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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毀滅了世界

第48章 特洛伊(完)

我又毀滅了世界 迴燈 8484 2019-05-10 12:00:00

  江流沒能夠看清博士的動作。

  在他沖自己笑完之后,江流還來不及產(chǎn)生危機感,子彈時間就被觸發(fā)了。

  最恐怖的是,即便觸發(fā)了子彈時間,在無限接近于靜止的空間中,他仍然沒能看清博士的動作。

  他的靈魂浮于身體之上,看著博士輕巧地向前走出一步,脫離了自己的拳頭。下一秒他化作殘影,在自己身前如颶風(fēng)般飛舞,而他的身體則不受控制地一陣抽搐。

  當(dāng)子彈時間結(jié)束的時候,他躺在了地上。

  他看起來毫發(fā)無傷,但其實周身的肌腱都被精準無比地割斷,手筋腳筋也被挑斷,脖子以下的部位除了尚有知覺以外,完全動彈不得。

  他驚異地睜著眼睛,盯著博士。

  博士手里捏著一柄精美的,小巧的,薄如蟬翼的手術(shù)刀。

  刀尖上還沾著一點血跡。

  在他一瞬間切斷三十六人的手腳時,扮成尸體的江流沒能看清楚他用的武器,現(xiàn)在他終于看見了。

  一柄,手術(shù)刀。

  博士伸出舌頭,輕輕舔去手術(shù)刀上的一點血跡,陶醉地閉上眼睛。

  “原來如此?!?p>  他睜開眼睛,說:

  “我感受不到你的人類氣息,是因為你本來就不是人類?!?p>  “你的身體組織已經(jīng)有九成九轉(zhuǎn)化成了和我們一樣的存在……所以你的能力也只不過是最低級的易容罷了?!?p>  博士的眼神里滿是淡漠,垂下雙手,指尖的手術(shù)刀消失不見,面無表情地說:

  “……你讓我很失望?!?p>  江流恍然閉上眼睛,后知后覺地念念道:

  “怪不得呢……”

  “原來你不是博士(doctor),而是醫(yī)生(doctor)啊……”

  博士笑了笑,聳了聳肩。

  “在我研究的破傷風(fēng)疫苗遭遇瓶頸,促使我經(jīng)歷一段奇遇之前,我確實是一名外科醫(yī)生?!?p>  江流扯了扯嘴角,有氣無力地自言自語了一句:

  “怪不得是原爆點呢……”

  “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人類的人體構(gòu)造,因為這曾是我的本職工作……而這也成為了我第一次進化之后領(lǐng)悟的天賦技能?!辈┦啃χf:

  “也許你對這些還不曾有過了解,但我現(xiàn)在大可以給你慢慢解釋,我花了三年的時間研究這種病毒為我的身體帶來的變化,我曾經(jīng)以為第一次進化就是它的極限,直到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錯的離譜。”

  博士忽然張開雙手,陶醉地閉上眼睛:

  “我獲得了永生?!?p>  江流忽然“唔呃”一聲吐了自己一臉的壓縮餅干胃液。把博士看愣了。

  “抱……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江流尷尬地笑了笑,真摯地解釋著說:

  “我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昨晚沒睡好,有點反胃,真的不是被你惡心到了……你繼續(xù)你繼續(xù)……”

  博士有些尷尬地、裝作不經(jīng)意地收回雙手,干咳了一聲。

  “總而言之,你不可能殺得死我。就算我站著什么也不做,你也不可能殺得死我。”

  博士看向江流,笑道:

  “更何況你連我的魂核都打不碎。經(jīng)過第二次進化的人類,魂核的強度堪比鉆石?!?p>  “把你的魂核拔出來不就死了嗎?”江流說。

  “你還是不理解。”博士搖搖頭:

  “我已經(jīng)說過,我是永生不死的。經(jīng)歷過第二次進化之后,我對這個世界的能量有了全新的理解。人類的本質(zhì)其實和世間萬物沒什么不同,只不過是能量序列組織排列上的一些細微差異罷了。在明白了這一點之后,我就做了一點小小的嘗試……”

  “我在新生城的每個人身上都植入了自己的能量種子?!?p>  江流瞇縫著眼睛:

  “他們身上的喪尸病毒都是你植入的?”

