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來取我命的。
明了這一點后,桑葚也不打算手下留情,她催動幻甲大陣,其實這是她唯一會的陣法,刑家人的陣法早已覆蓋全境,猛然被她的幻甲大陣一激,刑瀑瞬間怒道:“元家的人!”
元氏和刑氏結(jié)怨已深。
“孽物受死!”眨眼間,那邪神已經(jīng)卷到桑葚面前,她見四面八方都是風(fēng)雪遮眼,瞬間又有無數(shù)雪鏡,每個亮晶晶的鏡子里都有桑葚的臉,那紫袍神的長爪在拍碎幾個鏡子后,直接倒轉(zhuǎn),一掌拍到地上。
地上拍起白色煙塵大霧,桑葚嘴角流血,被撞出一米多遠,險險站住。
這陣法,被破了。
桑葚的幻甲大陣之深邃處就在地面,她沒想到這神如此兇殘,一眼就看穿了這陣法,道行超過那個表面囂張、色厲內(nèi)荏的鴉叵天王南曲不是一星半點。
“區(qū)區(qū)凡人陣法,豈能困住本神?”轉(zhuǎn)瞬間,那只爪子就奪魂攝魄來到眼前。
桑葚只能站在原地,用雙手握住那神的手臂,近在咫尺能看清那邪神的臉,是個羞怯美人相,嘴角卻要咧到耳根,獠牙盡顯,如吞血野獸。
這神的手臂冰涼徹骨,桑葚的雙手瞬間結(jié)上冰碴子,如果不是神胎根骨,早就暴斃當(dāng)場。
“為何要殺我?”艱難地吐出字眼。
桑葚一次性默背了十幾個口訣,地表開裂,紅色的火焰包圍了雪神,雪神面目猙獰:“你將厄運傳給了我,你罪該萬死——”
她的每一個字眼都咬的極重,仿佛這是千刀萬剮的仇恨。
“因為你不是真正的雪神?所以你就生氣?”桑葚突然一笑,雪神怔住,桑葚眼眸變成金色,錦瑟長音突然響徹天際,驅(qū)散暴怒的風(fēng)雪,桑葚有些茫然:“我感受到你不是雪神,你既然知道我現(xiàn)在是凡人,為什么還要以強欺弱,趁人之危,你也沒什么正派作風(fēng),怪不得是冒牌貨。”
紫袍神惶然豎立原地。
兩個女子靜靜對視了一秒,紫袍神怒火中燒:“我就是雪神,你胡說!”
“不,你不是。”桑葚用目光逼視著她,“雪神一襲白衣,遺世獨立,神應(yīng)俯仰萬世而心中無愧,你算什么神,你應(yīng)該只是神的一個失敗分身,鳩占鵲巢,好不要臉。”
她這一席話把紫袍神當(dāng)場說的面紅耳赤,羞于見人,用袖子擋住臉:“你、你胡說!”龍卷風(fēng)卷起桑葚身體的前一秒,橘福沖上去給桑葚施下保命的口訣,刑家人在底下烏泱泱地望著漫天神怒風(fēng)雪,嚇得肝膽俱顫,本來以為頂多是文朝的間諜來刺殺,結(jié)果居然碰到邪神,難道今日就要栽在這里?
“那神是奔著一個女武士去的?!?p> 刑瀑聽著手下的報告,微微前傾身體:“可看清面貌?”
“面目平庸,路人之輩?!笔窒聜兓ハ嗫?,遲疑道。
刑家人沒一個宗師級,都是圣者級,看不出桑葚是神胎。
桑葚謹慎地判斷著紫袍神的動作,見她雖然攻勢迅猛,卻腳步虛浮,找準機會抓住她的破綻,一手掄了過去,暗暗催動心神啟用兩層幻甲大陣,心神激蕩,血氣翻涌。
“雕蟲小技,還想攔住我?”自稱從本神變成我,紫袍神只是冷笑,見眼前出現(xiàn)無數(shù)鏡子,盡數(shù)打破后又見一只雪龍,施法讓那幻術(shù)自己瓦解后,紫袍神又見一只雪龍俯首撲向自己。
她只當(dāng)又是幻術(shù),雙手交叉繼續(xù)破解,卻不想被那雪龍一口叼住,神體被甩到旁邊。
“果然是假神,真神怎么會如此輕易被傷害神體呢?”
橘福突然出現(xiàn),衣袍盎然卷動,表情漸漸狠厲:“既然如桑姬所說是假神,就除掉你吧?!?p> “無恥小兒!”紫袍神被兩人夾攻,眼眶發(fā)紅。
桑葚給橘福一個信任的眼神,她們剛才趁紫袍神破解幻境時連忙商量好這個計策。
橘福擅長的是凝聚自然雪土泥雨聚化成兇獸的變化之術(shù),這是只有信奉變化神才能得到的神技,桑葚并不知道,圍觀的刑家眾男卻是大為驚詫。
“這兩個女子是何方神圣?竟能與神明交戰(zhàn)酣然?”
“她們絕非尋常武士?!?p> “應(yīng)該押回來,這等根骨如果能取來就更好了。”
刑瀑緊握手中兵器,不管身邊子弟們的說話聲,他雖然是城主,卻只有二十多歲,根骨正豐,急需爭鋒,當(dāng)即沖了上去。
他擅長沖鋒之力,直撲到那假神虛弱的身旁,一手掐住假雪神的脖頸,手指像掐開蚌殼一樣,準備直取神力,卻突然被一只藕臂拽住手,強行拉過來。
桑葚居高臨下,站得直直的,拉住半蹲的刑瀑的手,雪已不再肆虐,卻仍是鵝毛大雪,雪已經(jīng)掩埋他們的雙腳。
“不要趁亂打劫?!?p> 桑葚目光炯炯,刑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一種名為羞慚的感情,雖然只是轉(zhuǎn)瞬一刻。
刑瀑回道:“你又是何人.....”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桑葚推開,桑葚直接擋住紫袍神跳起來的攻擊。
她雖是假神分身,卻也有神體,縱然不夠純粹,卻也不可小覷。
桑葚翻個身躲開雪暴,準備速戰(zhàn)速決,她和橘福聯(lián)手,準備硬干,卻見天光驟然大開,四野曠亮,一個身穿羽袍的女子出現(xiàn)在天宇。
“大膽狂徒,快住了手吧。”
正牌雪神睥睨眾生地站在云端,紫袍神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就化為灰燼消失。
刑瀑驚魂未定,這個世界假神都如此嚇人,真神又怎會落后,連忙跪下來朝正神行禮:“小人無禮,將正神分身誤認邪神,饒恕小人吧。”
他這一說,刑家人都跪了下去。
雪神面上微嗔:“喪神,我與你自然是有仇的,我的嗔念在某一瞬化成了這東西,我雖與你有仇,卻不會如此下作。”
她說完直接消失。
桑葚的冷汗后知后覺流下來,她難道真的是所謂喪神嗎?
刑瀑尷尬地站起來,他鼻梁高挺,長著士大夫的臉:“.......”
沉默是最好的挽尊。
桑葚看了眼橘福,橘福也在看她:“反正不是對我說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