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晰被徐清惠一眼看過來,知道事情不好糊弄了。
接著,徐清惠連連追問,連帶著,說了這些日子她心中的狐疑。
人家都看出不對了,還瞞個什么勁兒?王晰被徹底搞得沒了脾氣,只能勉強著一張臉,挑挑揀揀的、給徐清惠說了個大概。
夏宴清,她要和離???
雖然王晰說的遮遮掩掩,可徐清惠還是第一時間就明白了最關(guān)鍵那層意思。
最初的狂喜一閃而過,她捕捉到和離的時間。夏家要和離,卻沒在當(dāng)下,而是把時間定在她懷孕之后。
這夏家著實可惡,之前,就在她和王晰之間硬插了一腳,讓她淪為妾室。
如今,夏宴清不愿在王家守著,就能任性離去。
不但能任性離去,還能最大程度的爭取利益。而這份利益,卻是把她踩在腳下得來的。
她雖然沒什么家世,卻也是讀書人家出身,豈能任由夏氏踐踏?
王晰見她面上似喜似憂,變換不定,不由擔(dān)心,解釋道:“不是母親和大哥有意隱瞞,實在是怕知道這件事的人太多,不小心泄露出去。若因此惹得夏家不悅,鬧將起來,不但會影響大哥的前程,咱們算計夏氏的事也會被翻出來,你我那等心思,會成為眾矢之的?!?p> 徐清惠聽得心頭一凜,當(dāng)初她和王晰商定忽悠夏宴清,是把夏宴清定位成一個不懂事、沒見識的糊涂村姑。
誰能料到,她竟是個精明、甚至狂妄的女人?
王晰見她神色又變得異常凝重,娓娓勸道:“你如今有孕在身,不能有太大的情緒起伏。這件事你知道就好,別對其他人提起,也不用管夏氏,只管等著做你的正頭娘子就好。”
徐清惠收斂心情,低眉羞澀一笑,應(yīng)道:“二爺放心,妾身知道輕重。”
王晰見徐清惠的情緒似乎穩(wěn)定下來,便也放了心,可心中的那份悵然卻揮之不去。
之前,他因為和徐清惠情投意合,更因為夏家找回來的女兒是個無知村姑,所以,他可以看不上她,可以想辦法把她推的遠遠的。
可是,事情的發(fā)展出了偏差。
夏氏遠不是他以為的那樣無知,他以為是他在拒絕夏氏,可回想成親之后的幾個月,夏氏又何曾放低過身段,又何曾逢迎過他?
徐清惠斜一眼,瞥見王晰的悵然神色,心下更是氣惱。
之前她只察覺到王晰情緒不對,有些擔(dān)心。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王晰這種表現(xiàn),就應(yīng)了那句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那么,她以后的日子,不但要擔(dān)著妾室扶正的名聲,還要忍受王晰心中永遠藏著一個得不到的女人的遺憾。
…………
雖然因時日短暫,那位太醫(yī)沒確定徐清惠的確懷孕了,可依照徐清惠小日子的情況,和她自己對身體的感覺,此事已經(jīng)十拿九穩(wěn)了。
所以,府里下人雖然得到叮囑,暫時不能外傳,可府內(nèi)上下人等都知道此事。
夏宴清是最晚知道這件事的。
這時,琉璃入爐已經(jīng)六天,早已完成了燒結(jié)過程,正在進行漫長的退火階段。
這個階段不能心急,否則,退火沒達到標準的琉璃制品,會因為應(yīng)力沒有消除,導(dǎo)致極其脆弱。別說使用,即使一個輕微的磕碰,都有可能造成琉璃盞瞬間碎裂。
這樣的琉璃制品,可以說毫無價值。所以無論多么心急,這道工序也不能打折扣。
她是從唐嬤嬤的禮儀課上下來,才聽心秀低聲說給她聽的。
心秀一邊給她說,一邊還面有憂色的瞄著夏宴清的臉色。
雖然二爺不來秋月苑,徐姨娘懷孕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墒碌脚R頭,她們這些正頭娘子房里伺候的下人,還是為主子的將來擔(dān)憂。
李嬤嬤經(jīng)見的事情多,心里自有一份掂量。
那日夏宴清在夏家,和老爺夫人等幾位主子說事情。緊接著,姜夫人過府,和劉夫人相談之后,王家婆媳對夏宴清的態(tài)度開始莫名起來。
她心里本已有了些預(yù)感,這時見心秀的話說完,夏宴清沒有絲毫悲憤傷感,心下暗嘆,事情終究還是照著她擔(dān)心的方向去了。
夏宴清在房間里幾個丫鬟婆子的小意注視下,沒一點兒被小妾排擠的自覺,卻暗自捏了把汗。
她還是太心急了,不該這么急著燒制琉璃。
幸虧徐清惠懷孕時日尚淺,還要半個月才能確診。否則,她就要因徐清惠有孕,盡快和離,離開王家。
她那仍在爐灶中的四只琉璃盞,豈不是要放棄了?這是大家好多天的辛苦呢。
還好還好,再有六天,琉璃盞就能出爐,距離半個月還有幾天,足夠了。
…………
太醫(yī)診脈的第二天早上,夏宴清如常給劉夫人請安。
在劉夫人處,徐清惠早已坐在劉夫人身邊,那談笑的眉眼之間,多了一份柔順的欣然,見到夏宴清時,也分外尊重有禮。
甚至還在起身行禮之后,問起她一向不屑的制陶,“這幾日,客院爐火晝夜不斷,二奶奶的陶器燒制可有進展?”
夏宴清正打算坐下,聽她詢問,停了停,才笑道:“還好,燒出幾個物件,還算看得過眼?!毙南聟s奇怪徐清惠以詩畫佳人自詡,怎么忽然問起燒陶。
想到晝夜不斷這幾個字,她抬起衣袖聞了聞,才看向房間里幾個人,笑一笑,有些歉然的說道:“總在爐火旁守著,身上難免有煙塵氣味,熏到你們了?!?p> 劉夫人和袁氏只是看她動作粗俗,微微皺眉,別的倒沒說什么。
王嘉玉卻兩眼望天,虧她還知道她身上有煙火氣味。好好的一個官家奶奶,非得把自己弄成一個艱苦討生活的工匠婆娘,果真沒有享福的命。
“二奶奶說的哪里話?!毙烨寤菪Φ?,隨即詫異,“二奶奶一直不曾提起燒陶有進展,咱們也怕問起來,會讓二奶奶難堪。沒想到二奶奶恁的能干,竟然真的讓您做成功了。二奶奶果真聰慧過人?!?p> 夏宴清再給她一個微笑,在袁氏下首坐下。心下卻感嘆,果然有了喜事,心情就不一樣了。
之前的徐清惠,除了禮儀周到,別的就什么都沒有了。如今卻有了和宿敵閑聊的心情。
她心中猜想,沒準兒王晰沒忍住,把他即將和離,會把她扶正的事情說了也未可知。
果然,徐清惠接下來心情大好,居然真的你來我往的、很是和夏宴清閑聊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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