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居在奈何橋之下,只要走過奈何橋就可以去找鎮(zhèn)守這忘川河里鬼魅的曼珠沙華,之前來的時(shí)候若曦是直接帶她坐的冥船橫渡的忘川河,也就省了自己走奈何橋的路程。
每月奈何橋就有一次顯形的時(shí)候,今日剛剛好撞上。
這奈何橋也還是挺長的,都已經(jīng)走了一刻鐘了都還沒有到盡頭,真不知道當(dāng)初走著奈何橋到底是怎么走的。
終于是看見了盡頭了,在那處有一位身著紅色衣裳,衣服的裙擺之上全都繡著彼岸花的圖案,頭上全用黑色紗布蒙得死死的老婦人站在那里,臂彎挎著籃子,里面裝的全都是孟婆湯,籬笙對它的味道最熟悉不過。
孟婆見籬笙走了過來,行禮道:“籬笙上神,還真是許久未見了?!?p> 籬笙回禮道:“孟婆別來無恙?!?p> 孟婆道:“籬笙上神此次來冥界可是為了這忘川河中的鬼魅一事?”
籬笙淺笑著,不遮不掩的回答孟婆的問題,“正是?!彼朊掀琶咳斩荚诖颂?,對忘川河之下的情況應(yīng)該是略知一二的,問道:“孟婆可知這鬼魅出逃是為何?”
孟婆反問籬笙,道:“籬笙上神可知這忘川河之下的鬼魅是何物所化?”
籬笙也只是聽人說過一些關(guān)于忘川河之下的鬼魅之事,還真的是對這些并無全知,畢竟她自己對這些事情本就不怎的感興趣。
她道:“也不過是略有耳聞,煩請孟婆告知?!?p> 孟婆眼下也沒有什么事,索性就把那些真真的故事告訴她吧,畢竟這孩子與她也有許多的相思之處呢,就連她親手熬的孟婆湯也沒能讓她忘記,這到底是愛得有多深才會如此?可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忘川河下的鬼魅是那些不愿喝孟婆湯入輪回,不愿忘卻前世今生的執(zhí)念所化,她們都等待著一千年以后可以帶著記憶入輪回尋找前世情人,可有些鬼魅的執(zhí)念過于的執(zhí)著便是永遠(yuǎn)不能入輪回的?!?p> “也有鬼魅是因?yàn)榍笆雷髂踹^多不能輪回,便一直沉淪在忘川河之中。忘川河中的河水也是熬制孟婆湯里的一部分,不過它還有一個(gè)功效是可以洗滌鬼魅的一些執(zhí)念,前世作孽過多的鬼魅可以洗去身上的怨氣,可有些執(zhí)念深得卻是不論怎樣洗滌都是不能干凈的?!?p> “這洗不干凈也就等于入不了輪回,也因此就有了鬼魅欲離開忘川河,想要直接魂魄附在凡人的身上,四處作惡,擾亂了三界的秩序。所以才會有了讓曼珠沙華與其他冥將看守著,說到這里曼珠沙華其實(shí)也就是花妖與葉妖,這二人的法力無邊,卻是不能相見的?!?p> 這件事情籬笙還是知道的,冥界的彼岸花還真的是神奇,本來都在一株花上的,開花卻不見葉,有葉卻不見花。
不過這與自己倒是相似。
籬笙問道:“那這花是由何而來?為何會如此的奇怪?”
孟婆心中一顫,道:“此花乃是月老所種?!?p> “月老?”籬笙倒有些驚訝,月老怎么會來這里種下這么奇怪的花,在天宮之上當(dāng)值不好好的牽紅線卻跑來冥界種花?這是要放棄月老這個(gè)職位改為種花的老頭兒了?