  “不錯。”博士笑道:“只要我愿意,我隨時可以激活他們身體里的能量種子,吞噬他們身上的基因,再轉(zhuǎn)化成我的……除非你將整個新生城的人都殺光,否則只要這一代喪尸和人類不斷繁衍下去,我就永遠與他們同在?!?p>  江流冷冷道:

  “卑鄙下流。”

  “你管這叫卑鄙下流,”博士不以為然地說:

  “但我認為這是一種恩賜。我改變了人類的生存方式,讓他們能夠更加強大,更加適應(yīng)這個世界,他們將不會再受癌癥的侵襲,就算不吃不喝,也能擁有上百年的壽命,能夠適應(yīng)各種極端環(huán)境,這是人類全新的發(fā)展道路,這是一個無比美妙的新世界,而這一切……都是拜我所賜。”

  “你管這叫恩賜!”江流陰陽怪氣地說:

  “不怕癌癥、壽命長、適應(yīng)極端環(huán)境,我家里種的番茄也這樣。你們還不如番茄呢?!?p>  博士冷冷看了他一眼,說:

  “別忘了你賴以生存的能力也是來源于我的病毒?!?p>  “我呸!誰稀罕?。 苯鹘械溃?p>  “連打飛機都打不了,不吃人就會變成傻子,閑來沒事還得靠啃自己同類的尸體才能活下去,你管這叫新人類,你管這叫新世界?我告訴你,就算是世界上所有的1都死掉了,只剩下一群無依無靠的0,然后一根腌黃瓜被奉為世界之王,也不會比這更糟!”

  “那你呢?”博士忽然笑瞇瞇地說:

  “你冒著這么大的危險闖進我的國度,殺死了我的親信,又想要破壞城里賴以生存的發(fā)電廠,是為了什么?你覺得我的做法是殘忍的,不人道的,是反人類的,你想要當(dāng)救世主,那么這一切的標準又在哪里?殘忍的標準在哪里?道德的標準在哪里?”

  “所有的仁慈和憐憫都是建立在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殘忍之下的。這一切說穿了只不過是人類文明發(fā)展后的遮羞布罷了。你會覺得一只小貓小狗可憐,是因為你知道它們無法威脅你;只有當(dāng)你有能力虐殺動物時,你才會對動物產(chǎn)生所謂的憐憫之心……古時候的猿人會為殺死一頭把自己當(dāng)做獵物的恐龍而感到同情嗎?”

  江流沉默了一陣:“你想說什么?”

  博士笑了。

  “我想說的是,時代變了?,F(xiàn)在,我們是獵人,而你們才是獵物。我們是在基因序列上遠超于人類的存在,人類只是殘次品。你覺得我們把人類當(dāng)做食糧是卑鄙的,是殘忍的,但人類把豬牛端上餐桌的時候,會有這樣的自覺嗎?你會為此感到不滿,只不過是因為你曾經(jīng)是個人類,下意識地站在人類的立場罷了。”

  “是嗎?”江流冷笑道:

  “只有靠吃掉人類才能存活下來的種族,一旦人類滅亡了,你們也會跟著完蛋。這樣的東西聽起來比人類更像是殘次品吧?”

  “這一切只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罷了?!辈┦坎灰詾槿坏胤磫柕溃?p>  “假如世界上只剩下了黃瓜一種農(nóng)作物,不吃的話就會死掉,這樣的情況下,你會吃嗎?”

  江流瞇縫起眼睛。

  “那你可得小心了……”

  “我是一根你夢寐以求卻永遠也得不到的憤怒黃瓜?!?p>  ……

  ……

  ……

  叫喊喧囂聲在蔓延。

  只有不到一半的人類成功沖出了街道,剩下的不是被警察抓走就是被變異種生撕活剝,人們忐忑地擠在各個酒吧酒館里,用各種各樣的工具阻擋著門外變異種的入侵。他們已經(jīng)如江流所說的來到了酒吧,拿到了酒,可預(yù)想之中的轉(zhuǎn)機卻沒有發(fā)生。

  男人們勉力用身軀阻擋著酒館的大門,堆在門口的桌椅在一陣陣巨力碰撞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女人們蜷縮在角落。絕望的情緒在每個人心中漸漸暈染。

  在這片街區(qū)上頭,一個嬌小的身軀一閃而過。她的力氣不夠,并不足以飛躍兩棟樓之間的距離,好在半空中飛來一只白色的雪球,丟出吊索,帶著她借力一蕩,成功翻過了大樓,隱沒在街道上喪尸們的視線之外。

  蘿拉頓下腳步,猶豫地看了一眼那一間間門房緊閉的酒吧,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幫不了那群人類。

  更何況眼下自己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我沒事了,謝謝。”

  “嗯。”

  “你該走了,對嗎?”

