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嬌花贈美人
言玖夜與連皌占著地勢之優(yōu),將兩人的對視收在眼中,也沒錯過成廣喊來小廝,讓他給孫湄那桌送去茶點的動作。
言玖夜摸了摸唇,道:“這成廣倒也沒有我想的那般絕情?!?p> 她與成廣不熟,原先還覺得,他是那種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這種人,看似多情,實則最是無情。只是他對孫湄的關(guān)心,好像只是兄妹之情,全無男女之間會產(chǎn)生的情愫,看來孫湄是注定要黯然失落了。
言玖夜看向?qū)O湄的方向,心想,也不知道她是能夠想明白,還是繼續(xù)抱有幻想。只是這事不好叫旁人置喙,言玖夜如今管的也算多了,也不過是因為她們兩個是因那個沒頭沒尾的口頭婚約而不打不相識的朋友,言玖夜對成廣的事,還算有資格說一說。
這種事情,全在人的心意,她只能在孫湄身后推上一把,而不能說的太多了,免得影響她們兩人的感情。
但如果成廣一直是這樣清楚明白的樣子,想來他也不會對孫湄做曖昧的事情吊著她的心,這樣想,他倒是個好男人,以往對他有所偏見,是言玖夜偏激了。
連皌道:“是個腦子清楚的,不過他若是腦子不清楚,憑他這些年做的事情,怕是早要被人打?!?p> 言玖夜點點頭,道:“此話有理,若他不是聰明,只怕就不是紅粉知己多,而是后院人滿為患罷?若是如此,怕是我也會被招惹,那他可就要倒霉了。”
成廣如此,言玖夜都不能幫著她打人臉了,真是可惜。
樓下,朱瓷已經(jīng)取下了面紗,拿來了琵琶,素手一彈,是一首不知名的小調(diào)。她的曲藝絕佳,一首簡簡單單的曲子,竟讓她彈得似那曲中描繪盡在眼前一般。便是言玖夜,也被她吸引,仿佛見著了江南水鄉(xiāng),泛舟湖上采菱角的姑娘。
場中的空氣都似停了一瞬,而后是更熱切的目光,更是有人不管風(fēng)度了,大聲嚷嚷著要出錢包下花魁作陪。
只是隨后便被別人按住不讓說話了,一時間,好像場中的客人都將目光從臺上挪開了一瞬,轉(zhuǎn)而望向他這邊,還是不善和鄙夷的目光。這些青樓??鸵膊欢际切闹兄挥心菣n子快活事的,也有許多人因風(fēng)雅而來,他們雖對這新花魁興趣濃厚,可聽曲的時候,也是講禮儀的,哪里容得下這般粗鄙的人。
言玖夜笑笑:“厲害。這般功力,怕是不用香料,也能夢中殺人?!?p> 接下來便到了競價的時候了。
朱瓷做這花魁,全無諂媚,她在高臺上猶如一件東西被人評頭論足、金銀論價,在許多人眼中,看見的是她的容貌和曲藝,而非是人,她也毫無變色,只是清清冷冷地坐在那里,彈著江南小調(diào)。
槐韶樓競價的規(guī)矩,以花代替金銀俗物,花是在冬日里沒有的,用了暖房,自然是極貴,可不過一會兒,已經(jīng)有人花了重金,問槐韶樓買下數(shù)朵嬌艷的鮮花。
那花被截成一枝一枝的,莖上有刺的也被仔細地去除了,被小廝送到各位貴客桌前,聽他們的號令,有的喜歡一枝一枝地往臺上拋,有的是干脆拿來一整束,親自走近了,輕輕地放下,然而他們都沒能得了朱瓷的青眼。
龔柏有些躍躍欲試,他就是那種拿著花親自送去的人,越走近,越覺得胸腔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亂撞。
他放下花束,興沖沖地走回座位,看著成廣道:“成兄對此女有無興趣?若是沒有,小弟我就不客氣了?!?p> 成廣沒有參與進去,是因為穆國公停了他的花銷,身上的一點傍身銀子不夠買槐韶樓堪稱天價的鮮花,不過他也不窘迫,淡淡道:“我若是有興趣,又哪里需要你讓?你喜歡,爭取便是,哪能每一個女子都眼瞎看上我了?”
四人都笑起來,還是從前狐朋狗友的模樣。
“嬌花贈美人?!毖跃烈箤@場面饒有興趣。
連皌會意地走上前來,手中拿著一個錢袋子,問道:“主子可要下去玩一玩?”
言玖夜道:“怎么能說是玩呢?朱瓷給我請?zhí)?,我這不是來捧場的么?”
這話的意思,便是要下場去同那些男人爭一爭了,可言玖夜沒有接過連皌手中的錢袋,而是從自己懷中掏出方淺紫色的絲絹來,一下兩下,那絲絹就從一塊布,變成了一朵花。
連皌見了,忙搖搖頭,心道:這哪里是去捧場,是去打人臉罷?
言玖夜拿了那朵花,也不走尋常路,直接踩著二樓欄桿飛身下去,直落在花海中心與美人相對。
美人坐著,她便彎下腰來,笑道:“良辰美景愿不負。這位花中仙子,可有哪一枝看上眼的花?”
槐韶樓中空,自頂間懸掛垂下絳色的明紗,輕薄而朦朧,似燭火遇了風(fēng),遇到微息就能飄動,紅紗之后是隱匿的樂師和未到上臺年齡的姑娘。
言玖夜白衣翩翩飛身下樓的時候甚是突然,樓中絲樂聲都停了一瞬,隨之傳來的驚呼連連不絕,小姑娘輕掩著唇,差點要從紗簾后頭走出來。
在座的世家子們也是驚艷到了,他們不是讀書人就是花拳繡腿,又甚少有人去過武林風(fēng)雨地,明都城也不容人放肆,哪里見過這么俊的輕功,看見言玖夜飛身而下落在花海之中,彎身的背影還挺有雅度,連是誰都沒問,直傻愣愣地給人叫好。
言玖夜倒是沒想到,眼里閃過一抹奇色,和笑意混雜在一起,估計她自己都不知道這眸子光彩有多誘人。
笙煙*抿唇,眨巴下眼睛,微細之聲似線一般從她唇中漏出,說的是——“主人好身手?!?p> 言玖夜輕咳了一聲,又問了一句:“美人覺得我這一朵顏色如何?”
笙煙去了面紗,水色清冷,看她很是認真想要得到回答的模樣微微一怔,不過很快回過神來,先是給言玖夜行禮,抬起眼來的時候那眸光流轉(zhuǎn),還是言玖夜初見她時的模樣,似是江南的一抹秀色。
她笑答:“正在郎君手中?!?
燕九虞
*女主眼中,朱瓷還是朱瓷,但是朱瓷自己已經(jīng)拋棄了原來的姓名,所以同一個人在這里的名字不一樣,后面朱瓷會和言玖夜說明,以后就寫笙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