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輝招待他們的菜色不算豐盛,但在末世中堪比太平之滿漢全席,只是薄郁四人都被錦瑟的好手藝養(yǎng)刁了嘴,本以為會看見他們像之前的其他客人一樣不顧形象大快朵頤的徐輝有些失望。他早就認出了薄郁,在末世之前他因為自己白手起家,品味又一般,沒少被嘲是暴發(fā)戶,因此對像薄郁這些矜貴總裁之類的人物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恨,但在末世,看到那些上層人士狼狽不堪地投奔江南基地的時候,他的心中就會生出快感,但這頓飯他看著薄郁只覺得憋屈。
薄郁動作優(yōu)雅地進食,而他身旁的錦瑟也是細嚼慢咽吃得斯文,徐輝關(guān)注薄郁的時候,連帶著也將錦瑟的儀態(tài)納入眼中。他的目光在錦瑟姣好的面上流連,再移至曲線優(yōu)美的頸項,最后瞟向隱沒在解開一個口子的白襯衫中的鎖骨,錦瑟的清靈出塵卻高傲得如同天鵝的氣質(zhì)激起了他的征服欲。錦瑟注意到了徐輝有些色瞇瞇的目光,依舊平靜地享用著自己盤中的食物,總有些人讓人覺得惡心,但與他們計較本身就是一件掉價的行為。
“徐基地長,薄某想向你打聽一個人。”薄郁吃罷盤中的食物,用餐巾紙擦拭了嘴唇,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您知道江城吳氏集團的大小姐吳貞意嗎?”錦瑟尋思著,這吳貞意應當就是薄郁一直尋找的未婚妻,薄郁對她的好感度目前只有40點,當薄郁與吳貞意相認后,她要進一步增加好感度只怕會更困難,她緊盯徐輝,希望從他的面部表情中發(fā)現(xiàn)什么,她還放開了自己的靈識感知領(lǐng)域,希望捕捉到他細微的情感變化。
徐輝眨了眨眼,“吳小姐啊,徐某知道,但是如今迎來末世,徐某一時也不知道吳小姐在何處,你看這樣吧,我明天叫人去打聽打聽,薄先生意下如何?”薄郁“嗯”了一聲,舉起自己手邊的紅酒杯和徐輝碰了碰。錦瑟亦拿起紅酒杯,酒液隨著玻璃杯傾入口中,一滴沾在唇邊,錦瑟伸出小舌舔了舔,徐輝直勾勾地看著她。錦瑟忽地展開一個莫名的笑容,徐輝撒謊了,他知道吳貞意在哪兒。
沒等薄郁獲得消息找到吳貞意,吳貞意自個兒就找上門來了。薄郁在洗澡,王毅在自己的房間,周啟明周啟星兩兄弟則是到基地里遛彎去了,只有錦瑟在客廳里,正坐在沙發(fā)上削蘋果吃。門被敲響了,錦瑟起身,從貓眼里往外看了看,門口是一個燙著深棕色大波浪卷發(fā)的美艷女人,涂著烈焰紅唇,和身上的紅色包臀裙一樣張揚。錦瑟拉開門,攔在門口,斜靠在門框上,語氣疏離,“你好,請問找誰?”
吳貞意看到里頭出來一個女人,愣了愣,后退一步,看了看門牌,她沒找錯地方,徐輝告訴她的薄郁的住址就是在這兒。吳貞意捺下心中的疑惑,開口道:“我找薄郁。”
“薄郁現(xiàn)在不方便見人?!卞\瑟抿唇一笑,含糊地帶過了薄郁在洗澡的事實。徐輝說的話錦瑟也聽到了,說是明日派人去打聽,但這個時間吳貞意就找上門來,讓她覺得有些古怪,這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她直接從徐輝那里得到消息來找薄郁。
“你和他說,吳貞意來找他。”
錦瑟臉上依舊是禮貌的笑容,落在吳貞意眼中卻是帶刺的藤,扎得緊,“吳小姐,現(xiàn)在薄郁真的不方便,要不你進來坐一會兒?”吳貞意在位置上坐下,錦瑟儼然是個主人的模樣,拿起蘋果,問吳貞意,“吳小姐,吃水果嗎?”吳貞意跟了徐輝,在江南基地混得還算不錯,但也很少有機會吃到新鮮的水果,就沒有拒絕,任由錦瑟拿了蘋果去廚房切塊。吳貞意端著盤子吃蘋果的時候問錦瑟的名字,錦瑟簡單地回了三個字,“莫依錦”,而吳貞意故作無意地問起她和薄郁的關(guān)系時,錦瑟也只回了短短兩個字,“朋友”,多的話一句不說,只是笑著看著吳貞意。
兩人簡單地聊了聊錦瑟在外打喪尸和吳貞意在基地內(nèi)工作的情況,薄郁就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了,手拿毛巾揉著頭發(fā),身上掛下的水珠濡濕了白色襯衫的前胸,看到吳貞意,薄郁臉上并沒有太多意外,稍嫌冷淡地——對見到自己久未謀面的未婚妻來說——開了口,“貞意?!眳秦懸饪粗∮艉湾\瑟的穿著,都是白襯衫,像情侶裝似的,心中有些不舒服,動作夸張地撲到薄郁身上,摟住他,“薄郁,我好想你?!卞\瑟依舊是含笑看著他們,說:“需要我回避一下嗎?”吳貞意剛想開口,薄郁卻道:“不礙事,依錦你就坐著吧。”薄郁說著用手撥開吳貞意,將自己和她的距離拉遠了一些,吳貞意的眼神有些受傷,薄郁靜靜地看著她,吳貞意覺得在薄郁如刀如鉆的目光下,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無處遁形。