  “???”

  “尤哈娜說過,你的朋友好像很危險。也許你該去救他……至少他還有活下來的希望,不是嗎?”

  “可是……”

  “沒關(guān)系的,這里很安全。我就在這待著,哪里也不去了?!?p>  一陣沉默。

  “我把包里的東西都留給你,里面有手槍,也有子彈,有食物,和水……”

  “嗯,謝謝你,蘿拉?!?p>  一陣沉默。

  “那我走了?!?p>  “祝你好運。”

  一陣沉默。

  “……波莉。”

  “嗯?”

  “交朋友不是很困難的事,也許你只缺一點開口的勇氣。”

  “也許吧……你說得對。我下次會試試看的?!?p>  波莉在自己臨走前露出的笑容總在蘿拉腦海中揮之不去,她晃了晃腦袋,看向北邊。

  “尤哈娜,還有多遠?”

  “您現(xiàn)在距離發(fā)電站還有25公里,預(yù)計徒步時間112分鐘。”

  “江流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

  “我現(xiàn)在是脫出狀態(tài),無法探測江流閣下的病毒感染率。在脫出前,江流閣下的病毒感染率已經(jīng)上升到了98%……”

  “該死……”

  蘿拉咬牙,道:

  “再這樣就來不及了……”

  她忽然停下腳步,深吸了口氣,摸出了口袋里的東西。

  那是一枚C級魂核。

  解決了入侵四季酒店的四人戰(zhàn)斗小組后,江流帶走了其他三人的魂核用作隊伍戰(zhàn)敗的證據(jù),而至于他模仿的蓋爾的魂核,自然是不需要用作證據(jù)的。所以他將其留給了蘿拉,叮囑尤哈娜讓蘿拉服下,提升戰(zhàn)斗力。

  但蘿拉一直沒有用。

  她從尤哈娜那聽聞了關(guān)于服用魂核后痛苦程度的描述,尤哈娜還提供了不曾告訴過江流的信息,體質(zhì)太弱的人直接服用C級魂核會有死亡的危險。

  她怔怔地看著那枚魂核,用力喘了幾口氣,抿著嘴唇,在心底輕輕念了一句:

  “去你媽的,江流?!?p>  她閉上眼,將魂核放進嘴里,猛然咽下。

  過了幾秒,蘿拉瞪大了眼睛,白皙的皮膚漲滿青筋,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抽搐起來,從嘴邊溢出白沫。

  ……

  ……

  ……

  “那還真是可惜了。”

  博士嘆了口氣:

  “作為人類和新人類的結(jié)合體,我本以為你能夠多理解我一點。”

  江流仍舊動彈不得,尤哈娜也在他被瞬間反制后不知所蹤。他冷笑道:

  “連打飛機都做不到的東西根本不可能理解我的想法?!?p>  “實話告訴你吧,自打我從安帕森出來,一直到現(xiàn)在,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想過要拯救人類?!?p>  “我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這里,和道德無關(guān),和哲學(xué)無關(guān),和人類的存續(xù)無關(guān)?!?p>  “我會來到這里,只不過是因為你這條腸粉的手下毀了我的五星級酒店,還想威脅我的寵物,所以我很生氣,我一生氣的時候就想找個人把他的腦袋塞進我的屁·眼子里,這里恰好只剩下你一個人,所以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了。”

  博士沉默了一陣,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原來如此……”

  “也就是說,其實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反對過我的觀念?!?p>  “不錯,你說對了。FUXK Humans,F(xiàn)UXK The World,And FUXK You!”

