠乃仁杰之士，身懷絕技是大智，孤身除奸是大勇，為民除害是大義，化干戈為玉帛是大仁，仁義智勇之人，得老朽拳法方不會為害武林和百姓，也算是老朽終得善果，少俠還是不愿收受嗎？”
史一氓尚自猶豫，玄空大師道：“少俠可是應(yīng)承了的，這么快就反悔啦？”
武林中人講究言出必踐，一諾千金，出爾反爾非俠道所為，玄空大師的這句話分量十足，頗有要挾味道，史一氓初入江湖，豈能作茍且之輩，當(dāng)即躬身施禮道：“感謝大師的慷慨相贈，我必不負(fù)大師重托?！?p> 玄空大師大喊一聲道：“好，這才是真?zhèn)b士所為，老朽心愿已了，老朽謝謝少俠成全，老朽只教你十日，這十天，少俠每天都跟老朽到這里來，外面的石床是練九陽神功心法用，這密室是練空空拳所用，十天以后，少俠自行上路，這三本秘笈少俠也一并帶走，老朽只可教少俠十日，能教多少算多少，其余的少俠自己悟吧?！?p> 史一氓深鞠一躬，道：“我定不負(fù)大師所托，讓大師的造詣發(fā)揚(yáng)光大?！?p> 玄空微微一笑，釋然說道：“以后的事老朽也管不了那么多，至少老朽把這套拳法傳給少俠，不會傳錯，老朽有一事不明，請問少俠與關(guān)外怪客可有淵源？”
史一氓不好隱瞞，俯身一揖，說道：“我是他老人家的關(guān)門弟子?！?p> 玄空大師頗感意外，道：“那老怪只收了三個徒弟，卻沒聽說有關(guān)門弟子，他收了少俠作徒弟，也算他眼光獨(dú)到，那三個徒弟可是有點(diǎn)不著調(diào)，不過也沒辱沒老怪的名聲。”
史一氓頓覺好奇，抬頭問道：“大師和家?guī)熓煜?？?p> 玄空“哈哈”一笑，眼望石屋頂棚，象是在看一個過去的場景，語氣幽幽，道：“年輕時打過幾次架，互有輸贏，自從他去了關(guān)東再沒見過，但老怪的名頭可著實厲害呀，不知道老怪還活著嗎？”
史一氓道：“家?guī)熞堰^世多年，我實沒學(xué)到他老人家的十之二三，枉為他老人家的關(guān)門弟子?！?p> 玄空道：“這都是因緣所定，少俠還年輕，假以時日，必成大器，但一定要修道，老君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yùn)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yǎng)萬物。這一生一運(yùn)一養(yǎng)即為君子之大道，少俠切莫偏離正道?！?p> 史一氓垂首應(yīng)道：“謝大師提醒，晚輩當(dāng)勉力而為。”
玄空道：“今天太晚了，明天開始練吧，少俠還要說服女朋友吧？”
史一氓臉色微微一紅道：“我們只是朋友，她聽我的?！?p> 玄空大師“呵呵”一笑道：“有緣才會相識相知相守，世間萬事萬物萬象皆因緣合和而生而發(fā)展變化，因緣聚則事、物、象在；因緣散則事、物、象滅。善緣結(jié)善果，惡緣結(jié)惡果，俗緣墜人間，佛緣赴極樂，此理不可不察，不可不明，珍惜善緣，少結(jié)惡緣，終有善果。不過，孔子云：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yǎng)，近之則不遜，遠(yuǎn)之則怨。少俠還是要好自為之呀?！?p> 史一氓抱拳一揖道：“大師所言極是，晚輩謹(jǐn)記在心?！?p> 玄空手拈胡須，微微一笑，道：“緣由人造，緣由道滅。緣起緣滅，存乎一念。結(jié)緣了緣，全靠悟性。少俠會處理好的。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歇息吧?！?p> 史一氓沒再說話，側(cè)身讓過玄空，相跟著離開石屋回到西廂房。
第二天，史一氓將玄空大師所請一事和祁心怡說了，祁心怡問到：“你想怎么做呢？”
史一氓道：“大丈夫一諾千金，言必信，行必果，我既然答應(yīng)了玄空大師，我就要留下來?！?p> 祁心怡道：“準(zhǔn)備留下來多久？”
史一氓道：“十天。”
祁心怡道：“好，我就陪你在這里住上十天，你不走，我不走?！?p> 祁心怡雖然急著去昆明游玩，但只要史一氓想做的任何事情她都會全力支持和配合，在她心里，愛一個人就要為其付出所有，就要時時處處設(shè)身處地為其著想，就要全身心地去理解和愛對方，否則，不如不愛。
接下來的十天時間里，史一氓白天黑夜跟著玄空大師在石室中研習(xí)武功，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第十天，晚上，玄空大師吃過晚飯，讓史一氓一個人去石室練功，他則換上一身嶄新的大紅袈裟，盤膝坐在大殿的蒲團(tuán)上，默誦起地藏經(jīng)和佛經(jīng)。
夜半時分，史一氓從石室中出來，見玄空大師依舊沒有回到臥房，直去大殿，見玄空大師依舊坐在蒲團(tuán)之上，如一團(tuán)火，史一氓輕輕走到玄空大師的身后，躬身說到：“大師，很晚了，該休息了?！?p> 玄空大師無有回應(yīng)，史一氓急伸手觸碰玄空大師的肩頭，見大師慈眉善目，面帶微笑，已經(jīng)圓寂多時。
這一驚非同小可，史一氓急忙把祁心怡喊來，兩人都是少不經(jīng)事，不知道出家之人過世之后將如何超度，但都知道死者講究入土為安的道理，祁心怡道：“還是把大師埋在寺院里吧，他一輩子沒離開過這里?！?p> 史一氓說：“好?！?p> 兩人連夜在殿后挖了一個坑，將玄空大師的尸身抬進(jìn)坑中，填上土，圈起一座圓墳，墳前立了一塊石碑，石碑上是祁心怡用劍刻的幾個字：玄空方丈真身之墓，并將玄空方丈的遺物在墳前焚燒，然后兩人在墳前磕了頭。
這時，天已放亮，兩人收拾好東西，熄滅了寺內(nèi)燈火，鎖好寺廟門，這才戀戀不舍翻鞍上馬，直向昆明方向馳去，一路上依舊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