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朦朧中的等待
【朦朧中的等待】
真是一個魯莽的決定??！幼琳趴在桌子上，感嘆道。手肘算是徹底腫起來了，好在有外衣?lián)踔?，看上去并不明顯，但一股一股、火辣辣的腫痛感，卻是真真切切的！店內(nèi)溫和的曲調(diào)，音符愉悅地徜徉在空氣之中，除了幼琳和咖啡店的女服務(wù)員外，現(xiàn)在沒有任何一個人類能夠阻擋它們的舞步。
幾分鐘前，抱持著最后一絲希望，幼琳向咖啡店的女生借來了手機(jī)，按下自己的電話號碼。自紅色黃昏至今仿佛過了很久，幼琳的手機(jī)應(yīng)該未曾充過電，結(jié)果自是預(yù)料之中的。沒有令她“失望”，話筒的另一頭傳來了對方已經(jīng)關(guān)機(jī)的訊息。
幼琳走向吧臺，順便看了看墻壁上的鐘表，時間的流淌可比感知的速度要快得多，“怎么？不通嗎？”
幼琳搖搖頭：“大概是沒電了，手機(jī)關(guān)機(jī)啦！”
十一點(diǎn)過后的澳洲，大部分的主力交通工具都指望不上，“不好意思，請問咖啡店一般經(jīng)營到幾點(diǎn)？”
女孩指指窗外的店標(biāo)，“看那邊，這里可是全年無休的二十四小時咖啡，哦，對了，圣誕節(jié)除外??！”
幼琳看向窗外，雨還在下著，“至少還有個容身之地。”
“你住哪兒？”
“伍倫貢?！北M管幼琳不確定，就算回到伍倫貢，自己究竟應(yīng)該前往何處，也許可以找家酒店，先住下。
“伍倫貢啊……再過一個多小時，馬吉就會接班。如果到那時，你的朋友還不來，我可以送你一程?！迸⒉林种械谋樱B皮地沖幼琳眨眨右眼。
“太感謝啦，真是幫了我的大忙！”幼琳長舒一口氣，向女孩表達(dá)著感謝，隨即回到窗前的座位，這里的視野最清晰了，“應(yīng)該能夠看到吧……”幼琳趴在桌上，低語著。
對于羅曼留下的看似普通的物品，幼琳擁有自己的解讀。存在于其中，那些不起眼的疑惑，在某種特定狀況之下，似乎也能找到合情合理的回答。在這平靜之后，無盡的等待之中，一些信息又重新爬回了她的大腦。一些豆子，不，是五粒豆子，灰色海玻璃，還有羅曼的話語和狀態(tài)……倒像是身為福爾摩斯迷的他秉持的行事風(fēng)格，但，也許，更直接的表達(dá)方式，在那種情況之下，會更加有效，幼琳思考著。在最后的關(guān)頭，這樣的行為確實(shí)有些孩子氣。
盡管在兜里保存了一段時間，但菲尼斯家豆子所特有的酒香依舊淡雅醉人。人的意識因未知而神秘莫測，就如人們對某些事物好壞的判斷，總擁有大抵相同的模糊標(biāo)準(zhǔn)，破碎的事物似乎也自帶著某種無奈和凄涼的基調(diào)，即便是如此渺小的幾粒種子。
【雨色】
怎么如此寥落，深夜竟不知該前往何處，要在咖啡店里……睡著……
“……Hey！這么晚了，怎么？……天啊，哈哈......可不要讓馬吉知道......”迷迷糊糊，時斷時續(xù)，是咖啡店的女生？在電話嗎？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并不好受，但現(xiàn)在醒來，又能做什么？什么時候，才能回到自己的床上，舒舒服服地來上一覺啊！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門口的鈴鐺響啦了，應(yīng)該是，馬吉？女孩剛剛提到的……嗯，是馬吉。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小時啦？沒有夢境，連噩夢都不敢安心進(jìn)入幼琳的大腦，她揉揉眼睛，坐直身子。窗外的雨是否已經(jīng)停了？至少，玻璃上那層細(xì)細(xì)的水滴不再增加、舒展，只是薄薄的、均勻的一層。