孟婆不免笑了笑,道:“籬笙上神可能覺得荒唐,不過這件事情是真的?!?p> 籬笙很想問為什么這件事情她不知,憶當(dāng)年她可是為了找另一個(gè)人的所有事跡把天宮藏書閣里面的書全都翻過一遍的,就唯獨(dú)沒有看見有關(guān)于冥界彼岸花的記載。最初來到冥界看到這些彼岸花時(shí)還以為是若漣種的,以此用來渲染這忘川河和奈何橋。
聽孟婆這語氣,這彼岸花恐怕不單單是月老種的那么簡單了。
孟婆提點(diǎn)道:“籬笙上神是一個(gè)聰明人。你應(yīng)該知道月老所居之所是不離水的,那你知道他離開水了會如何嗎?”有些事情不要多說,那些前塵往事說出來都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傷痛。
一道白霧而過,孟婆消失的不見蹤影,只有一個(gè)聲音傳來,“籬笙上神切莫像老身一樣。好自為之,各自安好?!?p> 籬笙走過奈何橋,來到彼岸花開得最嬌艷欲滴的地方,一身白衣與這里紅艷似火的彼岸花看起來格外的出眾。
籬笙看著這一片彼岸花花海,隨風(fēng)搖曳著,看起來就像是有人在給她打招呼一樣,“這彼岸花開得這么紅就跟人血一樣,果真沒有梨花潔白素雅的好看?!?p> 就在籬笙拿彼岸花與梨花相媲美之時(shí),彼岸花花海叢中發(fā)出了“沙沙沙”地聲音來,而且動(dòng)靜還是越來越大聲。
籬笙自是知曉這到底是什么聲音,立即轉(zhuǎn)圜道:“不過在這黑暗無光之地看起來倒是別有一番韻味,若是開在破曉之時(shí)應(yīng)當(dāng)最為好看?!?p> “籬笙上神,你怎么又來了。”一女子的聲音悠悠傳來,籬笙對她笑了笑,不語。
此人正是曼珠沙華的其中之一,也不能說是其中之一,是一部分,曼珠(花妖)。衣著都是彼岸花的滾邊,頭飾也都是彼岸花,就連額間妝都是彼岸花,這到底是有多喜歡彼岸花呢?
“籬笙上神都來這看彼岸花多少次了還沒有看夠嗎?”曼珠問道。
籬笙道:“曼珠長得如此的惟妙惟肖怎地看都不夠。”
曼珠羞紅了臉,趕緊兩手捂住臉,不想讓籬笙看見,若是看見她紅了臉又要說她害羞啦。
曼珠問道:“才沒有呢,籬笙上神來此是為了這忘川河的鬼魅出逃一次嗎?”
籬笙道:“嗯。你可知道一些情況?”這曼珠雖不是每日都守在這里,但是有的時(shí)候肯定是知道那些事情的,所以問她是最好不過的。
曼珠老老實(shí)實(shí)的回答,“有些事情我知道,有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因?yàn)槟承┰蜻@件事我知道的也不多?!闭f到這里曼珠的語氣變得哽咽了起來。
籬笙也是聽孟婆說了才知道一些事情,安慰道:“無需擔(dān)心,終會見面的?!?p> 曼珠莞爾一笑,道:“會的?!?p> 她相信終會有見面的那一天的。
“我只知前些時(shí)日見到過一個(gè)黑衣人跑來忘川河破了河中鎮(zhèn)守鬼魅的結(jié)界,她見到我之后,就打傷了我,然后直接就跑了?!?p> “她的身上還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所以很能確定是女子?!甭榭隙ǖ?,她相信自己定是沒有聞錯(cuò)的,因?yàn)槟枪晌兜乐挥信硬艜磕?,而且看她運(yùn)用法術(shù)的動(dòng)作之上就能看出她一定是一個(gè)天界之人,法術(shù)也還在她之上,高出一籌。
籬笙道:“什么味道?她動(dòng)用的法術(shù)可是火系與雷系法術(shù)?”她現(xiàn)在很想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她做的,是不是真的如若漣所說的那樣,白清初是否真的是早就不把自己當(dāng)朋友而是敵人呢?所做的一切都瞞著自己?
