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街上見聞
夜深了。
司朔謝天謝地,他爹娘總算還留著一份理智,沒把小狐貍安排在他房間里。舒舒服服的躺在大床上,干凈柔軟的床墊,還有用熏香熏過的被褥無不令人渾身放松。
房間的擺設(shè)還是他七年前離家的模樣,每一件物品的擺放位置都沒有絲毫偏差。
“他們還算是有心?!彼舅纺袊@一句,并且暗自決定,以后有時間,就多回來陪陪兩位。
按理來說,以前只要腦袋挨了枕頭,就會馬上睡過去,可是現(xiàn)在的司朔卻精神的很,沒有一絲困意,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既然睡不著,不如嘗試著和那位只會發(fā)emoji的金手指交流一下。這么想著,司朔在心底暗暗呼喚道,“命繭?”
#(疑問)。
多么簡單明了的交流方式。
“那個,你可以說話嗎?”司朔嘗試著發(fā)問。
#(喝酒)。
也就是那個同樣出名的“苦酒入喉心作痛”表情包的原型。
“也就是說,你說不了話嗎?”
#(淚)。
“這就難辦了啊?!苯涣鞫汲蓡栴},可該怎么辦呢?
“荒,你知道這是什么原因嗎?”事到如今,只能求助于荒這家伙了。
“原因很簡單,這家伙在和你神魂融合的過程中被天地法則給劈了一道,導(dǎo)致語言功能出了點(diǎn)問題?!痹谶@個時候,荒倒沒有藏著掖著,落落大方的給司朔解釋原因。
“還有這個說法?”
“怎么沒有,”荒得意的哼了一聲,“用你前世的術(shù)語來講,就是在這個過程里,腦子的語言中樞受到了損壞,講不了話了?!?p> 司朔:……
這個說法倒是簡單易懂,但是并不能解決問題。司朔又問道,“那你有辦法能讓我和他交流嗎?”
“辦法倒是有,只不過你現(xiàn)在的境界太過低微了?!?p> “啥意思?”
“等你什么時候修煉到遠(yuǎn)眺境,神魂凝實(shí),就可以和他直接對話了?!?p> 合著想和這位爺交流,還有境界的要求。不過還好自己的天賦夠好,認(rèn)真修煉的話,估計不出兩年就可以直接和那位emoji達(dá)人說上話了,只希望別和荒一樣是個毒舌仔。
不過話說,被小狐貍噪了一天,突然安靜下來,還有點(diǎn)兒不適應(yīng)呢?;叵肫鹉俏黄恋纳倥?,司朔的嘴角不禁浮現(xiàn)出一絲傻笑。
“我去!”司朔的腦子里又被狠狠的錘了一擊,不用說,肯定是那位叫命繭的家伙干的好事。識海里那個大大的#(陰險)顯得無比諷刺。
“那只狐貍是你閨女兒還是你孫女兒啊,至于這么護(hù)著她嗎?思春期少年想到美少女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嗎?”司朔不忿的爭論道。
“砰砰砰!”連著被錘三下,司朔終于老實(shí)下來。
他被錘暈了。
……
翌日。
眼前這條熙熙攘攘的大街在司朔眼里看來還有些模糊。
“你這家伙出手也太重了吧!”司朔不滿地摸著腦袋,在心里抱怨道。
兩個圓圓的大鼻孔就是對他最好的回應(yīng)。
“好好好,你贏了?!彼舅酚X得他永遠(yuǎn)都不能爭論過一個只會用表情懟人的家伙。
“今天和明天,我們的目標(biāo)就是巡查完整個東城?!边@句話是對站在他身后的小狐貍說的。
司朔打算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將整個棲梧城排查個遍。如果沒有發(fā)現(xiàn),算算時間,城里的傳送陣?yán)鋮s也差不多到了。到時候就直接將這個消息上報給師門,也算是留了后路。
“嗯嗯!”小狐貍手里拿著一串糖葫蘆,邊吃邊應(yīng)聲。這家伙,不論到了哪里,吃都是她的第一要務(wù)。
“那就走吧。”兩人并肩而行,混入人流之中,行進(jìn)的速度并不算快。人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怕走的太快,導(dǎo)致這心不在焉的小狐貍忽略掉了魔族的蹤跡。
俊男美女不管放在哪兒,都不會被埋沒。尤其是司朔和柳洛兒這一對兒。
司朔自詡今世這幅皮囊,當(dāng)個渣男還是綽綽有余的,但無奈更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邊的少女上。
沒辦法,誰叫這姑娘原型是只狐貍呢?有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不論是在前世,還是這個世界,狐貍都是美貌赫爾嫵媚的象征,雖然柳洛兒這幅傻乎乎的表情和嫵媚沾不上邊。但別人五官就是漂亮?。∽哌^路人,無論老少,都會被她情不自禁所吸引,然后默默感嘆一句,“這女娃生的真俊。”
即使如此,司朔也得到了不少關(guān)注。感受到那些來自少女們好奇的窺探,司朔心里還是有些小小的得意。
按照一般小說的發(fā)展,這個時候應(yīng)該就得跳出一批臉上寫著“我是反派”的家伙攔路劫美,然后由司朔正義的鐵拳給制裁一番。可惜一整條街逛完,居然沒有一個家伙對身邊這個美美的傻妞生出非分之想,這倒成了司朔心底的小遺憾。
“喂喂喂,司朔,你看那邊好像圍了好多人呢!”柳洛兒扯著司朔的袖子,拉著他往一個方向走去。
“咱們還有事兒在身上呢,別瞎湊熱鬧了!”雖然很想這么說,但是身子已經(jīng)被扯到人群之中。
人群中央跪著一位滿臉生瘡,衣著破舊的老婦人,身邊是位舉著木牌,渾身臟兮兮的小男孩,眼里滿是懼怕。兩人身后則橫著什么東西,但是被一塊兒破布給蓋住了。
“求求哪位好心人,收留我的乖孫誒——”老婦人的聲音帶著哭腔,像是念經(jīng)一樣一遍又一遍的重復(fù)。而小男孩則高高的舉著和他身子差不多大小的木牌,上面用炭筆歪歪斜斜的寫著幾個大字,“爺爺死了,沒錢下葬?!弊舟E很是稚嫩。
因?yàn)槔蠇D人可怖的表情,所以周圍一圈人都圍的遠(yuǎn)遠(yuǎn)的,沒一個愿意接近他們倆。人群中有位好事者扯著嗓子問道,“老婆子,你這孫子看起來腰肢還沒我胳膊粗,能干些什么活兒?”