“貞意,我找你,一是為了確認你的安全,現(xiàn)在看來你在基地過得還不錯,我就替伯父伯母放心了。二來,我也想和你談談解除我們婚約的事情。”薄郁用談論“今天天氣如何”這樣的口吻向吳貞意擲出了這枚驚天炸彈,吳貞意怎么也無法想到,薄郁一到基地就找她,竟是談論解決婚約的事情。錦瑟挑了挑眉,她想到薄郁可能會發(fā)現(xiàn)吳貞意出軌的事情,但她也沒有想到在這之前,薄郁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除他和吳貞意的婚約。
驚愕過后,吳貞意的眼中就泛起了淚花,她還想著踹掉徐輝和薄郁過日子,畢竟一個是她最瞧不起的暴發(fā)戶,一個是她一直愛慕的高富帥,而且看樣子,在末世也有一番作為,“薄郁……為什么突然不要我,是我做錯什么了嗎?”薄郁指節(jié)分明的手伸向吳貞意的胸脯,吳貞意誤會了他的舉動,面上泛紅,有些嬌羞,推拒說:“這里還有別人呢……”,但薄郁只是指尖一動,拿下她左胸前的胸針,“EX監(jiān)聽胸針,你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吳貞意忙晃著自己的腦袋,“薄郁,你相信我,這不是我別上去的,我不知道它可以監(jiān)聽……”薄郁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那么請問,是誰能夠在吳小姐的胸,這樣的地方,別上這樣一枚胸針呢?是哪一個幸運的男人呢?”吳貞意的神情僵在涂了好些層粉底的臉上,她無法反駁,只訥訥地喊了一聲,“薄郁……”薄郁靠在沙發(fā)上,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神情,吳貞意的目光在他和錦瑟的臉上游移不定,突然喊道:“薄郁你就不能原諒我嗎?明明你也有了別的女人!”
薄郁的笑意收斂了,平靜的面上看不出喜怒,他攥住吳貞意的胳膊,將她從沙發(fā)上拽起來,拉開房門,“抱歉,我做不到,還請吳小姐出去。”吳貞意遭到這樣無情而粗暴的對待,變得有些歇斯底里,繼續(xù)喊道:“怎么,有種做,每種說,我沒想到薄郁你是這樣的人,我好歹光明磊落……”薄郁沒讓她把下面的話說完,而是一字一頓地打斷了她,“那么請光、明、磊、落的吳小姐現(xiàn)在從這里離開?!比缓缶完P(guān)上了房門。
吳貞意大概是在屋外擂了兩下門,見無人搭理,也就息了聲。薄郁“送客”之后,轉(zhuǎn)身對上錦瑟一雙澄明的注視著他的眸子,摸著鼻子笑了笑,“讓你看笑話了。”錦瑟搖搖頭,“我并不介意,就像我并不介意做你的女人一樣。”薄郁微蹙眉頭,“依錦,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錦瑟依舊是那樣笑著,恬靜而溫和,像永遠折射著太陽的光的月輪一樣清冷而寂寞地笑著,“我知道,薄郁?!?p> “那么你也應該知道,現(xiàn)在的末世,并不是一個適合談情說愛,討論風花雪月的時候?!北∮舻拿碱^舒展了,但唇角仍然抿得很緊,直勾勾地看著錦瑟,像是要將她嵌進自己的眼中。
“我知道。但我希望你知道,我說這樣不是為了祈得一份有所回應的愛情,我只想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愿意做你的后背,愿意在你四面楚歌時做唯一不夾槍帶棒的故音?!卞\瑟說完這句話就起身了,走向自己的房間,帶上了那扇脆弱的房門。薄郁的手掌撫摸著沙發(fā)的坐墊,上面還有錦瑟遺下的溫度,他注視著茶幾上那盤還未吃完的蘋果,拿起一塊塞進嘴中。
很甜。
是夜,一號府——
吳貞意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走進院子,臉上還有未拭干的淚漬,門廊的燈光下,微微有些發(fā)福的徐輝正等待著她。她想要撲進徐輝的懷抱,他卻一把抓住吳貞意的頭發(fā),一邊把她往屋里拖,一邊語氣不善地斥她說,“能耐了吳貞意,見了舊情人就想踹老子了,嗯?老子要讓你這個女表子知道,沒了老子你在江南基地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