“女孩，醒得正是時候，”咖啡店的姑娘神采飛揚(yáng)，大概是習(xí)慣了夜班，竟有如此充足的活力，“讓我介紹一下，這位是馬吉，”她伸手，示意著吧臺內(nèi)，那位把馬尾扎得高高的女孩，馬吉停下手中的工作，客氣地寒暄著：“你好，難得！這個點(diǎn)鐘能夠看到新面孔?！鳖H為客氣，若放在故鄉(xiāng)，這位姑娘自帶的氣質(zhì)，應(yīng)該算是標(biāo)準(zhǔn)的大家閨秀感吧！幼琳想著，女孩勻稱的面龐，讓人想要多看上幾眼，“之后也要常來啊，這個點(diǎn)鐘，買一贈二，我也不會這么無聊地度過漫漫長夜。”馬吉笑著。
“你好，馬吉，我叫幼琳。要是雨天就算了，讓我想起了郁悶的今晚！”幼琳撇撇嘴，無奈地向馬吉笑了笑。
“好啦，我收拾收拾，你的手肘怎樣？需不需要再處理一下？”無名女孩背著包，手上提著紙袋。
“不用了，等消腫就好?！庇琢招牟辉谘傻鼗卮鹬?。
“那就好，很快就能出發(fā)了，”無名女生轉(zhuǎn)向吧臺，說著：“馬吉，之后就交給你了，明天見！”馬吉在吧臺里打了個強(qiáng)壯手勢。
原本應(yīng)該詢問這位姑娘的名字，如此熱情地幫助著她，但幼琳當(dāng)下的心情和混沌的頭腦，能夠穩(wěn)當(dāng)?shù)刈咧?，已?jīng)是最好的表現(xiàn)了！
終究……終究，還是沒有來……靖伊！
【糟糕的極致】
借著咖啡店窗戶映射出的僅存的一點(diǎn)光亮，幼琳能夠判斷出，還有細(xì)微的雨絲。再往前走，就徹底離開了光亮。幼琳搜尋著記憶，才發(fā)現(xiàn)，最近的夜，沒有幾個為她留下過美好的回憶，今晚大概會是最糟糕的！
一個漆黑的雨夜，一場失禮的鬧劇，一條腫脹的胳膊，一個魯莽的決定，一個尷尬的現(xiàn)況，一個城市邊陲的二十四小時咖啡店，一位陌生的、熱情的無名姑娘，最重要的是一個仍未確定的目的地。被雨水“清洗”過的世界，絲毫沒有為幼琳帶來任何“清新”的安慰。
“前面，就快到了，跟著我，走過的話，可就掉到山的那一頭了。”太糟糕了！糟糕的視野，糟糕的山崖，還有，糟糕的玩笑！
萊茵曾用“極致的糟糕”來形容上學(xué)期的院內(nèi)戰(zhàn)。此時的幼琳相信，萊茵只經(jīng)歷了極致的糟糕，但對于糟糕的極致，絕對沒有（幼琳）自己的體會深刻。
用腳小心翼翼地探著路，幼琳一歪一斜，追隨著極度模糊的影子。她自己也不確定，腳下的路是否正確，那身影到底屬不屬于那個大大咧咧的無名女孩，她甚至一度想到，要是跌入山崖，身上的什么物品，能夠成為她的救命稻草，太糟糕了……
“這邊，不要亂跑?！睂ぶ@個明亮的聲音，幼琳稍稍加快了步伐，大概是雙眼適應(yīng)了四周的黑暗，她隱約看到了打開車門的女孩在向她招手。然而，在此之前，還有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幾步之內(nèi)，必須要做的一個決定。幼琳扶著手肘，絕望地自言自語著：“到底，到底應(yīng)該去哪里啊！”
當(dāng)人們處于沉思之中，任何感知都會變得遲鈍，更不必說是如此的深夜。
無名女孩扶著車門，耐心地在一側(cè)等著：“對了，還沒有問，你要到伍倫貢的哪里？”
“啊……我想想......”幼琳支支吾吾的回答，惹得女孩笑出聲來，“看來不光撞到了手肘，連頭也撞到了啊！怎么？忘記自己家的地址啦？”她后退幾步，讓出了車門，“小心腳踏！”，隨后便向駕駛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