  博士笑道:

  “你真是一個很有趣的人……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江流得意洋洋地說:“更瘋的還在后頭呢?!?p>  “哦?”博士聳了聳肩:

  “你還能做些什么呢?你還沒有意識到現(xiàn)狀嗎?現(xiàn)在,我為刀殂,你為魚肉,你在集中營搞的那點小破壞毫無作用,我的人很快就能夠鎮(zhèn)壓下來,憑借著剩下的人口,完全足夠讓我?guī)е律堑能婈犧D(zhuǎn)移到華盛頓,只要拿到了五角大樓的核武密碼,整個世界都會為我所用,而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博士收斂了笑容,慢慢走向江流,面色平靜地說:

  “游戲結(jié)束了,朋友?!?p>  ……

  ……

  ……

  酒吧的大門被轟然撞開,無數(shù)的變異種嘯叫著沖了進來,摔倒在地的男人們還來不及起身,便被變異種淹沒,開膛破肚,更多的喪尸往深處涌入,酒館里到處都是絕望的哭聲。

  就在這時,奇妙的異象發(fā)生了。

  街道門口處,各家各戶門前的人行道上,石磚縫隙里,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許許多多猩紅色的植物,將整片街區(qū)都覆蓋。植物嗅到了喪尸的氣味,開始野蠻生長,一根根莖葉須根將猝不及防的喪尸勒倒在地,爬遍全身,花了幾秒鐘將其榨干之后,以更加恐怖的速度生長起來。

  短短的幾分鐘,整條街區(qū)宛如星火燎原,被無數(shù)植物所覆蓋,酒館外頭不斷傳來變異種們的慘叫聲。

  “?。。 ?p>  “該死的……”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啊?。?!不……?。。?!”

  一片亂哄哄的酒吧深處,無論是喪尸還是人,都被門外的動靜所吸引,一時間都停下了行動,怔怔地看著門外。

  一株又一株紅色的植物慢慢探進酒吧門口,宛如伺機而動的毒蛇。

  突然間,一陣酒瓶碎裂聲響起,眾人尋聲擰轉(zhuǎn)過頭,一名握著半截破碎酒瓶的短發(fā)女人用盡全力大喊起來:

  “殺了他們!??!”

  酒館再次暴動起來,人類拿起了一切手頭能用上的武器,和植物一起,展開了對變異種的反擊。

  ……

  ……

  ……

  博士緩緩走到江流面前,正準備把他提起,卻忽然聽見遠處那三十六根昏迷的人棍中,有名士兵的腰間對講機傳來聲音:

  “幫忙!幫忙!我們需要支援……集中營周圍的所有街區(qū)都已經(jīng)淪陷了!我們死傷慘重……這里全都是天殺的植物……?。。。。?!”

  撕心裂肺的慘嚎聲讓博士怔住,瞳孔收縮。

  就在他愣神的瞬間,一只黑色的小蝎子輕巧地在地上爬行,竄到了江流的后頸,揚起尾針扎進了江流的脖子。近看去才發(fā)現(xiàn),那并非真正的蝎子,而是一臺仿生機器,黑色的尾巴其實是一支針管。

  將針管里的細胞修復(fù)液注射完畢后,小蝎子又輕巧地鉆進了江流的后領(lǐng)。

  “嘿嘿嘿……”

  江流喋喋不休地說:

  “你猜怎么著?你覺得你猜到我是假蓋爾很厲害?你大錯特錯了……我告訴你,其實我早就猜到你猜到我是假的了,所以我才會特意花了點時間在城里扮了大半天掃地工,得虧你還一路跟著我,真是睜眼瞎,你覺得我真的是在勤勤懇懇地撿煙頭嗎?鐵憨憨,其實我是在埋種子……這些都是在次空間里被急凍過的種子,不撒血的話要花上好幾個小時才能夠從土里長出來,你覺得我為什么要在這跟你嘮嘮叨叨廢話半天,搞得好像我對你有意思似的,神經(jīng)病,我都是為了拖延時間……現(xiàn)在你可愛的新生城就跟我的五星級酒店一樣完蛋了,爽嗎寶貝?”

