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慶元縣的這個小山村已沉沒在漫天夜色中,夏天的星空甚是璀璨,星光熠熠下的山村寂靜無聲,天上的星星眨巴著眼睛,熱鬧非凡,似乎在歡迎遠道而來的京城客人。
張家小院坐落于慶元縣與處州府交界處的一個村落,整個村落位于一個山坳里,村子三面環(huán)山,只有一條村道通往外面,村里有20多戶人家,多以打獵、種植山貨為主,村里唯一的手藝人就是張石匠,山區(qū)慶元縣除了出產(chǎn)銀礦,還有不少石頭,張石匠家祖上是開山采石的工人,到了張石匠爺爺這一代時,因為喜歡,總是在石場上隨手作些雕刻,雕出來的動物也好,花也好,總是栩栩如生,后來才逐漸轉(zhuǎn)行開始從事石匠這一行。而且,不僅僅只是喜歡,在張石匠爺爺看來,會一門手藝,終能混口飯吃。于是,這一門手藝就這樣傳了下來。
張凌父子走到路口翹首以待,見到馬車上那盞昏黃的燈光后,張壯志撒開腿大喊著跑上去:“爺爺、奶奶、娘親,妹妹。”張石匠拉了一下韁繩,馬車慢了下來,張承志熟練地跳上馬車。車上的張婉清歡呼著說:“哥哥,哥哥,我們有個弟弟啦!”
張承志轉(zhuǎn)身爬進馬車。
“奶奶,娘親,妹妹,我可想你們了。”張壯志懂事地說著,“這就是弟弟嗎?”張夫人一把摟住孫子,抱著坐她腿上。
皇太子睜著大眼睛看著這個傳說中的哥哥。
“是的,他可乖了,哥哥,你以后要對我好,我再對弟弟好?!睆埻袂逭J真地說道。
“爹,一路辛苦了?!睆埩枰哺蟻砹?,“爹,飯菜我熱在鍋里。”
“好,你娘一直記掛著,你們回來一切可順利?”張石匠說道。
“很順利,娘是不放心志兒吧?志兒可壯實著呢,騎馬回來一路很高興,很自豪。”張凌笑著說。
“爺爺,我可是男子漢哦,您自己說過的的話,難道您忘了嗎?”張壯志在一邊嘟著小嘴不滿地說著。
“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穿過山林傳向遠處。
說笑間,馬車進了張家小院。
馬車停下來后,張凌接過父親手中的韁繩,把張夫人、莫翠華等扶下車,再把捆在馬車后面的行李一一卸了下來,張承志很懂事地幫著父親把東西搬進家。
收拾妥當,一家人圍坐在四方桌邊,簡單的幾個小菜,一壺自釀酒,吃著、說著,笑著。
皇太子好奇地打量著這房子,看著一路上聽著耳朵都快起繭的哥哥,他有些膽怯,拉著張婉清的衣袖說道:“姐姐,抱?!?p> “弟弟乖,先吃飯飯,姐姐才抱你?!睆埻袂逍〈笕税愕卣f道。
幾個大人相視一笑。
午夜時分,張家小院才歸于平靜,銀色的月光灑滿了小院,伴著均勻的呼吸聲,一家老小均已進入夢鄉(xiāng)。
清晨,雞鳴聲打破了寂靜的山林,陽光透過層層山林,照射在這個小小的村落,沉寂了2年的張家小院又熱鬧起來,炊煙裊裊,米粥香飄出窗外,幾個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一會兒都沖向屋里,大喊道:“娘親,我餓了?!被侍右驳沧驳馗诟绺缃憬愫竺?,奶聲奶氣地說,“你們等等我,不然我叫父皇砍你們的頭。”
此話一出,把邊上看著他們玩耍的張石匠嚇得驚出一身冷汗,他趕緊起身,走到外面,把自家的院子門給關上。
走回屋里,孩子們已經(jīng)坐在一起吃早飯了,只聽張婉清看著皇太子問道:“弟弟,父皇是誰呀,為什么要砍我們的頭?”
