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街上瞎逛,吃過糖葫蘆之后,胃里酸水分泌更多,兩個人更餓了。不過眼下沒賺著錢,顧蕊路過燒餅爐子時,聞著那撲鼻的香味兒,連一文錢兩個燒餅都舍不得買。
陸凌風(fēng)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嚕叫起來,他忙緊走兩步,追上顧蕊,和她肩并肩,討好地問,“能不能買倆燒餅吃吃?”
顧蕊白他,“不賺錢還想著吃,餓著吧你?!?p> 一句話嗆得陸凌風(fēng)十分委屈,他摸著肚子嘟囔,“你不是也沒賺錢?”
顧蕊刷地回頭,瞪他,“你說什么?”
陸凌風(fēng)忙擠出一絲笑,“沒事,沒什么?!眳s不敢再說了,這家伙脾氣實(shí)在是太壞了,動輒都能一句話把人給噎死,他算是領(lǐng)教了。
兩個人走了一陣,發(fā)現(xiàn)前方一輛華麗的大馬車朝他們這邊駛來,顧蕊甚是艷羨地看著那輛大馬車,喃喃自語,“終有一天我也要坐上這樣的大馬車?!?p> 陸凌風(fēng)好死不死地接話,“做夢吧你?!蓖耆杨櫲锏目跉鈱W(xué)了個十頂十。
顧蕊氣了個半死,本想回頭擰他的,卻發(fā)現(xiàn)那華麗的大馬車已經(jīng)來到跟前,她便顧不上,背著背簍跟著馬車跑起來,“這位老爺,您的病看得如何了?安樂坊的大夫能治嗎?要是治不好便來找我啊,我是牛角洼的顧?!?p> 她跟個瘋子似的,追著人家的馬車說個不停。
陸凌風(fēng)翻了個白眼,很是瞧不上顧蕊這樣的,這是毛遂自薦了?
他哪里知道顧蕊迫切想賺錢買莊子養(yǎng)小白臉的心思?
華麗大馬車一直不停,顧蕊跑得氣喘吁吁的,還被那幾個仆從推搡著,頭發(fā)亂了,鞋子也掉了一只,別提多狼狽了。
她依然不死心,大聲喊著,“老爺,您是不是還沒兒子?只要治好病,這個年紀(jì)還能生的?!?p> “停車……”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華麗大馬車?yán)飩鞒鰜?,馬車“吱呀”一聲,停下了。
顧蕊氣喘吁吁地停下,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還好,終于說動這老頭了。
心情一好,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腳上的鞋子少了一只,眼見著華麗大馬車的車簾子都打開,她知道自己不能這幅模樣跟個乞丐似的見人,忙回頭去找鞋子。
就見陸凌風(fēng)單手拎著一只前頭漏洞的黑布鞋走過來,顧蕊頓時臉跟燒紅的蝦子似的尷尬不已,自己最狼狽的模樣被這男人給看到了,真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jìn)去。
陸凌風(fēng)見她這模樣,忍不住嘆息一聲,蹲下身來拉過她的光腳,拍了拍她的腳底板,一邊數(shù)落一邊給她穿鞋,“跑那么快做什么,趕著投胎???”
本來還有一絲絲感激一絲絲尷尬的顧蕊,一聽他的話好感全無,立馬柳眉倒豎,罵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陸凌風(fēng)卻沒在意,一雙鳳眼只盯著她那白皙嬌小玲瓏的腳,嘖嘖稱奇,“你都多大了,腳還這么???以后怎么干活怎么娶媳婦?”
顧蕊冷不防被他發(fā)現(xiàn)了秘密,嚇得忙縮回腳,哼著,“我還小,身量沒長成,腳自然小了。以后如何關(guān)你什么事兒,你管得倒寬!”
陸凌風(fēng)一想也是,人家的腳長什么樣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自己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嗎?明知道她嘴巴毒,還硬往上蹭,等著挨罵。
那老頭已經(jīng)從華麗大馬車上顫顫巍巍地下來,被四五個仆從簇?fù)碇@邊望過來,“誰說能讓我生個兒子的?”
顧蕊一聽,立馬來了精神,“老爺,是我啊?!卑桶偷嘏苌锨埃吹藐懥栾L(fēng)搖頭不已:這幅德行,跟條巴兒狗似的。
那老頭連忙對顧蕊招手,“小哥過來,你可是懂醫(yī)?”
顧蕊含笑走過去,落落大方介紹著自己,“這位老爺,我是牛角洼的人,跟著父親學(xué)了幾年,也算小有所成。您這個病,我一搭眼就覺得不輕,也不知安樂坊的人能不能治?”
雖然對安樂坊沒什么好感,但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她還不屑于去做。這老頭也算是安樂坊的顧客了,自己憑本事吃飯,不想搶人家生意,所以,她得先問清楚再說。
“嗨,別提了。安樂坊的大夫只知道開藥賺銀子,至于治不治得好,人家死活沒說?!崩项^指指馬車,道,“看見沒有,足足一車的藥?!?p> 顧蕊靜下心來一聞,果然,車廂里一股子濃郁的草藥味兒。
“老爺,您這個病呢,根還在腸胃上,我不僅能治,還能保證您能生呢?!鳖櫲镆膊缓﹄疵赝扑]自己,見那老頭雙眼神往地望著她,又趁熱打鐵,“要不,先給您把個脈?治不好不要診金,如何?”
她人生地不熟的,要想在這方圓幾十里地打出名聲,就不得不找些疑難雜癥。
眼下這老頭恰好是她的首選人物。
反正把脈也不費(fèi)什么事兒,再說人家說治不好不要錢,還有什么比這更便宜呢。
楊員外立時就坐在馬登上,把袖子一擼,專等著顧蕊給他把脈。
陸凌風(fēng)聽得目瞪口呆,這可真是神乎其神了,不過是僅見了一面,顧蕊就能判斷出人家得的什么病?
她可不是信口胡謅吧?陸凌風(fēng)悄悄擼起袖子,打算等會兒顧蕊被人家仆從揍得鼻青臉腫時,上去救下她。
顧蕊蹲下身子,伸出手按在楊員外的脈搏上,兩個手腕子都診治過一回,又看了舌頭和耳朵,篤定地點(diǎn)頭道,“能治!”
楊員外大喜,終于有個人敢這么跟他打包票了。
他忙問,“怎么治?”
顧蕊不慌不忙道,“先去買二十斤黃牡牛的肉,要肥一點(diǎn)的……”
“不,不開藥?”楊員外以為自己耳朵聽岔了,尋常大夫看病之后不是要開方子抓藥的嗎?怎么這個小哥要他買牛肉,別是騙吃騙喝的吧?
陸凌風(fēng)也很是不解,前兩天不才吃過肉了嗎,這怎么又饞了?只是再饞也不能出來招搖撞騙???
他憐憫地看著顧蕊,這孩子實(shí)在太可憐了,怎么就饞成這樣?
手心里暗暗捏了把汗,陸凌風(fēng)甚是忐忑,只覺得顧蕊怎么看怎么像是個能說會道的小騙子。