  博士的面色變得鐵青:

  “你這個該死的……”

  不待博士講完,江流又喋喋不休地插嘴:

  “噢……我忘了,偉大的博士閣下還能永生呢,真是了不起……啊哦,我都忘了,好像永生的情況是要整個新生城的人都活下去才能做到的吧?那還真是抱歉了,嘻嘻……看看你這張可憐的臉蛋,博士好難過,博士要去找媽媽,嚶嚶嚶……噓噓噓噓誰要聽你說話了,不聽不聽我不聽,你是大傻【嗶——】,聽了辣眼睛——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逼我!鎧甲勇士,變身?。?!”

  在這段話說到前半段的時候,博士還想插嘴,卻又被江流硬生生打斷。結(jié)果,博士被他那無賴般的嘲諷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紫,二話不說便朝他走去。

  就在他即將走到江流面前的時候,被割斷全身肌腱動彈不得的江流陡然直挺挺地坐起身來,喊著奇怪的變身臺詞,趁其不備,一拳鑿進了博士的胯下。

  江流那只能夠打穿鋼板的石頭打在博士○○上竟然傳出金鐵交鳴聲,他的手控制不住地一陣發(fā)麻,而博士卻看起來安然無恙。江流面色一肅:

  “沒想到你已經(jīng)練成了鰲拜的縮陽入腹……”

  剛說完,江流整個人便如箭射般倒飛了出去。

  收起揮出的拳頭,博士陡然消失在原地,以無比恐怖的速度追上了被打飛的江流。江流還在空中翻滾,便看見了在自己頭上突然出現(xiàn)的博士,在他的手上,還捏著一枚冰冷的手術(shù)刀。

  倉促之間,子彈時間觸發(fā),在手術(shù)刀刺向面門之際,一柄門板大小的殘破巨劍出現(xiàn)在了江流和博士之間。

  火光四濺!

  江流如隕石般砸進地面,扶著腰踉踉蹌蹌?wù)酒鹕韥?,身上滿是灰塵。

  在他十米開外,博士輕巧地再次出現(xiàn),臉上的神情卻并沒有看起來那么輕松。

  他握住自己的自然下垂,無法動彈的右手,皺起眉頭。

  江流伸出手來,一把匕首在他指尖如蝴蝶般飛舞,他笑嘻嘻地說:

  “你的技能很不錯,但現(xiàn)在歸我拷貝忍者西卡了。”

  【精密解剖(拷貝)】:唯一技能。宗師級的技藝!憑借著對人體構(gòu)造無與倫比的熟悉度,在近身肉搏戰(zhàn)中使用刀具攻擊將有大概率洞悉敵人弱點,發(fā)動致殘攻擊。

  博士丟下手上那柄被鎩羽折斷的手術(shù)刀,從西裝內(nèi)襯里取出另一柄,冷冷道: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問得好!”

  江流拎起地上的鎩羽,嚯呀一聲擺出白鶴亮翅式,一只小蝎子爬到他臉上化作眼罩戴好:

  “我叫江流,是專門解決棘手事件的英俊雇傭兵之王。有一天不幸被喪尸咬了一口,變成了喪尸俠,雖然變成了喪尸,頭腦可是沒變,是個隱形的戰(zhàn)斗大師,不管任何事件,真相只有一個!”

  博士面色鐵青,罵了一句“白癡”,甩動左手的手術(shù)刀正要攻擊,忽然江流身后的建筑物之間有道黑影一閃而逝,把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丟出手術(shù)刀,卻扎了個空。那只不明狀況的黑貓也被釘在身旁的手術(shù)刀嚇了一跳,發(fā)出“喵”的慘叫聲,竄進通風(fēng)管道不見了蹤影。

  “那又是什么鬼東西?!”博士余驚未消。

  “那個就厲害了!”江流顯然也被嚇了一跳,但比博士看起來要淡定得多,一本正經(jīng)地說:

  “它叫旺財,是專門制造棘手事件的地雷之王。有一天不幸被人咬了一口,變成了人俠……”

  “去死!”博士盛怒出手。

  江流立刻住嘴,不甘示弱地抄起鎩羽:

  “吔屎!”

