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她走進那一排排貨柜一樣的房子中,這才想起自己以前的一個同事似乎在這個城市工作,于是拿出口袋的手機撥通了他的號碼。
“嘟嘟!”手機中傳來等待的聲音,我舉著手機沿著道路繼續(xù)向前走著,不時的朝四周打量一下。
“喂,子青?你怎么會給我打電話?”手機中傳出他驚喜的聲音,可以想象出他正一臉的驚喜和微笑。
怎么,不想我給你打電話?那,我掛了?我笑著故意說,心里特別想看一下他現(xiàn)在的表情。
別,別啊。我擦,你個沒良心的,都快半年沒給我打電話了吧,你還記得有一個我呢?你咋不把我忘了,總是煩我做什么?說吧,在哪里呢?
靠,我沒良心?你才沒良心吧?我不給你打,你不會給我打?。口s緊的,滾過來,我在島市呢!我一樂,對著他就罵。
擦,你怎么來島市了?你是來旅游呢,還是來工作呢?我記得,你好像在淄市很逍遙吧,平面設計師大人,你大駕光臨,給我?guī)ФY物沒有?沒有禮物,我可不歡迎!
你妹!廢話真多,趕緊的,滾過來。我拿著手機,心里一陣生氣。你行???跟我要禮物,我還沒問你要禮物呢?我到你的地盤上了,你作為東道主,不說請我搓一頓,還問我要禮物?
滾!沒空搭理你,別整天扯淡。哪里涼快待哪里去,沒有閑工夫和你瞎扯。我這準備上班呢,你趕緊洗洗睡吧!拜拜了你吶!
擦,你以為我騙你呢?我真的到了島市了,你過來不過來?不過來,我去找別人了?我還就納悶了,我以前也沒有騙過你啊,你怎么就這么想呢?
真的?你來島市做什么?來探望我?不應該啊,你不是很快活嗎?來找我做什么?
你那來那么多廢話,說吧,到底過來不過來?我朝四周看了看,試圖尋找一個標志性的建筑物,以方便他過來找我。
靠,行了,你等著,我這就過去。害我少賺一天的工資,你可要給我補上,聽到我沒有?不然,我和你沒完!說,你現(xiàn)在的位置!
我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明顯的建筑,只好朝前走了一段路,四處打量了一遍??粗鴿M是歐式建筑的街道,我不禁有些詫異。我這是穿越了,還是怎么?
我朝這一排排的歐式建筑仔細的打量了一遍,這才發(fā)現(xiàn)在其中一棟三層的樓房屋頂立著一個金屬架一樣的牌子,上面有一個標志,標志后面跟著中文和英文的字。我一笑,對著手機喊了一句。優(yōu)尼小鎮(zhèn)!我在優(yōu)尼小鎮(zhèn)旁邊。
靠,你行!你可真會找地方,跑那里去,準備讓我請你搓一頓好的是不是?你個沒良心的,在那里等著不準亂跑。你要是敢趁機想讓我請你搓一頓好的,我跟你沒完!
“嘟嘟嘟!”手機被他掛斷,我無奈的看著手機,笑著搖了搖頭。不得不說,幾年沒有見面,他成長了不少。
我仍舊站在原地想著他見到我的表情的時候,突然,稀稀拉拉的下起了雨。我抬頭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不禁苦笑一聲。應該說是倒霉,還是應該說其他的。剛才還艷陽高照,這會就開始下雨,難道說這個城市的天氣就是這個樣子?
我看著身邊一棟一棟的歐式建筑,看著有行人撐開傘,心里一陣好笑。自己這算是什么呢?沒有帶雨傘,一會如果雨下的大起來,急起來,自己應該怎么辦?
這個時候,一個撐著深藍色雨傘的人慢慢朝這邊走過來。我心中一喜,朝他大喊一聲,連忙對著他揮手。貴子,這邊!張懷貴,這邊!
他撐著雨傘朝我驚奇的看了一眼,走到我的身邊,上下的打量了我一遍。你怎么沒打傘?
我呵呵一笑,無奈的搖了搖頭。你以為,我會知道下雨嗎?你當我是神仙呢,還能預料到會下雨?
他尷尬的呵呵一笑,把雨傘朝我這邊挪了挪。我差點忘記了,你是第一次來這座城市,應該不了解這座城市的特點。
我朝他看了看,有些奇怪的挑了挑眉毛。你給我介紹一下這座城市唄,這座城市有什么特點?
他撐著雨傘并肩和我一起行走,不時的朝四周打量一眼。我來島市,差不多兩年時間了。這兩年的時間,才慢慢了解,島市或許是因為靠近大海的原因,經(jīng)常會下雨,可能上午是艷陽高照,下午就細雨迷蒙。島市的天氣,就跟孩子臉一樣,一會一個樣,說不定什么時候就下雨。所以,在島市最好隨時準備一把雨傘,說不準就能用到。
我詫異的朝他打量了一眼,透過迷蒙的雨霧看著路邊有些朦朧的建筑。你已經(jīng)在這座城市工作兩年了,可以啊。你做的什么工作呢?
