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機(jī)械少女

　　她緩慢睜開眼，看見的是傾倒的世界以及——一雙鞋。

　　她的視線上移，一個穿著長褲和短衣的男人蹲在她身邊，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是他之前在說話么？

　　敵人？她察覺到顏知白身上的氣息，實力好弱，連入階都沒有。她的敵人不可能派實力這么低的人過來，她以前所殺得人從來沒有低于一階的。

　　不是敵人。他是誰？

　　薇爾輕輕眨了眨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趴在地上，濕漉漉的地上還有摻雜了灰塵的污水，已將衣服和半邊臉頰浸濕。

　　她下意識用雙手撐起身體，身板挺直的站在原地。

　　接著她想起之前的事，本來是在前線作戰(zhàn)的戰(zhàn)斗兵器，突然接收到被“回收處理”的命令，作為一個從基地出生的機(jī)器人，從一開始就被注定了命運，她也選擇接受命運，跟著小隊一起回到基地。

　　回程時，聽見跟著她一起回去的那些人類說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jié)束，王失敗了，再也不需要‘她’去戰(zhàn)斗，所以才會被“回收處理”。

　　后來路上不慎遇見意外，遭遇空間風(fēng)暴，等她睜開眼時已經(jīng)在這里了。

　　她站在原地，低頭看向白皙纖巧的雙手，白嫩的掌心沒有一點繭子，帶著迷茫喃喃自語：“戰(zhàn)爭結(jié)束了，王不需要我們了?！?p>　　她又抬起頭環(huán)顧四周，放眼過去到處都是陌生的場景，腳下很堅實平整的地面，附近一些很高的房屋，那是她根據(jù)以前的經(jīng)驗判斷出來的，她看到了有一棟樓陽臺上曬的衣服，房屋經(jīng)年累月遭受風(fēng)吹雨淋開始發(fā)灰的白底外墻，墻角正生長著深綠的苔蘚，還有兩個房屋之間很多的黑繩相連。已經(jīng)不是她所在的王國。

　　“這里是哪里？”薇爾回過頭問。

　　顏知白也站起身來，少女站姿筆挺，感覺還挺像那么回事。

　　他看見少女臉上還有一些水漬，從口袋里掏出包紙，抽了兩張遞過去；“擦擦臉，臉上有污水?！?p>　　耳中傳來少女清脆的聲音，雖然有些疑惑她怎么會問這種問題，但是老實回答了：“紫金小區(qū)?！?p>　　“紫荊小曲是哪？”薇爾接過紙又問。

　　“海市？”

　　“海市又是哪？”

　　顏值白覺得有點不對勁了，該不會是失憶了吧？

　　“你不是本地人嗎？”顏知白問。

　　“我是王座屬下專司戰(zhàn)斗的Ⅲ型仿生機(jī)器人?！鞭睜柕?。

　　顏知白看著眼前身形高挑，只比他矮了一個頭的少女，柔順的金發(fā)上還有水滴順勢滑落，半身衣服也被污水染黑，但她那精致的小臉上卻滿是嚴(yán)肅，像是在說一件真實發(fā)生過的事。

　　而且她好像對身上的狀況都不在意。

　　不會是cos入迷，精神錯亂了吧？還是故意在逗我？

　　“你沒事吧？你叫什么名字？”

　　“薇爾，我叫薇爾。身體目前運行良好。”女孩看著他道。

　　運行良好？那應(yīng)該是是身體沒事的意思吧。怎么說話語氣怪怪的，這又哪個動漫角色的說話風(fēng)格。

　　“我是問你有沒有感冒發(fā)燒？剛才我看見你趴在地上，身上衣服都淋濕了，昨夜又下雨，早上才停，在我來這之前估計已經(jīng)趴很久了，你身體沒事吧？”

　　“沒有?！?p>　　“吶，薇爾是吧，你怎么在這里？你不回家家里人不擔(dān)心嗎？”

　　“家？沒有家。你知道屬于王的國度在哪嗎？”薇爾問著這個問題，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問。戰(zhàn)爭結(jié)束了，王已經(jīng)不需要我們了。找到回去的路，繼續(xù)“回收處理”嗎？

　　但不知為何，當(dāng)時的她聽到這個命令，面無表情的接受了，現(xiàn)在想到卻隱隱有些抗拒。

　　“沒有家？你在開玩笑嗎？快回去吧，你這樣子，家里人一定著急了?！?p>　　“沒有家?！鞭睜柶届o的重復(fù)。

　　顏知白看著她，心里思索著：都這樣了，應(yīng)該不是惡作劇吧。難道真的精神錯亂，記憶迷失？

　　“那你在這干嘛？你都還記得什么？先說好，這里可沒有什么王的國度，這里是帝國?！?p>　　“在被‘回收處理’的路上，我們發(fā)生了意外，我被卷入了空間風(fēng)暴，醒來就在這里?！?p>　　顏知白感覺已經(jīng)無法和少女溝通了。他眼角余光瞥見掉落在地的板正軍帽和書，彎下腰去撿。

　　左手撿起了帽子，右手又伸向書籍。

　　近距離一看，書的樣式古樸、表面像是一塊不知名皮革做成的褐色封面，沒有任何花紋形狀，長約20厘米，寬有14厘米，厚度有5、6厘米左右。

　　手指碰上去既有細(xì)膩柔和的沙沙感，又有大部頭書籍的厚重歷史感。最奇異的是竟然沒有沾上水漬。

　　顏知白用食指和拇指抓住書硬硬的封皮向上一提，書頓時展開，露出里面內(nèi)容。

　　他沒太在意，只是隨意掠過一眼。

　　一道光閃過他的眼前，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響，瞬間失去了所有感官。

　　無遠(yuǎn)弗屆的虛空中，只有黑暗亙古不變，如同最深沉的夜色里永恒的死寂與沉靜。

　　他什么也感受不到，沒有光芒，沒有心跳聲，沒有味覺、嗅覺……，也沒有思想。

　　他仿佛是從世界誕生開始就這樣，也會一直持續(xù)到虛空的盡頭，宇宙的崩塌。

　　直到那一束光芒的出現(xiàn)，從無到有，漸漸放大，照亮了一切，驅(qū)散了這仿若永恒的黑暗，充斥在整片天地中。他開始有了感覺，有了念頭，所有的一切感官都回來了。

　　顏知白猛地驚醒，一道信息流傳到他腦海中，他瞬間理解，看向原本有著一本書，現(xiàn)在空空如也的手掌，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出口：“旅人書?！?p>　　一本書出現(xiàn)，正面有幾個顏白從未見過的符號。但一看到顏白就莫名其妙的能大概懂得上面的意思。

　　“旅行、人物、記錄、書籍。”

　　在這幾個符號下面，還有一行，排版有點類似暢銷書上的‘某某作者著’的位置，意思大概是：“第三千七百八十五萬四千六百一十五束光”。

　　這本書除了正面有文字以外，側(cè)面，背面，并沒有任何符號花紋，樸實無華。

　　顏知白念頭又一動，書籍消失。

　　他知道這本書不是真的消失，是存在于他腦海中，只要他一閉眼，想象著這本書就能看到。而且這本書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看不到，也沒有辦法用任何儀器探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