  經(jīng)過一番曲折,兩人最終還是展開了最后的正面對決。江流傾盡全力揮舞著鎩羽,憑借著子彈時間一次又一次地擋下博士的手術(shù)刀,每一次交鋒都是在賭上性命和死神起舞。密集的火花與鎩羽堅硬的劍身在一剎那碰撞無數(shù)次,博士身上的手術(shù)刀如同加特林的子彈般用完即棄,在二人身周堆起了一圈。

  江流從未試過如此長時間地進入【子彈時間】狀態(tài),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消耗,意志越來越難以集中,不覺間身周已經(jīng)綻起密密麻麻的細微傷口,這感覺宛如凌遲。

  江流忽然爆喝一聲,鎩羽橫掃向博士的腦袋。其時博士的手術(shù)刀已經(jīng)觸到他的左胸,再過一瞬他就會被扎穿心臟,可偏偏鎩羽已經(jīng)揮出,就算江流當(dāng)場暴斃,憑借著恐怖的慣性也足以削斷博士的腦袋。

  以命相搏!

  博士猛一咬牙,收回手術(shù)刀,向后一樣,避開了江流同歸于盡的攻擊。卻哪知江流竟把這當(dāng)做佯攻,揮到一半的鎩羽憑空消失,整個人猛然一踏,如炮彈般竄向身后的發(fā)電站主樓。

  他瞄準的是通風(fēng)管道的位置,奈何管道洞口太小,根本不足以容納成年人通過。千鈞一發(fā)之際,江流猛然大喊了一聲:

  “侏儒術(shù)!”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江流的身體在半空中急速扭曲變化,迸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骨骼爆裂聲。

  他變成了蘿拉的模樣,呲溜一下無比順滑地鉆進了通風(fēng)管道里。

  剛剛鉆進發(fā)電站,尚未落地,江流便變回原樣,未卜先知般地再次召喚出鎩羽,揮到腳下——果不其然,博士陡然出現(xiàn)在他身下,猛然屈膝,揮出左拳由下至上地砸向鎩羽。

  沉悶的碰撞聲響起。博士蓄力之后的全力一拳足以轟穿重型坦克,竟然沒能撼動鎩羽一分一毫,反倒被巨大的反沖力震得渾身一顫。僅僅是這凝滯的一瞬,博士忽然感覺到兩條能量凝作實質(zhì)的光焰縛住了他的雙腳,博士心知不妙,卻無法閃躲,七百公斤的鎩羽從天而降,生生將他砸到地面上。

  就算是C級的變異種,在這一擊之下也得被碾成肉泥。但江流卻絲毫沒有托大,甚至沒有戀戰(zhàn),看也不看腳下,剛一落地,便如箭射般朝前沖去,發(fā)足狂奔。

  ——前方樓上的發(fā)電站控制臺,是他的目的地!

  被遺落在身后的鎩羽如手榴彈破碎的彈殼般炸飛,博士緩緩站起身來,他身上的西裝已經(jīng)被砸得稀爛,露出精赤的上身??聪蛞宦方^塵而去的江流,他的眼底爆出無比憤怒的火光。

  “沒想到會被你逼到這種地步?!?p>  他握緊拳頭,消失不見。原地處竟然爆發(fā)出無比劇烈的音爆聲。

  裹挾著浩蕩氣流,博士在須臾間已經(jīng)來到控制臺上,轉(zhuǎn)過身來,面對的正是一路疾奔而來的江流,他瞇起眼睛,下一瞬,周身爆發(fā)出鋪天蓋地的能量反應(yīng),直接轟飛了附近的欄桿支架。

  江流也握緊拳頭,傾盡全力,飛身一躍。

  “啊啊啊啊?。。?!”

  博士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似單薄的身軀宛如一座巍峨大山。耗盡全身最后一絲力氣的江流劃破空氣,睚眥欲裂,青筋暴漲,在籠罩全身的能量下一往無前地沖上去。