他停下腳步站在路邊,看著車來車往,朝公交車站牌看了看。修船啊。要不要來工作,工資不低呢?
我奇怪的朝公交車站牌看了看,又朝他看了看。你過來的不是很快嗎?你怎么過來的,公交車沒有那么快吧?
他笑了笑,抬頭看了一下天空,把雨傘收了起來。這雨也太善變了,這會雨竟然停了。我坐出租過來的,怕你等急了。這會要回去,不需要那么著急了,所以,坐公交就可以了。再坐出租,沒必要。
我呵呵一笑,在他肩頭拍了一下。你是怕多花錢吧?出租車從你工作的地方到這里,需要多少錢?
他微笑著朝我瞪了一眼,我過來坐出租花了三十元,你還想讓我再花三十咋的?坐公交就可以了,還把自己當貴賓了,咋的?
我朝他呸了一口,我這是到你的地盤了,你這個地主,不進進地主之誼?
他笑了笑,探頭朝正在緩緩靠近公交站牌的公交車看了看,行了,別那么小氣。我能不請你搓一頓,少不了你的,走吧,先回去再說,公交車過來了。
我跟隨他走上公交車,他轉頭朝我看了一眼,從口袋掏出幾元錢投進投幣箱中,向車廂內(nèi)的座椅打量了一眼,走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去。
我朝他看了看,微微笑了笑,走到他的身邊坐下。
他抬頭朝我看了一眼,你怎么會想到來這里呢?你好像是第一次出遠門吧?
我嘆了一口氣,朝車窗外看過去。
他干笑了幾聲,朝我看著。你是和爸媽鬧別扭了?到我這里來躲避來了?為了什么事情,鬧得別扭,你非要離家出走?
我微微嘆息了一聲,對著他搖了搖頭。還能什么事情,就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唄。
他朝車窗外看過去,眼睛中都是一顆一顆閃亮的星星。你都二十六了,也應該懂得一些道理了。你只是說為了小事,我不知道究竟為了什么事情,問你的話,你估計也不會說。你不是小孩子了,應該體諒一下你爸媽。你的爸媽都是為了你好,你爸媽也差不多五十了吧?有些時候,你不能依著自己的脾氣來,多替你爸媽考慮一下。
我皺了皺眉,你別說了,我來你這里不是聽你講這些話的。我只想在這里散散心,如果可以的話,我就在這里找一份工作。
他詫異的朝我看了一眼,你難道不回去了嗎?你爸媽年紀大了,你僅僅因為你說的小事就離家出走,你的爸媽不心寒嗎?你離家出走,一走了之,倒是輕松自由。你爸媽,他們心里有多難受?你想過沒有?你這么任性,怎么可以?
我有些煩躁的朝他看了看,站起身朝公交車的車門走去。你別說了,我不想聽你說這些。
他一怔,連忙站起來一把拉住我,把我拉回座椅。行,你既然不愿意聽,我就不說了。還沒有到地方呢,你準備去哪里,坐下吧,一會兒就到了。
我朝他看了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木然的坐下,木然的看著車窗外面,木然的如同一截木頭一樣,隨著公交車的行駛,偶爾晃動一下。
他對著我看了看,微微嘆了一口氣,轉頭朝車窗外面不時的看一眼,以確定是否已經(jīng)到站。
就這樣,我們兩個在沉默中一個朝向左邊的車窗看著,一個朝向右邊的車窗看著,似乎是陌生人一樣,不曾繼續(xù)再說一句話。
這樣沉默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已經(jīng)開始對車窗兩邊只有一排排的樹木開始有些厭倦的時候,他伸手了我一下。到地方了,準備下車。
我木然的點了點頭,站起身在車輛停止的時候跟在他的身后走下車,抬頭朝一座座的高樓望了過去。好高的大樓,你住這里?
他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幾座高樓。對,這是我們的宿舍,是不是覺得高大上?
我呵呵一笑,高大上?從外面看著的確高大上,不過,想一下當年你在淄市工作的時候,住在宿舍的情況,肯定滿屋子都是破衣服臭襪子吧?
他嘿嘿笑了笑,對著我的胸口捅了一下。你心里明白就好了,非要說出來,多沒面子。
我對著他搖了搖頭,我們兩個誰跟誰,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住的宿舍怎么臟亂差,我還能嫌棄你不是?無所謂的,也就是和你說一說,跟其他人肯定還是要維護你的面子不是?
他笑著拉了我一把,走吧。知道你好,去我住的速射看一下。
我跟隨他走到一座高樓面前,抬起頭努力的朝高樓的頂端看去。這樓多少層?看著這么高?
