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安被逼視的恨不得要遁地時,終于聽到主子冷冷的聲音:“在幽州病重的時候,藥是怎么喂進去的?”
全安把腰身弓得更低了點:“奴才該死!這就去給小小姐喂飯?!?p> 艙門口,趙承瑾一臉陰翳的負(fù)手而立。
陳太醫(yī)提著藥箱出來,行禮后稟道:“六爺!老朽有一言,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趙承瑾一個字:“說!”
陳太醫(yī):“總是點了昏睡穴,再灌些流食,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這孩子太小,剛大病一場,再這么下去,恐怕是……”
趙承瑾不耐的:“解法!”
陳太醫(yī):“臣看脈象,這孩子不思飲食,應(yīng)該是郁結(jié)于心,這么小一個孩童遭此大劫,定是身心巨創(chuàng),先想法讓她安穩(wěn)住心神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心結(jié)一解,飲食自然不成問題。”
趙承瑾直直盯著艙門,久久沒有回應(yīng)。
陳太醫(yī)的老腿站得都有點抖時,才看到他的揮退手勢。
趙承瑾等陳太醫(yī)一走,便大踏步走進筱筱的艙房。
在距筱筱的小床還有一段距離處站定。
對跪地行禮的姜嬤嬤冷冷命道:“等她醒后,告訴她,要么乖乖吃飯,乖乖上京;要么等她餓死,尸體就可以回家了!想來她家人們也都盼著她回去呢。就是不知道,看到送了命的她,會不會再多送幾條命?!?p> 筱筱之前已經(jīng)病餓的昏沉沉,被點穴強灌了些米湯,現(xiàn)略略清醒些。
聽到聲音,拼命睜開眼,艱難的轉(zhuǎn)向那個方向。
開始有點模糊,閉眼穩(wěn)穩(wěn)神再睜開,終于看清楚了對方。
他,他不就是在柳州西門口看到的那個貴氣少年么?
看到他之后不久自己就被拐了,難道他是……?
可為什么呢?
筱筱霎時如遭雷擊,心亂如麻,但那少年冷酷的話一字不落的釘入她腦海。
筱筱的頭都要炸開了:這個該死的王ba蛋!要是自己死了,別人不說,娘親就很難挺過去。
這世的娘和前世的媽竟是性子差不多。都有點多愁善感,骨子里很柔弱。
幸虧在娘家父兄嬌寵,嫁人后,丈夫和她恩愛非常,對其呵護有加。
更有四個出類拔萃的兒女,加之婆家一家和睦,一直順風(fēng)順?biāo)?,沒受過什么苦痛。
正因如此,怕是很難承受住這突發(fā)性的打擊。
自己被拐之事,估計都要了她半條命。
要是得知自己那啥了,后果不堪設(shè)想。
還有,不說疼自己入骨的父兄有多痛苦,就算一直病著的祖母也怕禁不住這個打擊??!
可就算自己乖乖跟這個王ba蛋走,自家親人就會安然無恙么?
就他八成是和拐子是同伙這一點,自己這一去,這輩子都不會再見父母親人了!
那對家里親人們而言,這跟自己死了又有什么區(qū)別?
念及此,哇的一聲,筱筱將被強灌的米湯和藥一概嗆出,抖腸搜肺,熾胃扇肝的痛聲大嗽起來,一時面紅發(fā)亂,咳的抬不起頭來。
姜嬤嬤顧不得太多,從地上爬起來,忙著給筱筱捶背順氣。
沒有發(fā)現(xiàn)趙承瑾也已經(jīng)沖到床前。
趙承瑾伸了伸手,終是收回,呆呆看著那個折騰的氣息奄奄的小人兒。
等姜嬤嬤把一切收拾停當(dāng),筱筱又昏昏沉沉睡去。
已經(jīng)呆站良久的趙承瑾才木木轉(zhuǎn)身而去。
全安一直看了個全程,屁也沒敢放一個,夾著尾巴顛顛跟在主子后面。
心里卻是活泛的很:主子對這個千金丫頭的心思不一般?。?p> 非常滴不一般!
可是為什么呢?
莫非?……呸!我抽你個心思齷齪的,那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呢,再說咱們爺何時對女色上心過?
身邊連女婢都不耐煩用的爺,為什么會對這么個小丫頭青眼有加?
才剛咱家可是看得清楚,爺開始說狠話,后來那心疼額小眼神,甚至差點親手伺候那丫頭。
為什么捏?為什么捏?
算了!不管為什么,主子在意誰,咱家就敬著伺候著誰。
嘿嘿!肯定錯不了。
趙承瑾自己在艙房里,一會坐著發(fā)呆怔愣,一會兒煩躁不安的走來走去。
最后還暴躁失態(tài)的砸了個茶杯。
全安知道主子雖然號稱鬼見愁,行事卻從不粗俗急躁,小小年紀(jì)就很少有失態(tài)失儀之舉。
今兒個這情況幾乎沒有發(fā)生過。
貼心奴才全安覺得自己該上場了。
他收拾干凈后,又給趙承瑾上了一杯新茶。
然后并沒有退下,而是躬身開口道:“主子容稟,奴才才剛聽太醫(yī)說話時,就有個想法,關(guān)于小小姐的……”
說到這兒,他故意頓了頓。
趙承瑾抬眼看他,聲音聽似冷冷,卻掩不住一絲焦躁的急切:“有話快說!還等著爺給你賞錢呢?!”
全安趕緊一躬身應(yīng)是,接著說:“小小姐還是個孩子,孩子么,就得哄著來,講道理或嚇唬有時都不太靈的,要不,怎么人總說哄小孩呢。至于太醫(yī)說的心結(jié),一個小孩子有什么心結(jié)???不過是小孩子脾氣沒順過來,順著她哄哄,八成也就好了!”
趙承瑾的陰天臉,肉眼可見的開晴,嘴上還硬得很:“一個買來的小丫頭而已,還要人哄,真是反了天了!”
全安心道:咱家看到您嘴角上揚了。
嘴上卻說:“爺!這可不是一般的丫頭,是個千金丫頭呢,一個不小心,一千兩就可能打了水漂,您品性高華不沾銅臭,奴才可是心疼的要死,更何況這里面還有您的孝心,萬一那啥了,也不吉利不是?”
趙承瑾嘴角挑得更高,臉上卻做出那倒是的表情。
等完全控制好表情才說:“算了,聽你這么一說,爺就勉為其難哄哄她。你可得記著,以后讓人好好tiao教tiao教她,免得失了尊卑。”
全安一連聲的應(yīng)是。
趙承瑾背著手踱了一圈,心中有了主意,施施然出了房門。
昏睡中的筱筱再次被餓醒,心里越發(fā)敬佩那些絕食而亡的英烈們,意志該是何等堅定才做得到???
尤其當(dāng)桌子上擺滿色香味俱全的飯菜,餓了的人就像被下了子母盅,飯菜是母盅,腹中的就是子盅,意識完全無法控制的向一起勾。
身為前世的資深吃貨,筱筱內(nèi)里涕淚交加,絕食雖然是別無選擇的法子,可也太tm煎熬了!
不試永遠(yuǎn)不知道這種死法這么有挑戰(zhàn)性。
連死都這么艱難,這樣的穿越人生是何等悲催啊?
賊老天!我是殺了你老爹,還是搶過你老婆?
憑什么這么害我?!
筱筱又開始問候賊老天的八輩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