“父皇就是父皇啊,他很厲害的,母妃說了,要是有人欺負我,就告訴父皇,他會砍你們的頭哦!”皇太子奶聲奶氣地說著。
“父皇這么厲害???”張婉清一臉不信地說道。
“那當然了,在宮里,沒人敢欺負我?!被侍訝庌q道。
……
張石匠一臉擔憂地看著眼前的幾個孩子,路上這幾個月,皇太子從未說過此類的話,看來是因為生病、陌生吧,現(xiàn)在玩的伙伴一多,孩子的天性就暴露無遺。當務之急必須找個相對獨立與外人隔絕的地方,二歲多的孩子畢竟有記憶,記得以前的人和事,還有生活環(huán)境等,要是這樣的話被有心人聽去了,那可真是殺頭的大罪啊。此時的張石匠比任何時候都迫切見到商輅大人。
這邊的張石匠正愁得眉頭緊鎖時,外面?zhèn)鱽硎煜さ穆曇簦骸皬埓蟾纾诩覌???p> 張石匠的思緒被打斷,應聲出門:“在的,在的”。他邊說邊往外走去,只見鄭大夫站在院子籬笆墻外面。
一見到士大夫鄭旦,張石匠立即快步出來,打開院門,熱情地把鄭旦請進來。
鄭旦雖說和張石匠、商輅同齡,但看著最為年輕,光潔白皙的臉龐,五官棱角分明,烏黑深邃的眼眸,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無一不在透露著他的精明,個子中等偏上,身材稍微顯胖。
“鄭二弟,你這是千里眼還是順風耳,消息可真夠靈通的,我這前腳剛進家門,后腳你就趕來了?!?p> “張大哥,我哪有未未卜先知的本領,你說我還能從誰那兒知道大哥的消息呢?”鄭丹邊說邊跨過院門走了進來。
“哦,原來是三弟修書與你?!睆埵郴腥淮笪虻溃骸叭苷f了什么時候來嗎?”
看著張石匠焦急的模樣,鄭旦隱約猜到他遇上難題了。就說道:“三弟只說你近日返鄉(xiāng),可能會有難題,讓我第一時間過來,具體什么事情沒說,這不,我三天兩頭地派人來你家院子看看?!?p> “哦,原來如此,那三弟隨我進屋,屋內(nèi)詳談?!闭f著,張石匠拉著鄭旦走進屋子。
聽了張石匠大概的述說,鄭旦說道:“這還真是一個難題啊!”鄭旦頓了頓,接著說道,“這孩子要是在村子里玩耍,本來這長得和你們張家不太像,容易讓人生疑,父皇、宮里,這樣的話一出口,還不把村民給嚇的,萬一傳到官府,這就麻煩了!”
“可不是,但總不能不讓孩子出去玩耍啊,孩子們一路過來都在嚷嚷著要去爬樹,抓魚,村里的孩子肯定會玩到一塊兒去。”張石匠滿面愁容地說道。
“三弟說了遲你幾日即到慶元,讓我務必在他來之前幫著解決難題?!编嵉┤粲兴嫉卣f著。
“哎,總不能把孩子們關在家里啊?!睆埵硣@了口氣。
“大哥,你看,要不把孩子接去我府上,三個孩子一起去,我那地方大,我的孫子孫女本來就很少在外面玩。我把大門一關,孩子們在園子里玩玩夠了,你看如何?”鄭旦說道。
“我看行,這樣你先回府打點一下,還有,跟你家人要不要說孩子的身份。”張石匠無不擔憂地說道。
“孩子的身份暫時保密吧,知道的人越少卻好,我就說是你們京城剛回來,到我府上小住一段時間?!编嵉┐鸬馈?p> “這樣也好,那要不你先回府,我這邊收拾一下,等會把孩子們都送去你府上?!?p>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