他走進樓道一旁的電梯,一把將我拉進電梯里面,指了指電梯的按鈕。自己看。
我朝電梯的按鈕看過去,一個一個的按鈕排成整齊的兩列,從一樓一直到二十七層,我不禁有些咋舌。這么高?二十七層?你住在多少層?
他呵呵一笑,隨手按下一個樓層的按鈕,等待著電梯門慢慢的合攏。二十七層并不高,人家四五十層的你沒有見過。我住在十四層,還可以吧,住著挺舒坦的。
我朝他看了看,十四層?要是哪一天突然停電,走樓梯上去,還不得累死?
他朝我呸了一口,烏鴉嘴,別說這個。不過,一般情況,電梯很少停電的。要是你倒霉,那就沒辦法了。咦,怎么回事,電梯怎么還不動?
他驚訝的看了看電梯的按鈕,一次一次的反復的按著電梯面板的樓層按鈕,按了不下七八次之后,對著我苦澀的笑了笑,嘆了一口氣。得,你個烏鴉嘴!這次好了,爬樓梯吧。電梯不知道出什么毛病了,不動了。
我驚訝的朝他看了看,他一把將我推出電梯滿臉的喪氣。我說的沒有這么準吧?剛說完,電梯就出問題,要不要這么準?
他氣憤的瞪了我一眼,朝樓梯走過去。滾,你個烏鴉嘴!我不想看見你,氣死我了。我都在這里工作這么長時間了,也沒有遇見過電梯出問題。你一來,一句話說完,電梯就出毛病不動了,滾,離我遠點。氣死我了!
我無奈的朝他看著,電梯出問題不能怪我吧?又不是我讓它出問題的,你也太差勁了吧?
他哼了一聲,拋給我一個白眼球。那,你給我說一下,它早不出問題,晚不出問題,為什么偏偏在你說完那一句話的時候出問題?你說為什么?
我被他的話嗆的咳嗽了幾聲,我怎么知道為什么?你問我,我問誰去?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著朝我招了招手。走吧,十四樓呢,有你爬的。來,你帶個頭。
我呵呵苦笑,走到他的前面,邁步走上樓梯,抬頭朝樓梯的盡頭看了看。十四層,好長的距離,有一公里吧?
他嘿嘿一笑,哪里一公里,四公里好不好?
我驚訝的瞪大了雙眼,盯著他直看。四公里?你殺了我吧,我不爬了。
他呵呵一笑,別裝了,跟你開個玩笑,你也信。一層樓三米高的話,十四層也才四十多米而已。還一公里,你以為是什么?通天塔嗎?
我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可是,從外面看著很高呢?
他呵呵一笑,行了,你一點常識都沒有,就算一百層也才三百米高而已,沒你說的那么夸張??禳c走吧。
我們兩個一步一步的朝樓上走著,時不時看到有其他的人也朝樓上走著,偶爾相互對視一下,然后苦笑一聲。他朝一個正在努力向上走的人看了看,笑著對那一個人咳嗽了一聲。兄弟,你住幾樓?
那個人詫異的朝他看了一眼,苦笑一聲。二十二樓。
他一驚,瞪大了雙眼,隨后極力的憋著笑容,對那個人拍了拍。兄弟,慢慢走,不要急。
那個人嘆了一口氣,朝他看了看。你住幾樓?
他微微皺了皺眉,努力的憋著笑容,終于再也無法憋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十四樓,比你好點。
那個人一愣,隨即大罵。靠!
我在他旁邊看著這一幕,偷偷的笑著,從口袋掏出一支煙朝那個人遞了過去。來一支不?
那個人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接過香煙。電梯怎么會突然不動了呢?二十二樓啊,這是要累成狗的節(jié)奏。
他再次在那個人身上拍了拍,笑著朝我看了一眼。我們先走了,你慢慢爬,別著急。
那個人點燃香煙,不再繼續(xù)走,站在樓梯的扶手旁邊,一口接一口的吸著香煙。
我朝他看了看,他呵呵一笑,繼續(xù)朝上面走去。
當我看見樓梯口出現(xiàn)一個十四的數(shù)字的時候,忽然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抬腿朝樓道的門口跑過去。他看著我,呼呼喘著粗氣,慢慢的坐了下去。王子青,我們?nèi)コ燥埌?,這都不晚了,去不去?
我一愣,朝他看了看。去哪里吃飯?
他嘿嘿一笑,朝下面指了指。樓下!
我瞪著眼睛看著他,有一種想掐死他的沖動。你,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一定是故意的!我要掐死你!剛才上樓的時候,你怎么不說去吃飯,現(xiàn)在到門口了,你說去吃飯,我掐死你!
他呵呵一笑,站起身彈了彈身上的灰塵。我說,我剛才忘記了,你會相信嗎?
我惡狠狠的瞪著他,抬起腳就朝他踹過去。我相信。我相信你個大頭鬼。你明明就是故意的,有種你別跑,今天,我非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