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淚痕劃過的滋味
【淚痕劃過的滋味】
一腳將自己的公寓大門踹上，嵐影疾步穿過大廳，徑直走向幼琳的房間。他能感受到女孩滾燙癱軟的身體，伴隨著極不平均的呼吸，不時發(fā)出讓人心痛的輕哼，一定不是呼喚著什么，只是輕哼……緊貼在嵐影脖頸上的額頭，已經(jīng)微微潮濕了。
被酒保和門衛(wèi)客氣地請出酒吧，他就這樣，不顧一切地向公寓沖去。路途雖然不算遠(yuǎn)，但也絕非兩三步就能到達(dá)的距離。
直到小心翼翼地將女孩安置在床上，嵐影才意識到自己一身的雜亂、急促的呼吸，穿插著不自覺的抽泣，有什么不時拽動胸腔，帶著酸楚和憋悶直奔鼻腔和淚腺。他摸摸臉頰，那道痕跡依舊溫濕，這濕潤是何種滋味？至少，不會是甜的......
“不回嗎？”幼琳在和夢中之人低語著，緊皺眉頭，雙頰泛著令人不安的暗紅色，手指略微抽動著。
嵐影來不及稍作休息，打開屋內(nèi)能夠點亮的所有燈光，迅速解下領(lǐng)帶扔到一旁，拉扯開禁錮的衣領(lǐng)，擼起袖子，眉頭死死地擰成一團。他帶著難掩的擔(dān)憂，翻起幼琳的衣袖，從指尖起一點一點，仔細(xì)檢查著。懷著忐忑的心，祈禱著，不要有任何令人絕望不安的痕跡出現(xiàn)......仔細(xì)檢查過雙臂的顏色變化，嵐影的心依舊高懸，令人擔(dān)心……嵐影看著女孩緊皺的眉頭和微微泛紅的雙頰。
這些“毒蟲”辦事向來隱蔽，身處在這座城市之中，任職于炙手可熱的律師事務(wù)所，嵐影對那些“行事”手法和與之對應(yīng)的后果再熟悉不過了。盡管如此，望著眼前的幼琳，他還是猶豫著，停了下來，靜靜地站在床邊，看著女孩，雙拳不自覺地蜷起。幼琳微紅的臉，薄薄的汗滴映著燈光，慘白的膚色更顯瘦弱，不適讓她無法安靜地休息；躺在那里肯定不會舒適，衣服緊貼在肌膚之上，泛著酒吧里令人憎惡的味道，嘴中輕哼的始終是那幾個字，那幾個，字......
鼻尖酸楚，眼角濕潤，嵐影咬著唇，想要忽視這份消沉與糾結(jié)。攥緊拳頭，他從一旁的衣柜中取出幼琳的睡衣，隨后上床。俯身在幼琳身上，仔細(xì)檢查著幼琳皮膚的變化，努力將注意力放在肌膚色彩的變化上。
嵐影仔細(xì)檢查著，慶幸著，僅有飲酒后，皮膚微微泛起的潮紅色。再三確認(rèn)之后，他緊繃的神經(jīng)才得以放松些，坐在床上，嵐影長舒一口氣，疲倦不停地?fù)舸?，已?jīng)讓他感覺麻木。
【醉酒難辯】
“……幼琳，幼琳，”好輕柔的呼喚，就在耳邊，“幼琳，舒服些了嗎？”額頭輕靠著，有些冰涼的溫度，好舒服。
“嵐……嵐影，”頭依舊像被灌注了鉛液，隨后被拋入過山車?yán)铮ι蠋兹?，腸胃翻卷著，好像一個不注意，就要涌出什么。但，還好，外出的意識總算回家了。
“來，把這個吃了?！睄褂罢f著，將溫水和藥片遞上。看著幼琳緩慢伸出的雙手，在空中晃晃蕩蕩的，嵐影搖搖頭，坐到床上，“靠著我，你還是別動了?！庇琢瞻c軟地倚在嵐影胸前，背部傳來的體溫已經(jīng)不再那么陌生了。
嵐影俯身，頭輕搭在幼琳的肩膀上，將藥片送入幼琳的口中，耐心地服侍女孩，喝上幾口水。
“好多了，”腦中一陣混沌，幼琳只記得來了兩杯，不是什么烈酒?；秀遍g，有靖伊的聲音，隨后的一切，唯有昏昏沉沉的黑色，和肆意流失的時間，一陣凌亂的喧噪嘈雜。之后又逐漸平息下來，指尖，嵐影和他面龐流落的溫度尚存，再后來，好像……
她低頭看看身上的睡衣，記憶的真實，她已無從辨別。時間凌亂，四周依舊天旋地轉(zhuǎn)著，幼琳想要抓起床頭的手機，卻被嵐影狠狠按住了伸出的左手，“現(xiàn)在才想起看手機嗎？”嵐影欲言又止，“酒吧的事，等你舒服些再說，現(xiàn)在，好好休息?！?p> 他起身，拿起幼琳的手機，坐到臥室一角，把機器放在茶幾上?！拔也粫吹?，”男人用手指點點手機，“現(xiàn)在，好好睡一覺，一切等你好些再說。”隨后，拿起一旁臺燈下的書，繼續(xù)讀著。
“嵐影……對不起……今天……”幼琳不算清醒，但她知道，這晚，欠嵐影的可能不止一個道歉，或許，不止嵐影一個，她看著茶幾上的手機。
男人絲毫沒有理會，只是安靜地坐著，安靜地捧著書，安靜的，一動不動。頭痛難耐，意識與身體做著最后的談判，無法思考，什么事情也都做不了，幼琳只能躺下，閉上雙眼，期待意識能盡快奪回身體的支配權(quán)。
【久未清醒】
當(dāng)幼琳再次睜開雙眼時，已與之前天旋地轉(zhuǎn)的混沌完全不同了，視野穩(wěn)定，天地也被清晰地分割開來，能夠好好地看清世界，真好！
四肢有些酸痛，卻足夠有力，支撐起身體，靠在大大的、松軟的墊子上，幼琳正準(zhǔn)備縷清這不知是一晚，還是一天的思路。才看到眼前的位置上，男人正起身走向這邊。
“啊，嵐影，”幼琳不好意思地笑笑，身體確實輕松很多。她清晰地記得嵐影喂她吃下的藥片，“藥真的好管用，”嵐影的面無表情讓她不免害怕起來。雖然記憶尚不清晰明朗，但認(rèn)錯肯定是首當(dāng)其沖的，”那個，酒吧的事，對不……”女孩的微笑并未平復(fù)嵐影的情緒，不等她說完，帶著復(fù)雜的情緒，有憤怒，也有極度焦慮后的壓抑，他將幼琳牢牢地壓制住。
“好些了嗎？”嵐影眼簾低垂，卻帶著凜凜寒光，將幼琳的目光鎖住，自問自答著：“看來，是好些了。幼琳……又會笑了！”嵐影淡淡地說道。
無法動彈，女孩的喉嚨卻也像被扼住一樣，全身被“凍”住，不敢說話，也不敢移動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