  他揮拳。

  如同飛蛾撲火的一拳。

  ……

  ……

  ……

  江流仍然維持著揮拳的姿勢。他的右拳延伸到盡頭,與左腿連成一條直線,渾身的肌肉線條呈現(xiàn)出極具沖擊性的美感。然而,他的拳頭,距離博士,還有一寸。

  他的拳頭在一寸之外停了下來。

  這非他所愿,也非博士所為。

  在博士沉默的眼神中,江流沉沉倒下。

  他死死睜著眼睛,沒有被眼罩罩住的那只左眼上,布滿了白翳。

  在他意識的最后一刻,浮現(xiàn)在眼前的只有一個數(shù)字。

  100%。

  連最后一搏都做不到。江流已經(jīng)徹底喪尸化,病毒侵入了大腦,吞噬了所有的意識。

  江流緩緩閉上眼睛。

  博士沉默了一陣。

  “真是悲哀?!?p>  他隨意地彎下身,提起江流的領(lǐng)口,半垂著眼簾。

  “像你這種卑微的螻蟻,拼盡一切,最后卻換來這么丟人的結(jié)果?!?p>  博士嘆了口氣,正待再說些什么,他忽然睜大了眼睛。

  一陣無比痛苦的感覺從肚腹之間傳來。

  他無比詫異地低下頭去。

  ——破爛的西裝外套下,一片綠意盎然的向日葵葉子正緩緩生長,葉片上帶著一點血跡,看起來優(yōu)雅又血腥。

  博士的眼神變得極為驚恐,他仰起頭,從喉嚨里發(fā)出痛苦的嘶吼聲,再下一刻,他已經(jīng)無法發(fā)出聲音了。

  無數(shù)的植物莖葉從他的七竅鉆出。

  偏偏是所有植物里面,被認定為最沒用的向日葵。

  ……

  ……

  ……

  幾個小時前。

  “再怎么平凡的外表也掩蓋不了你軀殼深處英俊的靈魂……嗯?”

  特洛伊計劃開始之前,正在照著鏡子的江流插在口袋里的手掏了掏,低下頭去,露出詫異的表情。

  看見那無意間落在口袋里的玩意兒后,江流又笑了笑,臉上難得露出幾分溫柔神情。

  “這妮子?!?p>  這是一枚向日葵瓜子。從家里的向日葵“戴夫”身上摘下來的。

  在平時晚上不出門的時候,他往往會摘下一碟瓜子,和蘿拉坐在沙發(fā)上邊嗑瓜子邊打游戲。

  那時候,他曾經(jīng)用瓜子不嚼就咽下會撐爆肚子的說法來捉弄蘿拉。

  然后蘿拉吐了他一臉的瓜子。

  這顆瓜子,興許就是那時候滑進他的外套口袋的。

  江流本想將那枚瓜子收好,轉(zhuǎn)念一想,又取出了獵鷹,拆下彈匣。

  他拿出第一顆子彈,拆開了彈頭,倒掉火藥,裝進了那枚小小的瓜子。

  “這才像是‘特洛伊’嘛……從內(nèi)部瓦解敵人,我簡直就是個小天才?!?p>  江流打量著手上那枚精致的子彈,又小心翼翼地將它填進了獵鷹的彈匣里。

  “祝我好運吧,戴夫?!?p>  ……

  ……

  ……

  自始至終,江流只用獵鷹開了一槍。

  他利用尤哈娜智眼形態(tài)能夠化作生物的特性,使其變成了一只蝙蝠吸引博士的注意力,而他藏在后頭扮成尸體,醞釀著真正的殺招。

  他從來都不曾想過用手槍擊碎博士的魂核。

  打進他身體里的,是一枚裝著植物種子的空包彈。

  而后的一切,無論是談話,還是戰(zhàn)斗,都只是為了拖延時間。

  ……

  ……

  ……

  博士丟下江流,無比驚恐地摳著自己的喉嚨,試圖扯出嘴里的向日葵枝葉,卻發(fā)現(xiàn)那些莖葉已經(jīng)在身體里和內(nèi)臟糾纏在了一起,如果他用力拉扯的話,必然會將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從嘴里拉扯出來。

  無與倫比的痛苦充斥著全身,博士跪倒在地,拼命發(fā)出慘嚎,從七竅里流出血來。

  在漸漸模糊的視線中,他看見一道身影緩緩爬起。

  雙眼覆滿白翳的江流盯著他,露出猙獰的笑容:

  “你媽媽沒有告訴過你,植物種子不嚼碎就吞掉的話,種子會發(fā)芽把肚子撐爆的嗎?”

  他猛然前撲,發(fā)出嘯叫,張嘴咬住了博士的脖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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