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的哭喊,讓趙承瑾難得心虛的撇開眼,試圖轉(zhuǎn)移目標(biāo)。
色厲內(nèi)荏的斥道:“這丫頭是買來哄你開心的,反倒被她弄哭了,可見是個沒用的,來人!給爺帶下去……”
五丫也還是個孩子,看筱筱哭就已經(jīng)慌得不知所措。
現(xiàn)被這么氣勢威嚴(yán)的貴人呵斥,立時被嚇得也嗚咽起來。
筱筱暗道:糟糕!自己只顧找拐子六的麻煩,忘了可能帶累旁人。
于是她沖過去,擋在五丫身前,對正要拉人的全安,哭喊道:“不許你帶走她!”
趙承瑾奇怪了:“你看到她不開心,怎么還不許帶走她?”
筱筱抽抽搭搭:“我,我不是因為看到她不開心。她好,好可憐的。”
趙承瑾更奇怪:“她怎么可憐了?在家時,飯都吃不飽。日后跟著你,她便一生衣食無憂,天大的福氣呢?!?p> 筱筱心里翻白眼,嘴上駁斥道:“不能和爹娘在一起,沒福氣!”
趙承瑾嗤之以鼻:“嗤!賣她的時候,她爹不知多歡喜著呢!”
筱筱一下被噎住,復(fù)又梗起脖子,犟道:“反正和我一樣,不和爹娘在一起的,我就不開心!就像那個:己所不欲,勿……勿什么來著?”
看到趙承瑾的有點變化的表情,筱筱忙住嘴改口。
皺眉眨眼,似乎使勁想下句,想了忽兒,又哇得哭起來:“勿什么來著?我都忘了!爹爹教我的,我都忘了!”
趙承瑾先是因那句己所不欲,眉間一跳,緊接著,又被因說不出下半句,臊哭了的小丫頭,逗笑了。
他回頭看向全安:“去!回頭叫人把這個丫頭送回去,賣身銀子也不要了!”
吩咐完,斜了眼筱筱。
那刁丫頭居然還不滿意,嘀咕著:“萬一,萬一回去又被賣了呢?”
趙承瑾額頭青筋又蹦:“全安!傳爺?shù)脑捊o她家,人不許再賣,如若膽敢違背爺?shù)姆愿?,定給他好看!”
全安連連躬身:是!是!
趙承瑾轉(zhuǎn)向忘了打雷下雨的筱筱:“哼!這回你滿意了吧?再鬧,把你和她一塊都賣了!”
筱筱瞬間有些消化不能:這個拐子六行事怎么處處透著一股子詭異呢?不顧道義的把自己順拐,言行自私跋扈,可又始終沒對自己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自己之所以敢這么鬧騰,還不是潛意識想趟趟他的底線?
趙承瑾看著熄火蔫瞇的筱筱,暗自得意:還是爺有本事,一出手就又把個刁丫頭收拾老實了!
趙承瑾轉(zhuǎn)身,昂首欲走,忽然覺得有人輕拽他衣襟。
低頭一看,那個刁丫頭小哈巴的樣子,差點沒控制住笑出來。
趕緊繃緊面皮:“咳咳!干什么?像什么樣子?”
筱筱有點諂媚的:“大哥哥!您真真是個大好人!天下第一好的人!要不,你也讓人把我送回家吧!我們家肯定也不會賣我的!”
趙承瑾:爺給自己挖得坑好大!
惱羞成怒,急不擇言的“大哥哥”:“爺是花了一千兩賣的你!”
筱筱立刻保證:“我爹娘肯定給的起!給更多都行,他們都特別特別寶貝我?!?p> 誰知這話卻捅了趙承瑾的馬蜂窩:前世老七是父皇的寶貝,你是老七的寶貝,爺呢?誰的寶貝也不是,還……
哼!趙承瑾驟然變色,盯著筱筱,一字一句的:“是你爹把你壓給爺?shù)?,萬金不贖!”
筱筱瞪大眼:“不可能!你騙人!”
