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啟回過神來的時候,大廳的人群早已散開,而秦建文和丁權民,更是不知去向,及時將視野切位為丁權民的視角,原先的視野變成小屏,王啟順手將它設定為了秦建文的上方視角。
“小秦,不是丁叔說你,你年級也不小了,我也不好對你的生活多說什么,有些事情,并不是不能做,但是怎么做,你心里要有把秤,要去衡量它的得失,這么說,你能懂嗎?”
畢竟不是自己家的孩子,但是作為他父親30多年的老友,更是看著他一天天長大的,該勸的,還是要勸。
“丁叔,我懂,不會有下次了。”秦建文在他面前乖巧地像個娃兒,雖然私下的生活比較亂,但他總體來說,還是識得大體的,自己的富綽的生活和光鮮的表面,靠著都是家里的一手提攜。
所以無論是對于自己的父母,還是這位父親的老友,他都顯得十分尊敬。
秦建文的態(tài)度還是很讓他滿意的,趁著這個機會,他準備多說幾句,提點一下眼前的年輕人。
“你能懂就最好了,現(xiàn)在的你應該以事業(yè)為重,我們這一輩的人,總會老的,以后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所以做事之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彼蝗挥窒肫鹆耸裁矗哪樕兊糜悬c嚴肅?!斑€記得王啟這個人嗎?”
“哦,那個不識好歹的廢物嗎,那件事情不是早結(jié)束了嗎?怎么了。”秦建文顯得有點疑惑,為什么會突然說起這件事情。
“他死了,昨天晚上跳樓自殺了,早上警察局的朋友和我說的,說實話,你后來有沒有再派人去做了什么?”沒有在意他的稱呼,丁權民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想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些什么。
秦建文顯然也十分驚訝這個事情,“沒有沒有,丁叔你也知道,被你們罵了一頓后,我就再也沒有派人了,他怎么這么脆弱?這點打擊都吃不住。”
看著眼前青年的表情不似作偽,丁權民也放下心來,還真怕他一時興起,又做了什么,如果留下點什么線索,又是一件麻煩的事情,至于王啟這個人,根本無關緊要,只是拿來敲打秦建文的工具而已。
順著話題,丁權民對著秦建文又是一頓好言相勸,內(nèi)容經(jīng)過解釋后,無非是,做壞事無所謂,但是不能讓人知道,要做的悄無聲息,要把自己撇的干干凈凈,手段要高明。
至于壞事別做?事無對錯,只有對自己的利弊而已,秉持著理念不做這些事?那以后還怎么在仕途的風雨路上前行呢。
對于眼前兩人的對話,無視掉秦建文深深地鄙視,他也知道到一些十分重要的事情。
首先是關于這個輪回演繹空間的,他記得十分清楚,他是晚上的時候進入這個空間的,期間根本不知道時間的流逝,至于手機,你覺得一個心如死灰的人,跳樓還帶著手機嗎,難道還要直播?順便發(fā)個朋友圈么?
而房間中也沒有關于時間的設備,至于是否是自己疏漏了,另當別論。
他終于想起在科技部時感覺到的異常了,那就是時間,來到這個所謂的演繹空間,進入這個現(xiàn)實世界的副本,一心想要報仇的他,根本沒有留意時間。
而現(xiàn)在,聯(lián)系起自己在現(xiàn)實世界中的死亡假象和中間的時段間隔,他有了下面幾個考慮。
當他選擇進入這個輪回空間后,也許他就不屬于任何世界了,否則也不會故意制作他已經(jīng)死亡的假象,就像切斷了他與那個世界的關系一般。
從選擇進入到出現(xiàn)在這里,在他的感官中,只有短短一瞬,而實際確有長達20來個小時,期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仍未可知,他甚至懷疑這段時間這個空間改造過他的身體,才能讓自己站在這個高臺中,便能用起這個演繹空間。
雖然自己對現(xiàn)實世界的死亡毫無感覺,但是他還是心存憂慮,因為他想到如果能夠再次回到這個世界,他不知道該用怎么樣的身份去面對。去看看曾經(jīng)的家吧,去看看曾經(jīng)的妻子和可愛的女兒,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穩(wěn)穩(wěn)地占據(jù)了他的腦海。
考慮了一下,他還是將視覺窗口分別設定為秦建文和馮立,從暫時的情況來看,很多事情還要好好斟酌,眼前的兩位的行動,依然是最需要關注的對象。
眼神隨著秦建文坐上了他的保時捷而慢慢瞇起,王啟將頭轉(zhuǎn)向了右邊的一側(cè),那是他原來的家所在,車輛、墻壁、人們,仿佛編織的漁網(wǎng),籠罩著王啟,而他卻如同一束光線,從它們之間穿過。