曼珠有些驚訝,道:“籬笙上神你怎么知道她會火系和雷系法術(shù)?。?!她身上的味道有一股淡淡的梅花味,還有一股梨花味兒摻雜著在一起,和你身上的味道一般無二?!?p> 籬笙道:“除了她,就沒有其他人來過嗎?”如今已是定局,就管再不怎么相信可是事實(shí)已經(jīng)擺在眼前,還有什么誠信可說呢??墒切睦锩婢瓦€是忍不住的想要再詢問曼珠到底還有沒有人來過,亦或是曼珠記錯(cuò)了看錯(cuò)了,那個(gè)人曾經(jīng)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為何會這樣對自己。
曼珠搖頭,一臉懵逼的看著籬笙這么不相信的表情,她又認(rèn)認(rèn)真真的說了一遍,“籬笙上神我是真的沒有看到過第二個(gè)人來過了,真的有我也沒有什么理由去騙你。如果真的有人來過那也只有沙華見過了,可是他不在。”
籬笙道:“我先告辭了。”走之前還不忘囑托她一句,“忘川河近日你多注意些,她可能還會再來。”
曼珠暗道:“籬笙上神這是知道那人是誰了嗎?好神奇,不愧是上神?!?p> 籬笙漫不經(jīng)心的走在奈何橋之上,腦海里想了很多很多,她也只能接受這個(gè)現(xiàn)實(shí),原來最好的朋友也會背叛自己啊!那么下一個(gè)背叛自己的人又會是誰呢?
這一切還是叫若漣給說中了,千年前他就說她交錯(cuò)了朋友,那時(shí)的她還不樂意聽他說的那一句話,生了若漣許久的氣,也是連樾來當(dāng)說客給說服的。
現(xiàn)在想起來曾經(jīng)還真的是單純??!誰的話都不聽,只按照自己心里所想的去做不計(jì)后果,如今遭到背后捅刀的那個(gè)人是自己時(shí)才領(lǐng)悟了一切。
若漣向她走來,瞧著她這萎靡不振的模樣譏諷道:“眼下相信我說的都是對的了,你不是從不愿聽我的話嗎?”
“為什么?!被h笙喃喃自語著,根本就沒有聽見若漣說的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憂傷之中。
“為什么,為什么你們都要騙我,為什么,為什么。”籬笙跌跌撞撞的走著腳下一個(gè)躊躇,她順著奈何橋之上的橋欄直接坐在了地上,眼眸之上蒙上了一層薄霧,眼眶之中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兩手仍是抓著橋欄之下的柱子,眼神恍惚的看著奈何橋的另一邊,她道:“為什么你們所有人都要騙我,我都說了我要忘記所有東西了,為什么還要讓我記著,為什么要讓那些不該有的記憶留著來折磨我,為什么我要記著那些不該有的情情愛愛,為什么為什么?!被h笙失聲痛哭了起來,這許多年來的苦楚,心中的難受全都在這一滴又一滴的眼淚里摻雜著流了下來。
若漣心中難受的看著她,這個(gè)世上的一切事情都是早已注定好的,他勸道:“籬笙,都會好起來的,你想開些。”
籬笙冷笑著,道:“會好起來的,想開些?”
這一番話若漣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他除了勸她想開些也別無他法。
若真的能夠好起來的話,她也就不會在人前裝作那樣高冷出塵不愿與人交往,不會自己分明就沒有忘記那些前塵往事,卻非要裝作都不記得了,不想讓那些在乎自己的人傷心難過為她憂愁,也不想讓自己在乎的人傷心難過。
若真的能夠想開些就不會跳入輪回臺,不會想著用那三世情緣忘記他。還真的是造化弄人啊,到后來被人截了胡還是記得,凡塵之事到后來也給自己增加了不少的煩惱。
一朝飛升上神成為三界所有人的焦點(diǎn),她也很累,這個(gè)身份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會遭人羨慕亦會遭人嫉妒恨。
她也必須要學(xué)會去適應(yīng)這些人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三言兩語,倘若真的可以,那她真的很想回到從前,無憂無慮的生活在靈山,過著愜意的生活,無拘無束的生活。可以和師父師姐在一起的生活。
“也許我的存在就是一個(gè)錯(cuò)誤,我可能天生如此,我不過是你們所有人利用的工具罷了?!?p> 籬笙站起身來,縱身一躍而下毫不猶豫的跳入了忘川河中。
若漣著急的大喊道:“籬笙!”