趙承瑾瞬間心思百轉(zhuǎn),冷冷的掃了眼四周,全安很有眼色的趕緊帶一干人出去。
等人都走干凈,趙承瑾才慢條斯理的說:“爺不是派人給你祖母和母親治病去了么?你父親執(zhí)意謝爺大恩,得知爺欲孝順母上,毫不猶豫的把你壓給爺十年做回報,這也算你對你祖母和母親盡孝心了!”
筱筱遲疑的搖頭,表示不信,卻再說不出反駁的話。
就算這個拐子六現(xiàn)在是騙她,以后他真的這么對父親說,在這個孝字大如天的時代,父親還真有可能做這樣的決定。
即使愛女如他,在二者之間需抉擇時,那定是父母長輩排第一。
趙承瑾看著筱筱茫茫然凄涼涼的樣子,心里說不清是痛快還是什么,轉(zhuǎn)身甩袖而去。
丟下筱筱一個人,失魂落魄的。
她本能的不相信趙承瑾的話,可又壓不住心里莫名的心酸。
她告訴自己,即使父親真的這么做也能理解,更何況為了救娘親和祖母,她自己也會這么選擇的。
可心底那絲愴然悲涼呢?說到底,穿越到這個陌生的時代,筱筱還沒有足夠的歸屬感和安全感。即使是對今生的親人也沒做到全身心的依賴。
接下來在船上的日子,筱筱格外安靜聽話,趙承瑾也再沒見過她。
而被筱筱懷疑放棄女兒的王景秋,這段時間簡直是水深火熱。
當(dāng)初在幽州,他和二舅子查出女兒的大致去向,心里有了些底,正躊躇滿志繼續(xù)下一步,一回到家,卻差點被他那個壞事精四弟坑死。
因為王景冬誤傳王澤楠的死訊,趙老太太再次昏迷,生命垂危。
蘇氏雖然被救醒過來,卻被連失兒女的挖心之痛,刺激得時常神志不清,有些犯癔癥。
大爺王景春還在京城,尚未歸家。那位四爺王景冬不添亂就念佛了。
王家只剩三爺王景秋一個撐事的男人,既得忙著給老母和妻子四處請醫(yī)問藥,又得派人趕緊核實次子的死訊。
當(dāng)他得知貼身常隨王墨還在邊城尋人,就隱約覺得四弟的傳信可能有誤,不相信次子真的遇難。
只是因此,就算如何憂心女兒的下落,一時還真顧不得再去親自找尋女兒。
幸虧有二舅子蘇豐幫著繼續(xù)打探筱筱的下落。
王澤桐和王澤楓幫著父親跑前跑后,更得伺候母親蘇氏和祖母,一家人都是忙得分身乏術(shù)。
內(nèi)宅里,長房長媳張氏既得理家管事,更得伺候婆婆,兩個妯娌都幫不上一點忙。
三奶奶蘇氏病的那么嚴(yán)重不說,二奶奶許氏更是給了大家再次的致命一擊。
許氏心思極重,自二爺王景夏去世后,寡居的她一直沒有走出心結(jié),時不時纏綿病榻。
出了孝期,婆母趙老太太開始給她操持過繼的事,許氏才有了些精神,打算從此守著孩子好好過日子,給丈夫承繼香火。
誰知還沒正式過繼,霆哥兒竟然橫死,她越發(fā)覺得都因自己不祥,先害丈夫無嗣早亡,現(xiàn)在連過繼都出了這樣的橫事。
百結(jié)縈懷,許氏竟是病的再也起不來身。
偶爾醒來,恍惚間,聽窗外有下人偷偷議論,說是老太太馬上要不行了。
許氏一聽,徹底絕望,以后沒有了老太太為她做主,再說三房現(xiàn)在也是支離破碎的,她也開不了再過繼的口,丈夫可能就真的是絕后了。
一時魔障,許氏掙扎著悄悄起身,趁人不備,竟是投了寰。
荷葉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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