也許只過了短短幾十秒,本來需要1個小時的路程,轉(zhuǎn)瞬即至,眼前的是一棟7層的老舊裙樓,雖然當時一心期待著房子的拆遷,殷實的拆遷款還是物有所值的,只是沒有批文,最后也就落入了空想。
7層的裙樓通常是沒有電梯的,更何況這棟老舊的小區(qū)房子,一聲清脆的童音,迅速吸引了王啟的注意力。
迎面走來的,是一位面色清秀卻略顯疲憊的女性,她牽著一個可愛的小女孩,這個女性正是王啟曾經(jīng)的妻子,林燕,一個曾經(jīng)可愛的鄰家女孩,在一次機緣巧合的相遇中,與王啟發(fā)生了點小摩擦,于是他們從相遇、相知、相愛的1個年頭后,走上了相守的道路。
林燕的家庭條件一般,但比起王啟來說,還算是殷實的,他們憑著一股相遇恨晚的沖動,沖破了父母間的層層阻礙,走上了婚姻的道路,兩人相濡以沫,摩擦也不多,過上了一段短暫而又平靜的幸福生活。
當隨著兩人幸福結(jié)晶的出生,生活的重心,慢慢傾斜于孩子的照顧、孩子的培養(yǎng)、孩子的一切,兩人生活經(jīng)歷的不同,理念上的沖突,父母想法的差異在慢慢地讓他們轉(zhuǎn)變,從而漸行漸遠。
不知不覺中,愛情的沖動已經(jīng)化為親情的守護,生活中的相互照顧只不過是變?yōu)榱艘环N習慣,對于平靜的家庭,倒也相安無事,而王啟后來的事情,只是點燃了導火索,最后走向婚姻的墳墓而已。
“蛋蛋,晚上吃青椒肉絲好不好?媽媽今天學到一個新做法,炒起來可好吃了?!碧嶂鴰讉€白色袋子的林燕,嘴里浮現(xiàn)出溫馨的笑容,兩人正從菜場買完歸來。
“媽媽,我想吃爸爸做的紅燒肉。”小女孩扭捏著身子,搖起牽著媽媽的手,王小丹,便是這個女孩的名字,因為妻子懷胎之時,肚子老是圓鼓鼓的,夫妻兩人就調(diào)笑著將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小名取成了蛋蛋。
而剛出生的女嬰,臉上紅撲撲的,一片丹紅,于是,王小丹這個普通的名字,便落在了這個女孩身上。
林燕明顯地一陣失神,又輕聲說道“蛋蛋乖,明天媽媽就給你做。”
“不要,我要爸爸做的,媽媽做的不好吃!”小女孩毫不猶豫地反對了這個意見,在兩人的相處中,因為家庭條件的關系,王啟的廚藝一直是不錯的,從而家里的伙食,通常也是出自于他的手。
“蛋蛋要是不聽話,那晚上的動畫片就取消了。”林燕使出了她的必殺武器,對于還在上幼兒園的小孩,電視的魅力估計比美食都高,排在他們心中第一位妥妥的。
“啊,不要,不要,那晚上吃媽媽做的也行吧?!毙」媚镆荒樀奈?,取消她的動畫片,那可是比搶走她的玩具還過分。
“是明天!”林燕蹲了下來,將小丹圓嘟嘟的臉蛋輕輕向外一扯,強調(diào)道。
“嗷哦,嗷哦?!迸l(fā)出奇怪的聲音。
···
不知不覺中,王啟緩緩跟上,隨著她們走上了樓梯,嘴角總是掛著淡淡的微笑,老舊的樓梯里,因為每一層的階梯都比較高,小女孩走得有點吃力,一不小心,一只腳沒踩穩(wěn),滑了一下。
這可嚇壞了后面的王啟,他馬上趕緊上前,雙手去抓小丹的胳膊,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從小女孩的胳膊處直直地穿過,幸好的是,小女孩的媽媽一直站在旁邊,非常及時的抓住了她,輕輕地罵了句“看著樓梯慢慢走。”
小女孩笑著嗯了一聲,繼續(xù)抬起稚嫩地小腳向上跨去,只是接下來的每一步,都顯得比剛才更加認真,更加穩(wěn)健。
而站在她們身后的王啟卻是癡了,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即使母女二人已經(jīng)打開了房門,走進了房間,他依然沒有任何感覺。
不知何時,他的雙眼噙滿了淚水,他卻死死的忍住,不讓它有一滴落下,顫抖著的身子,無聲地宣泄著他的痛苦。
半響之后,已經(jīng)恢復堅毅眼神的他,來到了這個曾經(jīng)的家,小女孩正在開心地看著電視,上面播放著一群小豬,它們正在玩著一種叫決競球的游戲,其中一只紅色的小豬高高跳起,大喊了一聲“五靈威力!猛虎金剛閃!”。
“我說蛋蛋,你都看過了多少遍了,怎么還沒看厭。”只是說出這句話的王啟,并沒有得到任何的回復,而他也沒有太多的在意,慢慢走到了小女孩的身邊。
女孩似乎有些累,不過正迷著眼前電視,呢喃著“好想要豬豬俠?!?p> 盡量控制自己的手,王啟輕輕地撫摸著小女孩的腦袋,用著這輩子里最認真的口氣,說道“等著,爸爸回來就給你買?!?p> 也不知小女孩看的興起,還是有點睡意朦朧,她輕輕地點了點頭,發(fā)出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