“我…”老婦人嘴唇顫抖著回答道,“我的孫子他…他可懂事了,能洗碗,掃地,做飯,吃的也很少…也不講究住,只求賞口飯吃……”
說著說著,就向說話人的方向磕起頭來。身邊的小男孩兒也用期盼的眼神尋找著那位說話人,但是什么都沒找到。
所有人都是一個表情,好奇而冷漠。
不管司朔的眼里,整個棲梧城再怎么繁華,百姓再如何富足,也永遠(yuǎn)忽視不了城市的陰暗角落,那里一直都生活著一群靠著他人的殘羹剩飯為生的老鼠。
是的,就是老鼠。
看不見一丁點(diǎn)兒光亮的老鼠,活下去成為了一種本能,除此之外,生命還有任何意義。
再怎么說,這個世界的凡間,仍處于常言所說的封建社會,剝削和壓迫存在于社會的每一個角落,只是在他還在人間的時候,他的父母將這些陰暗給擋住,但這并不意味著消失。
司朔對此,無能為力。
他不想那些種田流小說的主角,可以運(yùn)籌帷幄,政治兵法樣樣玩得來。穿越之前的他不過是個普通人,空有一肚子幻想的普通人。即使來到這個世界,造物主給他的唯一優(yōu)勢,也只不過是那虛無縹緲的靈根,似乎是老天在告訴他,遠(yuǎn)離塵世,不要妄圖改變它。
“司朔,這對婆孫看起來好可憐??!”柳洛兒眼中已經(jīng)閃著隱隱淚花,“你可以幫幫他們嗎?你一定有辦法的!”
“我知道?!痹缇驼f過了,司朔并非那種修仙修到斷絕七情六欲的人。在自己有能力的前提下,遇到弱勢者,還是能幫就幫的。
可就當(dāng)司朔打算擠進(jìn)去的時候,卻有另一伙兒人早一步來到老婦人面前。
“誒,你…你們是?”老婦人慌張的眼神注視著面前這位身穿黑色長衫,賊頭鼠腦的家伙。
“嘿嘿,老婆子,你別怕,我是來幫你的熱心好人。”
“好人?”老婦人雖然沒多少見識,但這賊眉鼠眼的家伙光看面相,怎么都算不上是個好人,“你…你要怎么幫我?”
“我叫朱老七,是住在這附近朱老板的手下。朱老板菩薩心腸,最見不得的就是像你這樣的苦命人,所以派我過來施舍些銀子給你,并讓你家孩子來我們老板手下當(dāng)個小小的幫工,雖然活兒重了些,但好歹有口飯吃?!?p> “怎么樣,小家伙?一天抗四十袋米,就能吃飽飯,每個月還有賞錢,做的來嗎?”見老婦人還在猶豫,朱老七又將話頭指向一邊的小男孩兒。
“我…”小男孩顯然是意動了。嘴巴微微張了張,像是要答應(yīng),但是眼神轉(zhuǎn)到老婦人這邊,話還是沒說出口。
“嘿嘿,老婆子,就算我的話是假的,這玩意兒總該是真的吧!”朱老七有些不耐煩了,隨手掏出一錠銀子,扔到老婦人面前。
閃閃發(fā)光的銀子!
那么大塊兒的銀子,老婦人活了一輩子,從沒見過成色這么足,分量這么大的銀子!
“這…這……”這次的顫抖不再是因?yàn)楠q豫,還是激動!
“哼!”朱老七冷哼一聲,眼神里充滿了鄙夷,“老婆子,這銀子是給你安葬你那可憐的老伴兒的。順便預(yù)支了這小家伙在我們老板手底下的幾年薪水,怎么樣?答應(yīng)嗎?”
“答應(yīng),答應(yīng),自然是答應(yīng)的!”老婦人磕頭如搗蒜,臉上的膿瘡都被弄破了好些,膿水順著臉頰低落在地,散發(fā)出腥腥惡臭。
“小家伙,走了?!敝炖掀叽蛄藗€響指,身后另一位黑衣人扔給小男孩兒一套衣服,“穿上它,就是我們老板的人了!”
“那個…那個……”小男孩并非動手,而是支支吾吾的,似有話要說。
“還有什么事?”朱老七的耐心已經(jīng)快到極限,有些兇狠的瞪著小男孩兒。
“朱叔叔,我到了那里,沒了賞錢,還管飯嗎?”
朱老七沒想到小男孩兒要問的是這個,啞然失笑。
“那是當(dāng)然。”朱老七擠出一個自認(rèn)為和藹的微笑,對小男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