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終是有一絲不忍，打破兄弟間尷尬的沉默。
緩緩道：“大哥，我知道筱筱這件事很復(fù)雜難辦，我不會自不量力的以卵擊石，以至于害己害女帶累家族，這一點(diǎn)請相信我。只是弟弟還想問大哥一句，您對筱筱的下落知道多少？能不能全告訴弟弟？”
王景春略一沉默，終于語帶羞愧的說：“為兄確實不知。原是在回鄉(xiāng)的途中，遇到一個神秘人，給我引薦了神醫(yī)，言語間還暗示了我?guī)拙?，那意思就是用筱筱這幾年換母親和弟妹的命。別的就什么也沒說了。那人神出鬼沒，我還未能問筱筱的下落就……”
謙謙君子王景秋，難得面帶譏諷，淡淡道：“沒想到我的小女兒竟是這么珍貴，不知道除了能換她祖母和母親的命，還有什么更值錢的地方？”
說到最后時，大哥再次的眼神閃躲，讓王景秋的心愈發(fā)冰涼。
對伯父和父親的談話，王澤桐的寒心和父親感同身受。
王澤楓雖然沒有父兄想得那么通透，也直覺心里異常憋屈。
輕輕的敲門聲，打破一室的靜默，進(jìn)來的是剛從高國歸來的王澤楠。
王默到了高國時，他正興沖沖的準(zhǔn)備回家。
他和高寒終于抓到了拐子男，費(fèi)了好一番功夫，撬開了拐子男的嘴。
又好不容易利用高寒的身份，威逼利誘拐子男同意回趙國指證。
誰知剛出高國，拐子男突然暴斃。
之前王默尋來，王澤楠已得知家中有變，此時也顧不得細(xì)查那拐子的死因，匆忙繼續(xù)往家里趕。
等看到家中種種巨變，澤楠一時難以接受。
他把自己反鎖在原來妹妹住的屋子，誰也不見，足足兩天兩夜。
今天終于出來了。
進(jìn)來沒說幾句，王澤楠就跪在父親面前。
他懇求道:既然不能馬上要回妹妹，請父親準(zhǔn)許他從軍。
在外近兩個月的遭遇，使?jié)砷碗p胞胎弟弟澤楓明顯能區(qū)別開了。
他膚色微暗，面有風(fēng)霜之色，線條冷硬了許多，內(nèi)里更是變了不知幾許。
他不等父親答復(fù)，從懷里掏出兩本書，雙手奉給三爺。
才十幾歲的少年，嘴角含諷，語氣中掩不住的自嘲：“父親看看這個就知道了，兒子也許還有點(diǎn)兒用……”
王景秋接過書，也沒看，就輕斥道：“胡說！身為王家二郎怎可如此妄自菲??？！你妹妹的事不能怪你，那是……”
王澤楠仰望父親，眼里水光一閃，低低接口：“那是……因為妹妹得了貴人的青眼。是么？父親不必?fù)?dān)憂兒子，像妹妹一樣，您的次子也可能被貴人青眼了呢！”
王景秋吃驚的看了看次子，又細(xì)細(xì)看了看手里的兩本書，不由得大驚失色。
他再次看向王澤楠時，王澤楠就把被神秘人救過一命，并送他這兩本“珍寶”的事，細(xì)細(xì)說了一遍。
父子幾人驚疑對視，三爺和長子澤桐眼里，交流著更多復(fù)雜的內(nèi)容。
王澤楓則是拉著二哥，要檢查一下他身上有沒有傷。
王景秋給長子使了個眼色，王澤桐忙出門，仔細(xì)檢查并吩咐了一番?；貋韺χ赣H點(diǎn)點(diǎn)頭。
王景秋這才向次子低聲細(xì)問。
王澤楠同樣低低的：“那個神秘人說他是受貴人指派，保護(hù)我的。還有……”
王澤楠咬牙道：“他還向我轉(zhuǎn)述貴人的話:練好本事，有能力自保后，才有資格護(hù)著別人，甚至是替打抱不平?！?p> 他露出一絲苦苦的笑意：“父親您看，貴人該是多么看好我？我要是不從軍，豈不是辜負(fù)了他的救命之恩和贈書之義？”
王景秋內(nèi)里已是百轉(zhuǎn)千回，看著這樣的次子，更是憂憤苦澀，百般滋味。
面對先是斷然拒絕，后又滿面憂色，默默不語的父親。紛紛出言勸阻他的兄弟兩，王澤楠倒是冷靜得多。
他再次對著王景秋行了一禮，又看了看兩位手足。
語氣冷靜：“父兄弟弟不必?fù)?dān)心我的安危，貴人既然想驅(qū)使于我，斷不會讓我輕易出事，而且……”
這時他聲音愈低，語氣也愈沉：“而且我越早出息，越強(qiáng)大，咱家愈早有資格講條件，妹妹就越安全，回來的就越早。”
王澤楠的一席話，仿佛一陣驚雷。
這段時間，其他三人心中何嘗沒有類似想法，終于被王澤楠震得明朗：只有讓自己更強(qiáng)大，才更有資格。
王景秋猶豫再三，反復(fù)斟酌，終是答應(yīng)了澤楠的請求。
王澤楠接著又提出要去高國歷練。
理由是:目前趙國和契丹邊境還算安定，只不過偶有小打小鬧，不利于他快速提升。
而高國和契丹戰(zhàn)事不斷，契丹一心吞并偏距一角，卻資源豐富的高國，好更有實力覷覦更大更肥的趙國。所以高國和契丹兩國之間就沒有消停過。
再有，和王澤楠結(jié)拜的高寒，竟是高國靖王爺世子，靖王爺手握重兵，王澤楠過去后，可以在軍中有個很高的起點(diǎn)。
到時候他先隱姓埋名，等有了建樹，打出些名堂，再回趙國。
過不上三五年，契丹和趙國必有一戰(zhàn)。那時他就有機(jī)會一鳴驚人，建功立業(yè)。
說著這些的王澤楠，神色剛毅，周身凜冽，真的有股子大將軍的殺伐之氣。
王澤楓兄弟聽得熱血沸騰。
王景秋既驕傲又欣慰，還有絲絲疼惜。
他思忖片刻，作了盡可能確保次子安全的安排后，再次同意了。
誰知王澤楠還不算完，一反剛才氣勢，猶猶豫豫，期期艾艾的：
“爹爹！兒子想，等我救回妹妹后，再過繼給二伯，我雖不配為兄……可我不想……”
沒等他說完，王澤楓急急打斷：“二哥！我已經(jīng)正式肩挑兩房，哪里還用你過繼？還有，你怎么不配為兄了？你……”
他邊說邊急巴巴看向父親求援。
王景秋抬手制止兩兄弟相爭，一錘定音：“此事不要再爭，就讓霽哥兒肩挑了！”
王澤楠急道：“之前誤傳消息，才不得不讓霽哥兒肩挑。如今兒子平安歸來，還這樣，萬一……”
王景秋再次打斷他，態(tài)度堅定：“咱們?nèi)扛冻龅囊呀?jīng)夠多了！從未對不起任何人，也不怕那些言三語四?！?p> 三子聞言，心里都是會意一過。
荷葉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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