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了一下冰兒說話的余味,白逸峰雖不全明白,但也就有了點了悟。
天性,人也;人心,機也。
洪荒宇宙,像兩極花這樣天地本源靈物,誕生就有靈性,最忌因果業(yè)障。冰兒現(xiàn)在寄生在白逸峰的身體內(nèi),實際上就是犯了貪欲大忌,業(yè)孽纏身。而她又不能欺瞞宿主,反正是她自覺理虧羞愧之下,干脆躲貓貓了。
一句話,白逸峰就是唐僧肉,人形大藥。
白逸峰咬破自己左手的食指,特意聞了聞,除了沒腥味,好像也沒啥奇怪的味道。唯一特殊的就是顏色,自己可是一直知道的,當時在小西天秘境藏寶洞里吸入甘露后,血就變成金色。
搖了搖頭,他把手指伸到正閉眼修煉的白進嘴邊,沒想到白進如聞著腥味的小貓,呲著雪白的牙齒一口就迫不及待的咬了過來。白逸峰本能的把手縮了回來,看見白進已經(jīng)睜開眼,眼珠貪孌的盯著白逸峰冒著血的手指,眼淚在眼眶里卻打著轉(zhuǎn)。
“嗚嗚,對不起啊,師父,你的血太香了,我忍不住?!?p> 白進哭出聲來,白逸峰才發(fā)現(xiàn),白進黑乎乎的小臉上除了貪孌還有眼淚和愧疚,只不過,先前白進忍的辛苦沒出聲,他沒注意到。
“進兒,乖。不哭了,本來就是要給你的,來,張嘴。記住,守得其一,萬法歸一,一念不生,內(nèi)外流一?!?p> 一滴血,如洪水猛獸,肆虐白進的四肢五駭,一邊一邊的沖刷身體的積磊和積塵,真元的轉(zhuǎn)化速度超過原來的百倍,心湖漣漪急劇曠蕩,一個領域的雛形在蔓延。
這一過程相當于凡人飛升天界,所以叫做渡天劫。其中的痛苦疼痛,白逸峰早有領教,感同身受。
可是,小黑丫頭白進,一聲不吭,被折磨猙獰扭曲的面孔太黑,白逸峰也看不見??偹闶且黄屏?,索性他也閉上眼睛,該來的,都在路上,自己只是知天命而盡人事。
成天劫,作為中皇道始一脈的起承轉(zhuǎn)合,自有原因。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就是成天劫的由來,一啄一飲皆自有道理。
一把黑色大斧頭,從白進的身體飄逸了出來。那是她的靈武,東夷洲叫做靈兵。那黑色的斧頭,和她的皮膚一個顏色,不過,散發(fā)的卻是一種要收割人性命的渴望。
靈武是修行是者心底最陰暗面得折射,不能說就是錯的,恰恰相反,帶有極端個性的靈武,領悟神通術法才最鍥合。
白進還沒有領悟適合她的神術秘法,等知道她的天賦神通,再給她尋適合她的秘術吧。
這時候,按說,白進應該已經(jīng)渡過她人生的第一天劫成天劫才對。
可是,白逸峰發(fā)現(xiàn),白進依然緊閉著雙眼,痛苦像是更加增大了。
他不知道,為啥冰兒躲起來。就是因為他的血,才躲起來。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他的血對于兩極花冰兒來說,如呼吸般自然,冰兒是天地的寵兒,沒啥負擔。但是對于白進,就是一副虎狼之藥。血脈是人生存的根本,他會隨著人的修煉進化而凈化。
打個比方,像佛祖隨手拈來,就翻手為雨覆手為云,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那是因為他的血脈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可以四方上下延伸無邊無際曰宇,可以古往今來無窮無盡曰宙。
佛家典籍的記載雖不必全信,但是,真理也都埋藏在這些典籍里,求智者得智,求仁者得仁。
機里藏機,多處生變。天機不可泄露,非是無因。
所以,冰兒躲貓貓了。
一旦,白進吃飽了撐壞了,爆體而亡,可不關冰兒的事,冰兒女王可就有理說不清了。
很快,其中的緣故,白逸峰也醒悟過來。不過,也不能全怪冰兒,是他太著急拔苗促長,粗心大意之下沒考慮清楚。誰都救不了白進,只有她自己可以救自己,挺的過去挺不過去,得與天掙命。
真是不假,昨天才和木子講,不到苦處,不求神佛,今天就應驗到自己身上了。
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這是代替不了的。
外表巍然不動,盡管表情扭曲嚴重。
白進卻如在夢里,手上揮舞著一把黑色的巨斧,與綁架她母媽的壞蛋,不死不休的糾纏著,盡管她打不過綁匪,但是,她拼著一口氣不要命的揮動斧頭要和綁匪同歸于盡,也要救她母媽,那是她世上唯一的親人。
結(jié)果,綁匪擋住了她的斧頭,反而一刀抹向她的脖頸,她的力氣已經(jīng)用盡,只能傻呆呆的等死。在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居殘破的身體擋在了刀口上,她眼睜睜的看著她的母媽,死在她的身上。
她嚎,她喊,她撕,她裂,她毀滅一切眼前的敵人,也不足泄憤。她淚流滿面,睜開眼睛,看見師父,正關心的看著她,像做錯事的孩子。
“師父,我突破了?!?p> 說了這一句話,白進就昏迷過去。精神消耗,超過了一個十歲不到兒童的底線。
白逸峰抱著白進,滿腔都是自責。
“好進兒,受苦了,都是師父考慮不周,以后不會了?!?p> 要是正常渡劫,白進這樣,白逸峰說不定還會罵上幾句。修行就如懸崖上跳舞,一個不好就跌入萬丈深淵。人人都是如此,不求上進,只能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了。但是,這次確實是他聽了冰兒的話,急功好利,沒考慮后果就付諸行動,差點釀成大錯。
白進昏迷,安安靜靜的睡了三天三夜。
白臨和白逸峰一樣,沒離開眼睛的陪了白進三天三夜。
黯然銷魂者,生離而死別。白進一日不醒來,兩人一日脫不了擔心。白臨尤甚,不管白逸峰如何勸解,他都要陪在白進身邊。
“弟弟,師父,我好餓?!?p> “姐,我去找木子?!?p> 終于,白進醒了。這次,白臨叫姐,自然而順暢。白進盡管剛剛清醒,渾身毫無力氣,還是感動的又流下眼淚。
白逸峰在白臨出去后,默默擦拭掉白進眼角的眼淚,握著她黑黑廋廋的小手。
“一切都過去了,知道嗎,你一次渡過去兩重天劫。真是驚死人的丫頭,前無古人后無來者?!?p> “真的嗎!可惜,離師父的要求還差得遠?!?p> 白逸峰聽了白進這話,氣的一佛升天二佛降世,偏偏還發(fā)作不出來,總不能抓起來大白進一頓吧。
“不知好歹的丫頭,快點好起來吧?!?p> 這一次,因禍得福,白進一口氣渡過兩重天。雖說有白逸峰的功勞,但是,白進的那股狠勁那股與天掙命的堅強,才是最主要的。
其實人生像白進這樣,簡單的生,快樂的活,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