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特殊待遇
“這一頁的內(nèi)容，你認不認識？”
柳靜刷刷刷翻開《馮諾依曼機操作手冊》，最后停在令她在意許久的一頁，這一頁位于操作手冊最中間，上面的內(nèi)容同其他任何一頁都不相同：其他頁面印滿了密密麻麻的古文字，令人看著便頭暈，這一頁上雖然同樣是古文字，但卻對文字進行了藝術化處理，使其充滿了爆炸力和沖擊性。柳靜每翻開這一頁，就能感受到作者蘊含在其中的強烈情感，她認為這些內(nèi)容一定很重要。
庇護所里數(shù)柳靜認識的古文字最多，可她也辨別不出其中的意思，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問問馮晨？也許他恰巧認識這些字呢？
柳靜的態(tài)度令馮晨感到奇怪，不就是認字么，怎么說話的語氣好像要托孤？就算你不識字，就算你愛學習，也不用這么鄭重吧。
帶著這種微微別扭的心情，馮晨走上前，拖過來書，這對待操作手冊的隨便態(tài)度險些讓柳靜發(fā)作，拜托，這可是母機的操作手冊，老娘平時都是當寶貝呵護的喂！
看到那頁上寫的內(nèi)容，馮晨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這些字，你認識嗎？”柳靜問。她并不期待馮晨立刻解答，古文字是很深奧的，有時候同是一個字，表達的卻是不同的意思，解讀古文字需要思考、判斷，這意味著消耗時間。
“認識是認識……”馮晨說：“不過，呃——你真的想知道這些內(nèi)容嗎？”
“你認出來了？”柳靜皺眉。
“嗯?！瘪T晨看柳靜一臉嚴肅，表情堅定，神色堅強，便說道：“這一頁的內(nèi)容是一份廣告：本店提供馮諾依曼機、核動力發(fā)動機、高超智能機器人、宅男伴侶等產(chǎn)品定制服務，持有本內(nèi)頁可享受九點九九折折扣，先到先得！欲購從速！括弧，本活動最終解釋權歸本店所有，括弧?！?p> “就是這樣？”柳靜瞪大眼。
“就是這樣。”
柳靜頓時露出一副世界觀遭到?jīng)_擊的表情。
廣告這東西她還是理解的，庇護所就有類似的，可她無法想象母機操作手冊上也有這種東西！要知道母機是維持庇護所運轉的根本，一直以來，庇護所的人都把母機當做神圣的存在，有些人甚至把母機本身視為神，母機的操作手冊自然更加神圣。柳靜雖然不會把母機當做神，可一直以來也對母機和操作手冊感情頗深，她有些難以接受，自己研究許久的一頁居然只是廣告！
見柳靜魂不守舍的樣子，馮晨揮揮手：“哈嘍？”
柳靜眼神聚焦，她白了馮晨一眼，說道：“你確認沒認錯？”
“肯定?！?p> “你對古文字了解多少？”
“古文字？”馮晨想了一下，說道：“如果你指的是這本操作手冊上的字，有可能我全認識?！?p> 雖然馮晨自認文化不高，可是……這是漢字??！而且操作手冊這種東西也不會有太多生僻字。
柳靜咬咬嘴唇，她總覺得馮晨是在說大話。
“念一下這頁的內(nèi)容?！?p> 馮晨猶豫一下，念道：“……凡具有完備生產(chǎn)信息的物品，本馮諾依曼機皆可生產(chǎn)。本機搭載基礎數(shù)據(jù)庫，內(nèi)含生產(chǎn)、生活基礎性物資生產(chǎn)信息，除此之外，本店提供多種多樣的高級數(shù)據(jù)庫，能讓您的馮諾依曼機插上飛翔的翅膀！高級數(shù)據(jù)庫可通過以下途徑購買——”
“可以了?！绷o嘆口氣說。
哪怕不敢相信，甚至覺得有些不真實，柳靜都不得不承認，馮晨對古文字熟悉得可怕。對自己艱深異常的文字，在他看來就像閱讀日用文字一樣簡單。
馮晨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位庇護所的領導，總感覺這家伙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怪，甚至開始放射出含著某種意味的光芒。
馮晨心一顫，媽耶，這女的不會看上我了吧？
柳靜忽然對在一邊的林薇薇說道：“林薇薇，我記得你房間旁邊還有個空房間對吧？”
“對呀對呀！”林薇薇說道。
“那個房間分配給馮晨吧，還有，和他們說一聲，把馮晨的權限等級設為特殊級別。”
“好噠！”
馮晨再遲鈍，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這是……給自己升職加薪了？或者是被特殊對待了？就因為照著一本操作手冊念了一段？
他不禁問道：“為什么這么做？”
因為馮晨的表現(xiàn)，柳靜對他不得不重視起來。聽到馮晨的問題，柳靜說道：“因為母機。我不知道你從前的聚居地是什么樣，但在庇護所，一切都是依靠母機建立起來的。確保生存的基本食物，基本生活用品，甚至干凈的空氣，這些東西都是母機生產(chǎn)的，沒有母機，庇護所連半個月也支撐不下去，甚至沒幾天就會變成人間地獄。而這本書，”柳靜瞧了瞧操作手冊：“就是母機的操作手冊?！?p> 母機……馮諾依曼機？！庇護所建立在一座馮諾依曼機上？！馮晨有點兒受沖擊。
柳靜接著說道：“這本操作手冊完全由古文字寫就，但整個庇護所包括我在內(nèi)，對古文字都不算了解?？上攵覀冎荒軐δ笝C做一些簡單操作，大家都很擔心假如母機出現(xiàn)故障我們該怎么辦。所以古文字一直是庇護所研究的重心，我們一直試圖搞懂這本書里面寫的是什么——現(xiàn)在你明白了嗎？”
馮晨低頭劃拉，庇護所建立在馮諾依曼機上——庇護所對馮諾依曼機的了解就是渣渣——庇護所想學習馮諾依曼機的操作可是倒霉催的不識字——自己能看懂操作手冊。
乖乖，自己是不是可以要求特殊待遇了？
馮晨點點頭：“我明白了?！?p> 隨后馮晨真的離開了柳靜的辦公室，對于馮晨這個新出現(xiàn)的情況，柳靜需要和人商量做全面的評估，順便一提，林薇薇經(jīng)過再三糾結，還是給柳靜留了一只豬腿，這可把小姑娘心疼壞了。
馮晨和林薇薇走上樓梯，馮晨一邊走，一邊想著心事。
基本可以確認存在的馮諾依曼機，庇護所黑眼睛黑頭發(fā)的成員，流利的漢語，還有小廣場的相親角……有好幾次，馮晨都覺得自己是機緣巧合到了不知多少年后的未來，但庇護所居然把漢字視為晦澀難懂的古文字，日常使用的則是一種馮晨從沒見過的鬼畫符似的文字，馮晨又覺得不可思議。
文字都沒流傳下來，語音是怎么流傳下來的呢？還有，如果真是到了未來，這么多年過去了，漢語為什么沒怎么發(fā)生變化？
自己到底來到了一個什么樣的地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