“快來人?。 ?p> 黑白無常迅速的趕了過來,道:“出了什么事王上?為何如此慌張?”
“快去找牛頭馬面來去忘川河里撈籬笙上來?!?p> “哦好?!?p> 他從來沒有想過籬笙會跳進(jìn)忘川河里,她是一個(gè)多么驕傲的人啊,心里到底是有多么的失望竟會跳進(jìn)忘川河里面。忘川河是一個(gè)什么地方世人皆知,里面的鬼魅本就饑不擇食,籬笙就相當(dāng)于是一個(gè)活靶子,她一身靈力更是吸引忘川河之下的鬼魅們。
跳入忘川河之中的籬笙腦海中一直都想著,“若我死了這世上也不過是少了一個(gè)上神,誰也不會記得,化為世間的花花草草,人間四季,一粒塵埃便好?!?p> 身體一直都在向水里下沉著,一道黑影掠過,與那忘川河水相交融,輕攬著籬笙的腰肢,河水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漩渦,卷走了快要被鬼魅接近的籬笙。
若漣驚愕的看著那一道漩渦,這忘川河自他接手以來還從未出現(xiàn)過這樣的情況,這下也更著急籬笙在忘川河之下的情況究竟如何。
等了許久白無常都不見回來,若漣著急得直跺腳,氣憤萬千,“怎么還不來?”
“不能等了?!比魸i翻身就要跳下奈何橋去,黑無常攔著他不讓他跳,道:“王上你不能跳啊,這忘川河之中的鬼魅是你的克星?。〔荒芴?!”
若漣奮力掙扎著,道:“你放手??!快放手?!?p> 黑無常十分堅(jiān)持自己的立場,堅(jiān)定不移的道:“不放,王上,你這一跳便是回不來了??!不能跳,就算是你要打死我我也是不會放手的?!?p> 若漣吼道:“你若再不放手我就要被你給活活勒死了!而不是死在忘川河里!”這黑無常還真的是一個(gè)戲精,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呢。
黑無常聽后立即松開了緊拉著若漣的衣領(lǐng)口,剛剛情緒過于的激動(dòng),不知道該拽哪一個(gè)地方就隨便一抓才會勒著若漣的衣領(lǐng)。
“王上,我來了?!迸n^馬面和白無常終于是來了,若是再不來的話籬笙就很有可能沉底了。
“快!”
牛頭馬面跳入的忘川河之中,這一件事轟動(dòng)了整個(gè)冥界,為了防止有心人造謠惑眾胡言亂語,這個(gè)消息被若漣和連樾強(qiáng)行的壓制著,結(jié)果在忘川河之下一連尋找籬笙上神這個(gè)人連續(xù)三日都無果。
白清初安插了眼線在冥界,自然也是知曉這一件事兒的,她不慌不忙的翻開禮單,纖纖玉手之上涂上了染指瞧著愈加好看,“跳進(jìn)忘川河了?她這是想開了么?”
蘭兒:“奴婢也不知,許是因?yàn)樾睦锒逊e了太多的事情了?!?p> “這到?jīng)]什么,她跳了才好,就沒有人同我搶墨殤了?!卑浊宄豕创揭恍?,聽了這個(gè)消息自然是高興得很的。
“繼續(xù)觀察著,她如今還不能死,死了就沒人陪我玩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