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月帶著小犀等人一連四五天忙著做些繡活之類的瑣事，這一日，凝月的月事來了。凝月松了一口氣，又有心情拿起書來看解悶。小犀走進來說：“裴夫人來了?！闭f著裴夫人進到殿內(nèi)，凝月連忙起身相迎讓座，裴夫人坐下后，說：“你恩師的右手臂折了，拉弓射箭是不行了?！?p> 凝月說：“沒有想到，恩師的手臂傷的這樣重？”裴夫人責備地說：“月兒也太大意，怎么能發(fā)生那樣的事兒？”凝月說：“有人故意設計好了的，孩兒無論如何也是躲不掉的?！迸岱蛉苏f：“月兒，你都知道了？”凝月說：“即使不是在晟香殿旁的小路上，也還會是在其它什么地方?！?p> 裴夫人搖著頭，無奈地說：“陛下只有一個，瞪著眼珠子看著的人又太多了。”凝月看著母親，安撫地說：“母親放心，孩兒會更加小心的?！蓖Ａ艘粫?，凝月接著說：“母親，還需要父親與恩師講明白，勸一勸恩師千萬不要再自尋煩惱，否則自己吃虧不說，稍有不慎還恐怕要著了有心人的道兒?！迸岱蛉藝@了一口氣，說：“誰能想到你恩師那樣一個有學問的人，也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欲，果然是自古情關最難過。”
裴夫人還是不放心，又問說：“現(xiàn)如今，陛下對月兒還好嗎？”凝月思慮了好長時間，才說：“陛下對孩兒，就是若即若離，不遠不近的，既不是一味地強迫，縱情恣樂，毫無節(jié)制；當然更不是男女之間的伶愛，情投意合，惺惺相惜。”
裴夫人嘆了一口氣，勸說凝月道：“月兒既然跟了陛下，哪里就能像是尋常百姓夫妻那般，舉案齊眉，心心相印?！蹦潞敛华q豫地說：“既便是如此，孩兒也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活著??！”裴夫人看著凝月還是郁郁寡歡，悶悶不樂的樣子，只好又問道：“月兒還想出宮？”凝月斬釘截鐵地說：“還請父親母親費心，月兒一定要出宮去?！迸岱蛉丝粗聸Q心已定，還是惴惴不安地說：“好吧，就依月兒。”
第十日，魏公公回宮來，先拜見了太后報了平安，就來到永安宮，對凝月說：“陛下有東西賞給玥貴人”。說完，拿出一塊錦布遞給凝月。凝月打開來看，只見上面是皇帝寫的“相攜相守”四個字；凝月看了，愣在地上，好長時間不吱聲。魏公公著急還要趕回去，催促凝月說：“玥貴人？”凝月抬眼看著魏公公。魏公公接著又說：“貴人娘娘不應該為陛下做點什么？”凝月想了一想，還是走到畫案邊，坐了下來，拿起筆，寫了幾個字，疊好后，交給了魏公公。
皇帝第二十日晌午才回到帝都的皇宮中，先去了太廟參拜了祖宗，又去了前朝，見了群臣后，才來到上陽宮拜見太后。三妃和凝月已經(jīng)在上陽宮中等候了?；实郯菀娺^太后，眾人又參見了皇帝，大家都安坐下來。
皇帝的眼睛在每個人的臉掃過，到了凝月這里，看見凝月坐在距離自己最遠的座位上，微微低著頭，幽嫻多情，溫良恭儉，最是與眾人都不一樣，皇帝的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一直盯著凝月看，好長時間都沒有轉(zhuǎn)動一下眼珠。
上陽宮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凝月不知是何緣故，抬起眼簾，向太后所在的地方看去，只見太后看著自己；凝月不明所以，又看向皇帝，只見皇帝的臉紅彤彤的，露著笑模樣死死地盯著自己看。時隔二十日，凝月再見到皇帝的毫無顧忌，像是要吞噬了自己的眼神，凝月的內(nèi)心也禁不住砰砰地直跳。
