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淀訪上前,“七姑娘沒見過?”
“見過,但是沒這么近距離見過?!背坦庾坪敛慌つ蟮幕卮?。
在這兒這么久,也不見隋家二老出來,程光灼心底也思量,又想到大門掩著,想是不在家里。若說平日沒什么大事兒,也不至于開了正大門,這般相見,該是有人騎馬出去,猜的不錯,出去的該是隋家二老無疑了。
隋淀訪知道程光灼來是有事,只是不熟,還不好對她開口相問。
便道“家父家母今兒天還沒亮,就領了幾個本家進了山?!?p> “哦,伯父伯母怎么這么著急進了山呢?”說到這里,程光灼便不由得想到隋家是否早就知曉程家之意,所以特意避開,這就不能說隋家不識抬舉,又不使程家失了臉面。
隋淀訪一時之間,竟也察覺了程光灼所想,從他的私心,亦不想程光灼誤會,所以趕忙解釋。
“昨個兒晚間,母親見天有異像,今晨又見山中漸有紫氣,說是前一陣大雨,雷聲滾滾,正有一道劈在了山里,見這紫氣該是出了百年酸棗雷擊木,想必七姑娘也知道這雷擊木中屬酸棗木上乘,家父家母打小萬分疼愛三妹,女子又難免體弱,就進了山里,想趁紫氣未消,尋得見,也就請回來給三妹做護身符,使得邪氣不侵?!?p> “竟是這般,同是女兒家,你家三妹真是幸運啊,你也早該就知道我此次前來,程家是什么打算了?!?p> “自然知曉,只是不知這親是給?!闭f到這里就停住。
“是給我程家光字輩九子程光忠。”
“七姑娘跟我進屋坐吧!”說罷,抬手俯身引程光灼進了屋,若以老祖宗的教導,無他人在男女豈可同屋,可現(xiàn)下已是新中國成立,況且程光灼久居沿海城市,也就進了去。
“七姑娘若真是為三妹而來,只怕不妥,我家老爺子視其為心為肝,只怕難達程家所愿?!?p> 程光灼受老祖宗所脫,自然不是一句話就能勸服的,也出言相辯。
“據(jù)我所知,遂家三姑娘今年年芳十四,老爺子舍不得也是理所當然,父女情深,天地大孝,我程家縱使有天大的福分也不敢拆散,不過女子不孝有三,恐隋家二老也舍不得你家三妹在他們撒手人寰后孤苦無依,把親事先行定下,也方可安心??!”
語罷拿起桌上的盞輕抿了一口,程光灼不由得一皺眉,這不是進錯了門吧?哪里來的大麥茶?
不想這一皺眉,正被隋淀訪瞧見,他正愁被一個女子說的啞口無言,就趕忙接話。
“我家大哥娶的嫂子是朝鮮族人,因此前屋也時而換些大麥茶過來,嘗個新鮮,七姑娘可是吃不習慣?”
“這倒不曾,你也不必一口一個七姑娘的叫著,只叫我名字就好?!?p> 說罷,就把盞放下,淡淡地說道,說這話時,卻言連眼都不抬一下。
隋淀訪也不由得黯淡了幾分。但他一貫是一個可以自己鼓舞自己的人。想著這般性格高傲的人,才正是自己心中所想。也就釋然了。
兩人時不時攀談幾句,直到近了晌午十分,隋家二老也不見回來。但是這茶喝的程光灼直想吐。臉上也就越來越不好看。
人越來越慵懶,回著隋淀訪的話也是敷衍起來。
憑隋淀訪的精明又豈會看不出,但他也知道憑著程光灼的教養(yǎng),老爺子他們還沒回來,就算備下飯菜,只怕她也是不會吃的。
就暗下里叫人,去后面弄幾盤點小點心上來。
老祖宗那邊,見都到了這個時辰,程光灼還不回來,心下也不由得焦急。就叫人去看。
人回來說起隋家二老攜人進山,還沒回來,老祖宗不由得動了怒,“這是戲耍我程家無人了嗎?”邊說,邊將桌上的茶碗掃落在了地上。
這茶碗分天.地.人,天地無事,獨有這人摔個粉碎,這使得老祖宗一下子冷靜下來。
抬頭囑咐“你且去看著點,七姑娘出來,就回來告訴我。”
這人打小在程家做事,哪怕建國以后,依然對老太太心存畏懼。聽了這話,如同大赦,趕忙出了去。
一會兒,糕點就端了上來。
糕點成小塊兒,看起來十分精致,竟是淡淡的綠色。但瞧著,竟也不是綠豆糕,思量著該是鄂倫春族獨有。
隋淀訪將盤子向前推了推“嘗嘗?!?p> 程光灼出來時還是早上,書記已是日上三竿,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了。也不過多推辭,輕抬手腕,用兩指捻起一塊糕點放在嘴邊輕咬了一口。
程光灼頓覺一片春色,一時間竟不知道這是什么。
隋淀訪體貼的倒了一杯熱水,過去。
“不知這糕點是什么所做?!?p> “柳蒿芽?!?p> “不成想竟是這個,早就聽聞鄂倫春族喜柳蒿芽,不想竟如此美味?!?p> “正是了,我們鄂倫春人是馬背上的民族,是使鹿部人,以前不種蔬菜,野生的柳蒿芽就是我們十分重要的菜肴。哪怕現(xiàn)在我們對柳蒿芽的摯愛仍難以替代。它長在河邊、谷地的一種野生植物,味鮮美、清香。有很高的食用價值,還有奇特的藥用價值,每到春夏時節(jié),我們便背包挎筐去采集。采集來的柳蒿芽可當即食用,也可曬干備用。這糕就是柳蒿芽所做了。”
“確是漲了見識了,多謝賜教?!?p> 隋淀訪本也無意賣弄,便羞澀地撓了撓頭。
這時只聽見外面大門開了的聲音,想是隋家二老回來了。程光灼不慌不忙地咽下手里的最后一塊糕點,從容起身。
和隋淀訪一起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