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下將軍,從臨川手里接過沾滿血污的箭矢,仔細一看,果然不假,軍用箭矢大同小異,被血污沾了,更是無甚區(qū)別,平北軍的箭矢用的就是最常見的黑色箭羽,箭頭,箭干也并無特別之處,但平北軍軍庫的老袁頭偏喜歡機巧,每個箭頭的最尖點都落了白漆,他總是打趣說:“沒有回頭箭,不能白射,點個白漆算是討巧?!奔^的血污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臨川抹去,那一點白漆落在眼睛里,扎眼的很。
“開弓竟然有了回頭箭!”林必臣仰天長嘆,重又坐在了沙盤前。
副將們圍坐下來,眼睛里都是焦灼,卻不敢在臉上漏出半分。
臨川不敢吭聲,悄悄地站在最邊上。
“姑娘,若想聽,便到我這里來吧!”說話的是副將軍正是昨日呵斥她的那位副將,他朝她微微一頷首,便讓了一小塊位置給她。
臨川受寵若驚,一雙眼睛瞪大了,手足無措地拽著裙角,她看看那位副將,又看看林必臣,見大家還在議事,也并不再看她,趕忙站了過去。
“如果箭矢不能用,各位將軍可有妙計?”林必臣沉吟道。
“侯爺,紹周以為,我們只需等到投石器安裝完畢,便可有一線生機,當下還需殊死抵抗,否則前功盡棄?!蔽航B周正言道,“吾等想,我們拖延時間即可,不必真打?!?p> 魏紹周一句話驚起了一池水。
“古時要打仗,必是要單打獨斗的,呼延霆好斗,不妨就讓我邱大牛和他會上一會!”
臨川若有所思,心想原來這個副將叫邱大牛,人如其名還真是個實在人,看不慣就說,今天也不避諱我,現(xiàn)在又主動要上場殺敵,這人還真是……
“邱將軍,萬萬不可。呼延霆并不是磊落之人,也不懂大周的武制,此法不妥。”
“雖然,昨日一戰(zhàn),我們元氣大傷,但兵士士氣還在,不如出城門一戰(zhàn),先博得一些時間也未嘗不可?!闭f話的將軍,眉尾一條大疤,兇神惡煞,聲音卻軟綿綿的。
“古參將所言有些道理,但魏某認為不可?!蔽航B周搖搖頭,“將士的士氣足,但是我們的人命太精貴了,現(xiàn)在開城門,以卵擊石??!”
大家又從行軍布陣上論證了突襲,夜襲的策略,半個時辰也沒有一條獲了侯爺?shù)馁澰S,均被魏紹周一一駁斥了去。
整個大帳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外公,魏夫子,我可以說說嗎?”臨川聽了半天,徑直發(fā)聲。
林必臣捋了捋白須,點了點頭。
“我們只要拖延時間而已,大家都在想用打仗去拖延時間,可是我們?nèi)诉@么少,怎么打勝算都很小,可以讓他們窩里反?。『笤褐鹫l還來管門前雪呢?!”
“門前雪不是這么用的,臨川!”魏紹周聽到她這么用典故,忽然夫子上身,剛想說教她,林必臣單手一揚說道,“那你說怎么著火?”
“把他們的單于送到陣前,呼延族到底是聽單于的,還是呼延霆的呢?”臨川憋出一個笑,說的小心翼翼。
“姑娘,他們的單于死了?!鼻翊笈R槐菊?jīng)地說道。
“他說的是呼延晏?!?p> “呼延晏找到了?”大家一片嘩然。
“找不到就給他們個假的唄。”臨川笑了起來,感覺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
魏紹周抬眼看了一眼臨川,心想:“傻姑娘怎么這么詭?!我什么時候教的這么好了?我真有教學的天賦嗎?”
“邱將軍,你這就去軍營里搜羅一個和蠻夷人長相有點相似的孩子,只能大約16歲。既然要騙,我們就得找個像的?!?p> 邱將軍領(lǐng)了軍令就往外走,林必臣又叫住了他,“慢著,最好沒有父母要侍奉的那種孩子?!?p> 臨川一頓,脫口而出:“為什么?”
魏紹周輕輕說道:“傻孩子,別說假的歸了呼延,真的歸了呼延也是死路一條?!?p> 臨川眼神一滯,又聽魏紹周說道:“兵士的命本就是大周的,他一條命,救我們花溪,救我們大周,重于泰山。”
臨川從來沒有想過這點,她的一個“拖延”也是用人命換來的。而且,當她看到那臨危受命之人的時候,她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人竟然是劉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