只聽太后說：“勤兒，”皇帝沒有回應。太后咳嗽了一聲說，聲量稍稍大了一些，又喚了兩聲：“勤兒，勤兒？”只聽皇帝回應太后，說：“母后近日可好？”太后說：“一切都好，勤兒此次出巡辛苦了！”皇帝說：“讓母后掛念了。”太后問說：“除了內(nèi)江幾個州，陛下還到了哪里?！?p> 皇帝說：“除了內(nèi)江等幾個屯糧較多的州，兒子還去了津口、內(nèi)丘兩地?！碧笙胍幌胝f：“津口是富庶之地，陛下以為現(xiàn)如今怎么樣？”皇帝說：“雖不是肥馬輕裘，鐘鳴鼎食，但也是雞鳴犬吠，人口稠密?！碧蠹t著眼圈，說：“先帝可以安心了?！?p> 太后又問：“內(nèi)丘的情形如何？”內(nèi)丘多山地，土壤瘠薄，人煙稀少，旱魃為虐，民事荒涼。皇帝去到內(nèi)丘也看到有些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实蹌偛怕犚娞笳f起先帝，思量著如果說出內(nèi)丘的實情，怕是太后心里不痛快，自己還要想方設法勸解太后，于是說：“內(nèi)丘依舊如故?！碧舐犃?，心里明白，看向?qū)m門口，面上現(xiàn)出愁苦之態(tài)，再也不說笑了。
眾人干坐了好一會兒，皇帝輕咳了一聲，對著太后，笑著又說：“不過，兒子倒是遇見一件喜事?！碧髥栒f：“什么喜事？”
皇帝說：“兒子在內(nèi)丘的時候，正趕上一戶人家生孩子，什么法子都用上了，就是生不下來?！被实壅f著，向凝月這邊看了看，接著說：“這時來了一個游醫(yī)高僧，既不切脈問診，也不打坐念經(jīng)，只對那家人說：‘只要真龍現(xiàn)身，就能生下孩子’的話。”太后看著陛下，臉上有了笑模樣，說：“那高僧說得不錯，真正是真龍?zhí)熳舆h在天邊，近在眼前。”凝月只聽了這事兒的開頭，就知道是皇帝在現(xiàn)編胡謅出來的，要討太后開心，只是也不點破兒，靜靜地坐在座位上聽皇帝往下說。
皇帝說：“那家人聽說如此，如何還敢妄想，也不管那媳婦的死活了，只著急預備下了后事；兒子口渴想喝水，走進他的家門內(nèi)，可巧那媳婦就生了，還是個男孩子，全家人喜得不行，非要認兒子做干爹?！碧髞砹伺d致，問說：“勤兒認了嗎？”
皇帝說：“那高僧說，‘這個小孩子虎頭虎腦，頑皮可愛，正適合做干兒子?！碧笳f：“勤兒怎么說？”皇帝說：“兒子以為，天下的子民都是兒子的孩子，兒子無需厚此薄彼，就推辭說，自己年輕無知不敢為人父親?！?p> 太后聽了，點了點頭說：“勤兒做的也不錯。”停了一停，接著又說：“勤兒是該有個自己的孩子了?！闭f完轉(zhuǎn)過臉來看著凝月她們四人，說：“馨兒、玥貴人，你們幾個也都聽見了吧，都用用心；哪怕是得個公主，哀家一樣重重地有賞。”霍貴妃四人站起身來說：“臣妾謹遵太后娘娘、陛下的旨意?！?。
凝月快要就寢的時候，有內(nèi)臣來報說：“陛下來了?！蹦逻B忙起身相迎，皇帝看見凝月站在宮門口的地上，一把就抱起凝月，疼惜地說：“仔細有蚊子咬著你?！闭f話間，也不停下腳步，直接來到內(nèi)間，把凝月放倒在臥榻上，自己躺在凝月的身邊。他二人分別二十日，早就是干柴烈火。事畢，皇帝看著凝月，深情地說：“月兒寫得真好?！蹦挛⑽㈤]上雙眼不說話?；实圯p聲說：“不離不棄?！蹦绿а劭粗实郏f：“臣妾生生世世絕不離開陛下，陛下也不要放棄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